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与狗》沸冷萃

41、又爱又恨

　　林初晢实事求是道：“他业务能力很强啊，懂很多，之前他在的时候，我们一有问题就问他，而且他一说起那些东西就能滔滔不绝，口才特别好。”

　　杨炜进一步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林初晢愣了一下，“挺敬业的啊，感觉他随时随地都在聊业务，而且听说他之前生病还出去跑业务。”

　　“那你觉得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杨炜问。
　　“不好的地方……”林初晢思忖着，“还好吧，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非要说的话，可能有点浮吧。”

　　“浮？”杨炜看着她。
　　“轻浮吗？”是旁边胡贤雅的声音。

　　“不是。”林初晢立马否认，即便她有时候的确认为贾文汀举止轻浮，她也确实这么跟呼呼和朋友们吐槽过，但这种话绝不能在这种情境下当着杨炜的面说。
　　她手举到半空中比划：“是悬浮的浮。就给我的感觉啊，他这人有点浮着在，不够实，没沉下来。就我个人认为比较好的状态应该是沉下来的，是实的，但他整个人的能量给我感觉是往上飘的，不是往下沉的。可能也是因为他还年轻吧，缺少沉淀。”

　　林初晢说的大实话，然而杨炜却并没有就此作罢，又问：“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林初晢：“……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我跟他接触不多，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就有时候在办公室听他讲话会有这种感觉。”
　　杨炜马上问：“什么话？”

　　林初晢心里犯嘀咕，问这么详细，警察办案呢？
　　但还是回答：“就办公室跟大家聊天啊，还有听他跟老师谈业务啊，有时候感觉有点点浮，是飘着的。”

　　杨炜：“那其他的呢，还有没有。”
　　林初晢不禁好奇，这到底是述职，还是通过她打探贾文汀呢？
　　“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吧，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胡贤雅：“他们在办公室聊天，你觉得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林初晢：“影响说不上吧。有时候听他们聊天还挺解压的，而且这种活跃的办公室氛围其实也不挺不错的，比在那种压抑的办公氛围里做事更有动力，就是偶尔可能有点吵。”

　　胡贤雅：“平时他们都在聊些什么呀，我经常在办公室都能听到乐嘉的声音。”
　　林初晢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业务那些啊，比如谁那边遇到什么问题了就在办公室里问一下，然后互相帮个忙分析分析该怎么做之类的。”

　　杨炜接话：“那天搬仓库我看文汀还给你们几个买了花是吧。”
　　胡贤雅：“是吗？”
　　林初晢：“对，其实我们都是沾乐嘉的光，乐嘉本来是跟程铭开玩笑要他买枝花送她来着，然后文汀总看我们几个都在那看着，就给女生们都买了一枝。”

　　胡贤雅追问：“我看你跟他们几个平时关系好像也挺好的，他们几个私下也经常一起玩吗？”
　　林初晢脑子迅速转着，这俩逮着一切与贾文汀有关的问东问西，目的肯定不单纯，不宜暴露太多，考虑到那次在路上撞到大仙儿和朱博，她只能把话说得半真半假：“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跟他们来往不是很多，其实他们之前也约过我出来玩，就是打麻将那种，我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基本每次都拒绝了。我就跟他们一起吃过两次饭，而且只是朋友间的闲聊，其他的我也不了解。”

　　估计是发现打探不出来什么东西，杨炜话锋一转：“问你这么多呢，其实是因为文汀对公司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怕你们稀里糊涂受他影响，上当受骗。其实文汀这孩子业务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做业务的时候那个劲头一般人比不了，早前那会儿生病在医院挂着针呢，他还跟人老师聊，上午打完针下午就跑去谈业务。包括那天，他下午下去逛一圈都能拉到客户来公司谈业务。我其实很欣赏他。”
　　“不光是他，咱们办公室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闪光点，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包括程铭身上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他这个小孩身上呢，有一股不服输的冲劲，这是真可贵的一种品质你明白吧。我原来还想让文汀带着他好好搞搞业务，好好把他身上这种冲劲发挥出来，结果程铭这孩子跟着他好的不学还学不好的，不跟他学怎么搞业务，反而跟着搞纹身，不三不四，搞得跟街头小混混似的。”

　　林初晢插话：“我也贴了啊。”她看杨炜愣了一下，接着说，“纯粹因为好看。”语气无比自然，好像在说我觉得这副耳环好看所以我就戴出来啦。

　　杨炜哽了一下，又说：“文汀这孩子呢，个人能力很强，如果不是因为干不好的事，我其实是很认可他的。包括他那天跟我聊，我还想给他公司投资来着。对文汀这孩子啊，我是又爱又恨。”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说得煞有介事，就好比含辛茹苦养大的狼犬一朝变成白眼狼，还被反咬一口，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无可挑剔，比影视剧里那些专业演员演的还有真情实感。

　　林初晢假装睁大眼睛，好奇道：“他做了什么事啊？”
　　杨炜没回答，胡贤雅说：“很不好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官司。”
　　林初晢装作十分惊讶：“啊？啥事啊我天？”

　　胡贤雅欲言又止，看向杨炜：“能说吗杨总？”
　　杨炜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他看向林初晢，“总之就是他干的些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触碰法律，你知道有这事就行了。”

　　嘁，没劲。

　　杨炜还说贾文汀需要钱结婚，着急用钱，暗示他可能因为钱而去干一些冒进甚至上不得台面的事。这事林初晢倒是头一回听说，贾文汀从没跟他们提过今年要结婚的事，但杨炜的话应该不假，而至于缺不缺钱不好说，因为贾文汀之前总说自己不缺钱。
　　她来不及细想，杨炜又开始讲他的大道理，说要知道什么样的人能结交，什么样的人不能，要会识人，不要跟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搅合在一起，旁敲侧击贾文汀给他们几个编辑带来的影响。

　　透过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林初晢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他们几个私下里联系很多，而且都有异心。

　　林初晢说自己的看法：“我其实没想那么多，我想法很简单，来上班就好好上班。我在工作上一直秉持的观念就‘简单高效’四个字，把我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完、做好就完事了，其他的我不想掺和太多。”
　　杨炜立马表现出很认可的样子：“你能有这想法很好。你是个明白人。你这个小姑娘很聪明你知道吧。就像你说的，简单高效，你就踏踏实实地把事情做好，把我交给你的，领导交给你的事好好办好，完了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你知道吧。”

　　接下来就全是画饼了，而且是有滋有味的披萨饼，一不留神就会馋得忍不住咬上一口。

　　杨炜说的有模有样，会跟你讲未来，也会跟你讲你现在所缺少的，需要进步的。
　　他说，你每年做多少多少本书，年薪能达到多少，把你培养成金牌编辑，先做编辑部的小领导，再往上升，以后在这领域你的知名度也好，钱也好，都少不了你的。搞个一两年，钱也赚了，东西也学到了，还能实现个人长足发展。现在没谈到业务不要紧，到时候多跑几个学校，多出去见见人，慢慢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还提到之前交给林初晢和许晞审的那两本书，又说她俩没看懂，审的有问题，但是她那本相对来说好一些。这些都没关系，慢慢来，他可以给时间培养。还推荐了两本编辑方面的专业书，说自己读了不知道多少遍，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又说，你现在就是没出去跟那些作者见过面，不要只在网上聊，网上聊都是虚的，人家还怕你是骗子呢。你就直接约作者见面聊，去拜访啊，吃个饭啊，或者把作者约到咱们公司来，叫他们来实地考察一下，看看咱们公司是个什么样的，具体是做什么的。你有学识，有能力，长得又漂亮，到时候跟老师们见面谈，人老师见了你，跟你聊上个半小时，还愁签不到单子吗？你长相很占优势的你知道吧。
　　大概是觉得有必要营造一个关心员工的好老板人设，还提醒说，不过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要注意点啊，一个人出去还是要注意安全，不要为了签单把自己搭进去了。最好还是把人约到公司来，既能保证你的安全，又能让人家放心。

　　听到后面，林初晢心里越来越反感，谈职业规划就谈职业规划，画饼你就好好画，你提长相做什么，而且还不止一次。反复提长得不错、长得漂亮，怎么，是以为女的听了这种甜言蜜语都会感到开心？
　　啊呸！
　　谈作者居然还要把相貌考虑在内，做业务难道不是凭实力说话？怎么越听越像是要以色侍人？

　　林初晢满腹狐疑，表面始终保持微笑，听他叭叭，心里大骂老黄瓜、烂黄瓜，长满螨虫，流脓发臭吧。

　　结束之前，还问林初晢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林初晢其实没什么想问的，早坐不住了，硬邦邦的木板，坐上面听杨炜bb跟受刑没什么两样，还是身心双重折磨。
　　但还是要装模做样，突然想起来似的：“哦，就咱们编辑这边之后还会再招人吗？因为我听说之前办公室是有十几个的，现在就只剩我们四个了。”

　　“招啊，一直在招。”杨炜顺手翻了翻他手边厚厚的一叠简历，向林初晢展示：“卢璐天天往这边递简历，我这已经堆一堆了，都是学历很好的苗子，今儿还给了我一份研究生的简历呢。放心，咱们这个团队肯定要重新建设起来。”
　　他将饼持续画到底：“将来人多了肯定需要储备干部来协助管理，你好好干，目前这几个人里面无论是学历还是能力上都是你更为出色，将来选干部肯定优先考虑你。”
　　林初晢笑笑，点头。

　　没别的问题就可以告退了，胡贤雅叫林初晢喊许晞进来。
　　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分钟，林初晢脑袋嗡嗡的，但她不准备先走，想着至少等许晞出来了一起走，因为心里憋了有好多话想说。

　　林初晢坐下才灌了一口水，程铭的消息就发过来，问她说啥。
　　林初晢回：【画饼 旁敲侧击贾文汀给我们带来的影响】
　　林初晢：【说的可真好听差点不想辞职】
　　程铭：【那肯定啊 他忽悠人还是挺有一套的】
　　林初晢：【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程铭：【hhhh一个连工资都不按时发的公司】
　　林初晢：【还好及时提醒工资没发！】
　　陈铭：【我估计得下个周一还是周二】
　　林初晢：【周一吧拜托不然我真不知道咋提离职】
　　林初晢：【mad 他说的话我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转头我就离职】
　　程铭：【到时候工资是要一起发的】
　　程铭：【待会儿王雅出来你们可以先回去你要等她么】
　　林初晢：【等会儿吧】
　　程铭：【我估计要被他拉着扯半天】

　　程铭还挺有自知之明，估计这几天也觉出领导班子那几个人的对他的态度了，林初晢于是跟他讲刚杨炜还说他了，好的坏的都说了，包括说贾文汀的那些事。
　　程铭当即表示：【他夸我我就当他在放屁，不如多给两百块钱实在】
　　林初晢表示支持：【说得对】
　　林初晢：【快多说点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