《爱情不冬眠》鱼的世界猫不懂

7、回家

　　“你是香菜不是菜的朋友？”190的个子压过来，真的令人窒息。他的体温传递过来，还夹杂着薄荷的味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像被风调戏的风景，清清爽爽。
　　“是。”
　　她没多说什么，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估计又要添油加醋，到时候又得一阵血雨腥风。
　　“那件事情很抱歉，我需要付一些责任。”
　　男人态度坚定，一脸认真，但她不知道他要付什么责任，能付什么责任，他们一面之缘，甜甜不过一时花痴就天降大灾，他们估计是水和火的关系，不该再有牵连。
　　眼前女人不作声，却做了一个退避三舍的动作，然后像要把它看穿似的，一动不动。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距离太近，看不到你的脸。”
　　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冒出来，整得他有点懵。后来他才明白他们的身高差太大，距离近需要仰头……好吧，自从毕业后真的没有女孩子出现，他忘了大学时很多女孩儿都这样。他想起了大学时的女朋友，也像眼前这女孩一样身高，但是可爱又活泼，所以那天看到那个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女孩他才晃了神，她们活的都像太阳，可以照亮一切的能力着实吸引人。
　　“这单算我的，算是道歉。以后来我这里，你和你朋友都5折。”他娓娓道来，看似早有准备，就等着来人出现。
　　“不好，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不过……”不过他的品质世间少有，敢作敢当不退缩，看来甜甜看人的眼光是好的。
　　“不接受也没关系，在我家店里出的事，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又可以帮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他的话滴水不漏，应该已经想了很久了，也守株待兔很久了吧。目前来说如何处理这场危机她心里没数，甜甜更没数，如果他有办法恐怕也不会在这里说这些说辞了。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下去，身在其中的人彷徨而胆战心惊，外面的人众说纷纭只恐事态不够严峻。
　　“这是我的电话。”
　　不管能不能帮忙，人不该逃避，在他心里总有一份愧疚，不知是对当初无果的女朋友，还是现在有相同性格的陌生人。
　　“好。再见。”她没有立即看纸上的字，只是收进衣服口袋里，拿着打包好的饭菜走了。
　　路上的朱颜低头直走，轻车熟路，原本什么都没想的她，突然觉得这是件好事，至少甜甜得到了让她心动的男孩儿的电话。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又或者是前因后果不得不发生的呢，总之，她相信他和甜甜是有故事的人，不会仅此而已的略过。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见到了刘老师和张老师。此刻甜甜正在刘老师的怀里，他们都站在客厅里，似乎是才见的面。
　　“叔叔阿姨来了。”她并不惊讶，如果她有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会要找到她安慰她的，可惜，她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知道你们过来，我买的饭菜不够，你们去里屋等我，我再去买点，等吃完再走吧。”难得这么热闹，虽然和甜甜的爸爸妈妈只在视频聊天时见过几次，但他们的热络还是让她亲切，她想这样一起吃饭应该不会拘束。
　　“朱颜回来了。甜甜这两天麻烦你了，我们来接她回去，也别麻烦了，我们这就回家，等过几天你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包饺子。”刘老师是喜欢朱颜的，虽然没有像现在见过面，但就是亲切，可能爱屋及乌吧。
　　“好，我帮甜甜把行李收拾好。”说着朱颜进了屋。
　　“甜甜，你也去收拾，我和你爸在这里等你。”
　　张老师这才有时间打量闺女朋友的这间出租屋，四面墙有三面起皮，客厅原本很大的，但是一边堆满了杂物，不是老旧的柜子桌子椅子就是床垫，还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断了一条腿的沙发上也有东西只是被一条陈旧的破布包裹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板砖也是非常老式的，看出了是他们那代人的装修风格，到目前都没有动过。
　　客厅里也没有窗户，关上门很暗，抬头看下灯，小小的灯泡布满灰尘，他一眼看出这灯泡的寿命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刚才进这栋楼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居住环境，不过那时候这里还是新的，只是现在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新的也旧了。庆幸当年听了妻子的话，有了孩子后买了大点的房子，有电梯，上下楼方便，如今这身老骨头好久没吃这样爬楼的苦头了。
　　他用眼睛扫着刘老师。像是有话要说，却被刘老师的摇头制止了。他藏起了到嘴边的话，暗暗欣赏刘老师的品格，在小姑娘门前评头论足的确不当。
　　看着张老师的一举一动，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虽然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环视四周，可也了然于胸。这扇卧室门里的景象或许就是背井离乡人最后的体面了，难为这样的小姑娘从毕业就在外地打拼，其中酸楚估计不言其说。此时，她庆幸，自己的女儿一直留在身边，不必漂泊异乡，还有四年离职四次的勇气。同人不同命，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景象了吧。
　　她不是在优越什么，也非要贬低什么，只是感慨，只是怜悯。
　　没等多久，她们出来了。甜甜还是拉着那个行李箱，背着电脑包，再无其他。
　　张老师迎上去接过了行李箱，刘老师和朱颜道再见，千言万语，五味杂谈，却不能多说什么，或许来日方长，年轻人的世界不需要过来人的言语，无论是激励还是同情，无论是经验还是教训。来时的路总是坎坎坷坷，只有人到中年后方能感知一些归处。
　　朱颜一直热情陪伴，送我们坐上车，遥望着我们远去的车尾灯。我不知道我们离开之后她的心情如何，我的心情却低到谷底，我觉得我对不起她。回想她望着窗外无知无觉的样子，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她看的不是风景，看的是自由，不知身归何处的落寞。
　　我想我不应该今晚回家，我应该陪她吃完今晚这顿饭。但我又不得不回家，父母的担心让我不得不顾虑再三。我想我自己糟糕透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我需要她的时候她随时都在，她却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甚至不曾和我埋怨过什么。
　　她有很多心事，但她喜欢藏起来，留在心里，关上门，锁起来，任这些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她不肯开门，默默承受着。
　　望着远去的无踪无影的漆黑，一滴泪掉了下去，无声无息。她冰冷的手拂过脸颊，擦过眼睛，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家，她的心也空落落的。四面八方袭来的凉意贯穿四肢百骸，北方的冬天真是冷的彻骨，而墙上挂着的室内温度计显示屏上是一个大大的28度。
　　朱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窝陌生的难以靠近，冰冷的不近人情，她想离开，哪怕是短暂的，她想靠近人群，用热闹和喧嚣装满空虚的心。
　　梳妆台上还放着她为甜甜买的饭菜，她记得上次直播她夸了这道菜，没错，就是这份八珍豆腐。她希望甜甜可以因为这份最爱的八珍豆腐开心起来，重新振作。其实她心里明白，一道菜怎么可能如此神奇，她只是希望她忘记不愉快的事情，恢复对吃的热情。好好的吃一顿，吃饱了再一起想想未来，一切都会结束的。
　　想想那些明星想上热搜都难如登天，每天稀奇古怪的事情有很多，大家对一件事的热情很快就会消失，新的东西又会占据他们无聊的脑袋。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但在时间里煎熬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有的人走过去了，有的人永远的留了下来。她相信甜甜是会选择向前走的女孩儿，她一直都相信。
　　突然她放弃了胡思乱想，拿起桌子上的饭菜，饭菜的热气还在传递，她抱在怀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