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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八方添乱 ...

  •   英英疑惑转头∶“公子怎么了吗?”

      仇兰辞思绪被打断,答非所问道∶“待公子不在府中后,你与自明便带些值钱的物件离开吧。”

      英英大惊失色,她不过是答错了话,公子便想不要她了?
      这不行!
      她旋即一瘪嘴,作势要哭。

      仇兰辞方才手上没个轻重,将小丫鬟的发揪各拆了一半,要散不散的,这会儿配上一副哭脸,滑稽又可怜。

      “公子不是不要你们,只是要嫁人了,有所不便。”

      他无奈地想把发髻缠回去,却越来越乱。

      英英好似听了什么天文,思考了好一会,才木讷开口:“嫁什么人?公子不是男子吗?”

      仇兰辞思忖着,想找个恰当的形容,“可能……要嫁给个坏人?”

      “啊?”

      “是位将军。”

      英英不解:“将军为什么会是坏人?”

      仇兰辞手里的发髻已是无药可救,他若无其事收回手,淡淡道:“将军怎么不能是坏人,天下之人,孰能无过。”

      “那我就当陪嫁丫鬟!不能让公子受欺负!我不管,公子在哪,我就去哪!公子要不依,我便带着自明去那破将军府门口当叫花子!”
      英英气急,什么尊卑礼数抛之脑后,直起腰来振振有词,振得一对揪揪彻底散了。

      仇兰辞忍俊不禁,忙应下安抚,着实是拿她束手无策。
      他耐不住英英软磨硬泡,只好起身回屋,去沐浴更衣。
      幸好这会儿只有一个英英,若是自明也在,恐怕更是叫人头疼。

      “不过公子,奴婢听周大人说,此事不是再议吗?”

      “嗯,你就当是在防患于未然。”

      “哦……公子,我们今晚点这个熏香吧,柳管家找来的,说是可管用了。还有还有,刚刚自明偷吓奴婢,可可恶了,他说要一起守夜,奴婢过会就讨回来。不过,话说回来,您是不是又把奴婢的头发拆了啊?”

      月色朦胧,君子长身而立,身侧的小丫鬟顶着鸟窝头,叽叽喳喳的,也是可爱。

      仇兰辞低头去看,天上的月透过婆娑树影,落了地,便生根,躲在他眸中。

      两世种种,能遇尔等,兰辞之幸。

      ……

      沐浴过后,仇兰辞坐在窗边书案边,长发如瀑悬着水珠,湿漉漉地披在背后,他面前案上虽摆着书,却读不进一字。

      自上个月重生后,他患病卧床十余日才痊愈,还没来得及捋清思绪,想好对策,便迎来这当头一棒。

      “计划赶不上变化,该早做打算的。”
      仇兰辞抿唇,将书卷放下,无意间抠着甲根软肉,百思不得其解。

      “若吴钧同我一样是再世之人……那他该对我避之不及才是。”
      拜堂时他曾从盖头下无意间窥到吴钧黑着脸,想来是不满意这桩婚事,毕竟成亲后也对他十分冷淡,不闻不问。

      “也许,那封信没到他手上?”仇兰辞灵光一闪,越想越有道理,“他想先下手为强……”

      一声哀嚎打断他的思绪,英英拿着擦头发的布巾,推门进屋,一眼看见公子满手是血,立马吓得变了脸色。

      “我的主子啊,你这是做什么!”

      “无妨,只是不注意。”

      “公子!奴婢刚与你掏心掏肺,转眼就来掏奴婢的心肺了。”英英满脸心疼,将手里东西一撂急忙忙去找伤药,捧着仇兰辞的手轻吹,“疼不疼呀?”

      仇兰辞失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别太担心。”

      “公子都没及冠,当然是小孩,还说不要英英,奴婢不在谁来照顾公子。”

      仇兰辞眼看着左手被捆成粽子,哭笑不得,骂她胡闹,英英讪笑。

      “明日再换吧,时候不早,你与自明也去歇息。”

      “总得让奴婢帮您擦干了再睡。”

      英英站在公子身后,重拾扶布巾裹住湿濡的发丝,细细擦拭。

      春日里天气干燥,英英动作麻利,不过须臾,她手中的长发已经半干。英英不放心,非要扶仇兰辞回榻,熄了蜡,才肯离开。

      仇兰辞躺在榻上毫无睡意,只好望着帐幔接着胡思乱想。
      他琢磨着,不然明日便带着英英与自明逃走,也不算抗旨。
      或者待吴钧归京便将其灭口,只是他打不过对方。
      若是去求皇帝……哦,这桩婚事,皇帝受益最多。

      混账东西,还是杀了吧。

      许是安神香的作用,仇兰辞念着念着便睡了过去,可某些人却如狗皮膏药,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开。

      梦中,帷幔垂落,视野朦胧。

      一道粗沉的呼吸落在他耳畔,令人战栗。仇兰辞感觉到身上的压迫感,他想伸手推开,却发现双手越过头顶,被捆在侧圈横栏上,动弹不得。

      是谁?

      正茫然间,周遭一切逐渐清明,烛火摇曳缱绻,朱红色绫罗环绕,他也看清了身上之人。

      ……吴钧?
      阴魂不散。

      吴钧跪在他身前,青色的喜袍滑落腰间,两股青丝交缠,游鱼掠过宁静的湖面,带起涟漪。

      仇兰辞面色迷离,眸光涣散,羞耻攀上双颊,染了两朵霞绯。
      似是他的神情太过勾人,吴钧眼中的欲色越发炙热。

      “不……不行!”

      仇兰辞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恐万分,拽着手腕上的红绳借力往上缩,岂料吴钧紧紧攥住他的小腿,将他拉了回来。
      带着薄茧的指腹没入腿腹软肉,白净的肌肤上点缀着零零星落的嫣红,相映之下,靡靡涩气。
      这厮抬起头眼神侵略,唇上水渍未消,抵在他膝上,一张一合道∶“公子?”

      仇兰辞惊醒,一身冷汗。

      “公子……”自明睡眼惺忪,伏在榻前,神色关切,“公子你可算醒了,方才一直喊着‘不要、不要’的,可是被梦魇着了?”

      “无事,我……有些渴了。”

      仇兰辞搪塞过去,见自明转身倒水,眸中落寞浮现。

      他说不出口,总不能和自明说,自己梦见吴钧踹进房门抓着他不放,无论他怎么哭喊求饶对方都不理会。

      就像条疯狗。
      虽然那算不上是梦。
      是他前世切身经历过的现实。

      果然还是得杀了他。

      仇兰辞宿怨。

      ……

      “公子终于愿意出门走走啦?”

      英英一身粉褂娇俏,梳着荷包头,携着透怀的春意,喜笑颜开如只小雀儿,与自明一左一右围着仇兰辞,春莺交语,都比不过这二人喧腾。

      沿街繁多的叫卖声也敌不过英英一人,“糖人诶,小兔子诶,簪花诶……”

      自明开口打断道:“英英,其实你叫莺莺吧?”

      英英不解,啃着如愿以偿得到的糖人,偏头看自明∶“什么英英、英英的?”

      仇兰辞瞧她一脸天真,哑然一笑,独留她满头雾水。

      不过小丫头向来不是纠结这些咬文嚼字的人,她将这些抛之脑后,又欢闹起来:“公子,我们去哪儿呀?”
      自明也转头看向主子。
      两脸好奇中,仇兰辞避而不答∶“过会便知。”

      于是,二人便兴致勃勃地随着自家公子去了裁缝铺子,见了虞公子,二位挑挑拣拣,替他和英英置办了几身成衣。

      英英从隔间出来,换上了一身杏红的襦裙。
      自明“噗嗤”一乐,笑话道:“英英,你穿这身红的好丑啊哈哈哈哈哈!”
      “你才丑!公子和虞公子都说英英最漂亮了!”

      路过糕点铺子时,三人选了几样蜜饯果子和糕点。在酒楼用过午膳后,他俩跟着仇兰辞来了药铺。

      “公子为何突然买砒霜啊……”
      其乐融融的气氛骤然降温,英英拉了拉自明的衣角,小声问着。

      自明回想起今日行程,又是买新衣,又是吃佳味,细思极恐∶“你说今日公子给咱俩买了这么多东西,该不会是想……”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道。

      英英跺脚呸他:“呸呸呸!乱说什么呢?”

      仇兰辞拿好药包绑绳,回头看见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屈指轻轻地一人给了一下。

      “嘀咕什么呢,走了。”

      二人捂着脑袋悻悻跟上,一路走过,最后停在了铁匠铺门口。

      “公子又买了匕首诶。”
      自明见英英一脸好奇,顿时无语,内心腹诽,这是什么好事吗,笑这么开心。

      仇兰辞见两个小家伙自打从药铺出来便神神叨叨,没多搭理,凑到柜台前低声道∶“敢问阁下可是李安公子。”
      “一介莽夫,称不上公子,贵人唤小的李铁匠便是。”
      仇兰辞了然,又道:“虞公子托在下来替他讨个东西。”

      这位李铁匠生得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虽说粗犷,可模样倒是意外的俊朗,此时不过四月,便穿着粗布无袖短衣。
      李安闻言闷声闷气答道∶“那厮又要什么,上个月赊的剪子钱还没给。”

      仇兰辞从袖中掏出个小钱袋子推了过去∶“这些可够还账?”

      李安眼珠子一转,收了钱袋,缓了缓脸色∶“够了,这次要什么。”

      仇兰辞拱了拱拳,言语间带了几分恭敬:“请李公子教在下习武。”

      对方闻言一愣,这才抬眼认真打量他∶“他说的?”

      仇兰辞颔首微笑∶“他允下的。”
      沉默片刻,李安应下,“东西三日之后来取。”

      这边仇兰辞如愿以偿,准备打道回府,一转头看见两个小鹌鹑唯唯诺诺,他满腹狐疑,用眼神询问自明。

      自明避开,自明不语。
      反观英英,英英害怕,英英瘪嘴。

      仇兰辞忍而不发,一手牵一个带出门,一路上两人安静如鸡。

      正是用晚膳的时辰,街上的人只多不少,喧嚣热闹,二人却一反常态,实在蹊跷。
      仇兰辞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似乎吓着他们了。
      同一条路上的三个人,其想法分别朝着大相径庭的三个方向远去。

      “公子,”临近府门,自明突然出声,“小的与英英生是公子的人……”
      “死是公子的鬼……呜哇啊啊啊……奴婢还要看公子的及冠礼!公子补药杀窝!”

      一阵尖锐爆鸣声突起,英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给两人吓了一跳,自明也噙着泪,眼巴巴望他,仇兰辞整个人手足无措起来。

      谁?杀谁?杀英英?杀自明?我吗?

      ……

      “好疲倦,为什么非要重活一世”刚哄好两个娃娃的仇兰辞如是想到。
      “都怨吴钧。”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三人围在桌边坐了一圈。

      “嗝……所以公子只是买来防身的。”英英打着哭嗝,眼泪抹得埋里埋汰,话都说不利索,“都怪自明嗝……乱猜。”

      自明耷拉个脑袋,蔫蔫道∶“小的有罪,不该胡说八道,公子要罚就罚小的吧。”

      “没要罚你们,去吃饭吧。”仇兰辞长松一口气,摆手让俩人散了。

      ……

      用过膳,仇兰辞在窗前桌案上执笔写字,英英蹑手蹑脚进门,像只小狗蹲在一旁看。

      “英英想识字吗?”
      英英眼中闪着光,期待望着∶“可以么?”

      从前要这小丫头识文断字,她总不肯,说什么有公子和自明在,哪里用的上她,结果总被自明笑话小文盲。

      前世总为那些琐事碌碌,直到最后也没教她如何写自己的名字。

      仇兰辞怅然,往旁边让了让,唤英英坐下,写下两个字,指着道∶“这是‘英’,英英的‘英’,这个是‘莺’,黄莺的‘莺’。”

      英英跟着他读,后知后觉白日里公子和自明在笑什么,闹红了脸。

      英英学会了如何写名还没来得及欣喜,突然想起自己过来不是为了学写字的。
      她搁下笔,一脸古灵精怪地从怀中掏出支玉簪递过去。

      仇兰辞定睛,看清了被递过来的东西,眼眶骤红。他本能低下头,鬓角滑落的长发遮住了脸。

      英英无措,小心翼翼问道∶“公子不喜欢吗?”

      “喜欢,多谢英英。”

      仇兰辞抬手接过,慎之又慎地将其捧在掌心。
      这支玉簪成色普通,算不上高贵,簪尾有一簇嫩绿的枝叶,生动可爱。
      他第一眼便认了出来,这物件是曾陪了他一辈子的东西。
      如今这小东西又阴差阳错地来到他身边。
      正如送它之人,还完好无损的在他身边。
      好似在告诉他,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仇兰辞摸了摸英英到脑袋,温和道声:“多谢……”

      英英有些心虚,杏眸眨巴着道:“其实是自明和奴婢一起买的,公子也要夸夸自明。”

      “嗯,都夸,都是好孩子,公子最喜欢你们俩了。”

      “嘻嘻,一定是最喜欢奴婢,其次才是自明!”

      “好,好。”

      英英离开后,仇兰辞倚在榻边,摩挲着小巧的玉簪,思考着前世的事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八方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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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第四章改动有点大,几乎是重写了一遍,有兴趣的宝宝可以重新看一下。 and昨天没更的今天会补上。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