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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前尘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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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沧旻兮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却只记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她记得自己好像喝多了酒,然后就迷迷糊糊的。这醒酒汤是谁送来的呢?还有这鞭子上的吊坠,不是那时在街上看到的吗?难道是粟升送她的?
她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
她站起身,出了门。
“沧旻,收拾东西该出发去金逍宗了。”青若拉着她的手笑的温和,沧旻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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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逍宗需赶两天的路程。
四人坐在一辆马车上,你一言我一语。
沧旻兮伸着懒腰,嘴里嘟囔着:“这都赶了一下午的路了,我的腰都快累断了,还有一天半才能到!本小姐先睡会儿。”她调皮地看向青若,“青若,到了记得叫我!”青若笑着点点头。
沧旻兮的头慢慢靠在了粟升的肩膀。粟升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看到她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似乎在忍受着马车的颠簸。
粟升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轻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发丝,但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他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思绪万千。
沧旻兮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粟升默默地注视着她,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是友情,还是其他的什么?他只知道,此刻的他希望能够一直这样看着她,守护着她。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习惯下意识的迁就她。
席川看向青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他轻声问道:“还坚持得住吗?”声音中带着关切。青若微微摇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
他知道这次行程紧迫,但又担心青若的身体承受不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要不要让马夫停下,出去走走?这样或许能让你稍微放松一下。”
青若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还是赶路要紧。”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执着和决心。于是,他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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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沧旻兮提起裙摆跑向宗门停下,三人紧跟其后。
“丞相府粟升,麻烦二位通报一声。”守门弟子看了看四人随后点头。
过了会有人来了“请诸位随我来。”守门弟子在前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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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人已带到。”说完便离开了
粟升面色凝重,拱手作揖道:“逍宗主,京城近日有妖邪作祟,还望宗主派一名高徒,与我们一同降妖除魔!”其余三人也随之躬身施礼。
逍宗主双手背于身后,缓缓踱步而出。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沧旻兮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亮,让他想起了位故人“这几位便是从京城而来?”他开口,声音低沉浑厚“本宗主一见你便觉得亲切,你母亲可是叫黎兮?”
沧旻兮抬头,只见他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心头又是一跳,年轻时定是很好看“是,宗主可是认识我阿娘?”
逍宗主颔首,沉声道:“未曾想她的女儿已然如此之大。”其言之中,满是沉稳与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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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父亲,我们这是要去何处?”黎兮好奇地询问柳言。
柳言轻抚她的头,缓声道:“我们一家前往金逍宗,那里是母亲结拜哥哥慕玄所在。”
“兮儿,待会见了慕宗主,切记唤他慕舅舅。”黎旭牵起她的手,黎兮顺从地点头。
柳言与慕玄昔年曾义结金兰。
“柳妹,你们可安好?”慕玄神色凝重,愤懑难平,“岂料百草堂竟遭此等变故!救人无果,反遭灭门!简直欺人太甚!”
柳言叹息:“慕大哥,现如今百草堂已灭,我们已无容身之所。你能否收留我们一家。”言罢,她跪地痛哭。
“柳妹休要如此言语!此处一直都是你的家!”慕玄赶忙扶起她,“你们在此安心住下,若缺什么,只管告诉我!”
黎旭将黎兮拉至他跟前:“兮儿,快向舅舅道谢。”
慕玄看向黎兮,轻抚她的头,笑着说道:“兮儿真乖,此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言罢,慕玄将立于身后的男孩拉出来:“这是我徒儿逍浊,日后他便是你的逍哥哥了,无论遭遇何事,你们都需彼此照应。”
自此,逍浊平静的日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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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一晃便过去了八年。
黎兮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逍浊已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逍哥哥!你快帮我摘树上的桃花!”黎兮站在树下眼睛亮亮的指着桃花。
少女身穿浅色罗裙,水芙色腰带曼佻腰间。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戴着淡蓝的圆玉耳坠,一头乌黑的发髻,梳理成一个小巧玲珑的蝴蝶状,微微扬起的发丝随风起舞。
逍浊一身蓝白弟子装,脚踏轻风便飞上了枝头,摘下了一朵桃花飞身来到她面前“给你。”一双桃花眼温柔的看着她
黎兮拿着桃花笑着说“逍哥哥,此次下山捉妖可有把握?”逍浊点头
他们来到了一座村庄
“这里为何如此多的血迹!?”黎兮皱眉
“去看看还有活人吗!”逍浊快步走进,黎兮紧跟其后。
她发现了一位身穿白色灰边盔甲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已奄奄一息。她快步上前扶起“逍哥哥!这里有人!”
逍浊赶来“把他送回宗门!”黎兮着急的从斜挎包里拿出了金创药,止血的东西“不行!来不及了!得赶快给他治疗!”黎兮准备动手脱他衣服却被逍浊拦了下来“你是女子!不可!”
黎兮无奈“我是医者!在我面前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逍浊只好放开。
待弄好一切,黎兮已满头大汗“好了!我们把他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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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男子送回宗门之后,黎兮每日亲自照料。男子身上的伤极重,昏迷了数日才悠悠转醒。
“长得怪好看的呢。”黎兮守在他身旁,手指轻轻戳了戳他高挺的鼻梁,嘟囔着,“你啥时候才能睡醒啊?这都好几天啦。”说罢,她站起身,转身离开。
突然,一双丹凤眼猛地睁开。他一边摸着伤口,一边慢悠悠地坐起身来,然后靠在床边,东张西望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起身,结果“啪嗒”一声摔了下来。
黎兮听到响动,赶忙跑过来:“我就去熬个药的工夫,你咋就摔了呢!还把伤口扯开了!”黎兮小心翼翼地扶起他,“那个,你叫啥名字呀?”她实在是好奇得很,可他就是不肯说。“你放心,这里是金逍宗,很安全的。”
见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有点沙哑:“沧迹。”黎兮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才不怕你呢。”说着,她就动手解开他身上的绷带,准备换药:“你忍一忍,马上就好。”她一边换药,一边问道:“你是将军呀?”沧迹点了点头。
黎兮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像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可能是因为常年待在宗门里,对外界充满了好奇。
“外面好不好玩呀!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黎兮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沧迹点头。
“那等你伤好了,可不可以偷偷带我出去呀?”
沧迹想都没想,立刻拒绝道:“不行!你一个女子,怎么能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离家出走。”
黎兮一看这招不管用,马上就开始撒娇。沧迹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此时,门外不远处站着两人。
“逍师兄!黎兮妹妹最近几日都不曾找过你了!一直跟着那个外人!”一名弟子很是替他不快
逍浊眼眸透着失落,皱着眉望向她门外“她跟着谁,是她的自由,我无权过问,只要她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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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推移,沧迹身体渐渐好转。他常送些稀奇小物件,或是讲些外界的趣事。
黎兮也在和沧迹相处的过程中,两人暗生情愫。并且告知了父母,柳言和黎旭考虑到女儿的幸福,便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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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日,逍浊听到此消息,心中悲痛万分。但他仍强装镇定,前去看望黎兮的父母。
他这半生从未做过任何叛逆之事,但这是第一件。
见到黎兮的父亲黎旭后,逍浊恭敬地行了礼,而后鼓起勇气问道:“伯父,我对黎兮一片痴心,自小便陪伴在她左右。”
黎旭叹了口气,说道:“感情之事难以强求,兮儿的心已向着沧迹,我们为人父母者,不过是希望她幸福罢了。”逍浊握紧双拳,眼神中满是不甘,“可是伯父,我比沧迹更了解她的喜好习性。”
这时,一旁的柳言开口了,“孩子,爱情并非只有熟悉就能成就。兮儿看向沧迹的眼神骗不了人。”逍浊低下头,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抬起头,“多谢伯父伯母教诲,逍浊明白了。只是心中仍有不舍,但我不会再纠缠,只愿黎兮日后平安喜乐,就随她去吧…”说完,逍浊落寞地转身离开,背影透着无尽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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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整个门派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黎兮身着华丽嫁衣,美若天仙。沧迹满心欢喜地牵着她的手,走向喜堂。
沧迹深情地看着黎兮说:“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永远守护你。”黎兮眼中含泪回应。
听着满天的锣鼓声,逍浊站在人群中,忍着心中的酸涩送他心爱的女子出嫁,默默祝福着“望你无妄无灾,永康健。”
逍浊逆着人群离去,他的身影在拥挤的人流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的步伐坚定而缓慢,周围的喧嚣声渐渐远去,逍浊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他的背影中透露出一种落寞和悲伤,渐行渐远。
在黎兮出嫁的第三年,逍浊便收到了她生产的消息,派人送了一个平安符‘赠黎兮’而不是一位母亲。
本以为此生不再相见,却在八年后,黎兮找上了他。
黎兮扑通一声跪在逍浊面前,泣不成声:“逍浊,求你救救我夫君!夫君出征,受了很重的伤!我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济于事!我女儿还小,不能没有父亲!”黎兮攥着他的衣袖,一遍一遍的磕头。
逍浊心中一颤,没想到多年后再见竟是如此场景。看他爱护了多年的人,如今卑微求人忙扶起黎兮,疼惜又愤懑:“起来!谁让你下跪的!再跪我便不会出手救他!”
黎兮一听有希望,抬起头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拿去吧,你夫君会醒的。”逍浊背对着她
黎兮看了一眼面前的东西,是朵万年雪莲,可她不知晓的是,这是金逍宗的镇门之宝,就这样被她轻而易举的拿了去。
这份爱意深埋三十载,不为人知,直至永恒。
爱是成全,亦是自爱,方可爱人。
如今还有幸能见到她的女儿,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