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山海》程光和

6、第 6 章

　　奶茶当然要冰的。牧遥一边买一边问沈却要不要，沈却吃饱了，摇头说不要。然后眼看着牧遥路过面包店，进去买了两个甜甜圈，路过干果店吗，让称了两斤糖炒板栗……
　　“晚饭没吃饱？”沈却问。
　　“吃饱了。”牧遥提着大袋小袋，如数家珍：“这是零食，这是早饭，这是夜宵……”
　　八点不到，两人到了导演的房间。有几位工作人员已经到了，牧遥把一大袋糖炒板栗放在桌上，雁南抓了几个吃，看到牧遥手里的一堆零食，问：“晚饭吃了啥。”
　　“吃了石锅鸡。”牧遥咔擦咔擦拨剥板栗。
　　“哪里的啊，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牧遥拿起手机，找到那家店，推给导演：“量挺大的，你们可以多几个人去吃。”
　　“唔……”雁南点开那家店，刷着评论里的图片：“看着不错耶，量那么大，你一个人去吃的？”
　　“我和沈却去吃的。”牧遥继续剥板栗，室内空气安静了一瞬，小何倒抽了一口凉气，雁南抬眼，震惊地看着两人：“你们……”
　　牧遥：“？”
　　沈却：“我们之前就认识……”
　　“哦……”雁南的八卦之魂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你们之前合作过吗？”
　　“我们是……”牧遥和沈却对视了一眼，同时回答：
　　“小学同学。”
　　“邻居。”
　　正在旁边默默吃外卖的小何目光炯炯地看过来，嘴里发出类似于开水壶烧开的声音。
　　一屋子的人都砖头去看她。
　　小何一口口水呛到了，猛烈的咳嗽起来。沈却拧开一瓶水递过去，她喝了两口，挥挥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的死活。”
　　沈却：“？”
　　人很快到齐了。
　　明天拍摄的地方就是本地的博物馆，离开酒店不远，需要拍摄的东西也少，时间宽松很多。
　　开完会，牧遥买的一袋板栗还剩下些，她抓了一把给沈却，又抓了一把给满脸揶揄地化妆师，企图塞住她的嘴。
　　出了电梯，临近分别，沈却才恍惚想起来没有加牧遥的联系方式。
　　“加个联系方式呗。”
　　征得牧遥同意，他调出自己的二维码牧遥扫了扫，算是交换了联系方式。
　　牧遥拿出手机扫了扫，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回到房里，沈却点开牧遥的朋友圈，朋友圈设置了一个月可见，尽管如此，里面还是有几条，一条省考古所公众号推文的转发，一条某文博最新资讯，对沈却来说，唯一看得懂的是那条月初发的没有文案的九宫格图片。
　　应该是一段时间的生活总结，点开就是熟悉的风景，是他们的老家杨城，有公园、新开的商场、河边夜景以及大闸蟹。
　　应该是国庆的时候回了趟老家。
　　关掉朋友圈，他点开浏览器，想了想，在搜索栏里输入：“久别重逢的朋友见面聊些什么？”
　　回答一：你最近过的怎么样？——表达对老友的关心和关注，了解对方的生活状态和近况。
　　这有啥好问的，牧遥一看就过得很好啊。
　　回答二：哈喽。
　　沈却：？
　　回答三：好巧。
　　沈却：……
　　在网络上翻了大半天，没找到什么可用的回答。沈却想了想，换了个问法：“异性朋友聊什么？”
　　最然依旧是莫名其妙的回答占大多数，但好歹有一小部分能用，沈却用冲浪的小号给一些帖子点赞收藏，打算明天见面试试看。
　　正看着，林宇打来电话，沈却接起来，对面声音沉痛：“给你带来了噩耗。”
　　沈却眉心一跳：“你被人当街打了？”
　　“喂！”林宇叫了一声，而后回归正经：“赵导的那部电影，你记得吗？”
　　沈却拿到了里面男二的角色，算是这几年比较好的一个本子，制作规模和演员阵容都很强大，原定于是一个月后开机。
　　“啊，记得，怎么了？”
　　“刚刚得到的消息，你的角色给了慕辰。”
　　慕辰是这两年新进的电影咖，和沈却差不多年纪，类型风格也有点像，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第一次竞争了。
　　沈却眨了眨眼睛，心不在焉道：“啊……好吧。”
　　他在圈子里名气不大，也没什么人脉，角色被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习惯了。
　　不过林宇敏锐的听出他和之前语气的不同，这么大一个饼，以前沈却至少还要遗憾地叹两声，这次则完全没有反应，好像心思不在这上面似的。
　　“你咋了，在高原遇到真爱了？”
　　沈却哼哼了两声，没有否认。
　　“我靠！”电话那头的林宇一下子跳起来：“铁树开花啊，细说。”
　　沈却最红的时候是十七八岁，阳光帅气，不少演员向他示好。他说话幽默风趣，长得又乖巧，很讨人喜欢，即使后面被边缘化了，也有不少人递来橄榄枝，不过沈却像个木头一样无动于衷，他倒是没什么不能谈恋爱的限制，但这么多年林宇也没有听过他有什么桃花新闻。这么一通电话炸出劲爆消息，林宇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连串发问：“谈多久了啊？圈内的圈外的？男的女的……”
　　沈却拖长了嗓子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音节，最后小声说：“没……没谈呢……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我呀……”
　　“我靠，连你都看不上！”林宇愈发好奇了。
　　“……喂。”
　　不过后续怎么问沈却都不说，最后还直接挂了他电话。
　　第二天的拍摄是在海州博物馆。博物馆就在市内，大巴过去二十分钟不到，拍摄安排在周一，是博物馆一周一次的闭馆时间，里面只有工作人员，馆长亲自出来迎接，安排人员全力配合他们的拍摄工作。
　　沈却拍摄完两个场景，一转头找不见牧遥了，趁着拍摄间隙，拿出手机，点开牧遥的聊天框，面对着一片空白地页面，想了想，发了个小狗探头探脑的表情包，上面配了“人呢？”的文字。
　　那边很快回复了：“在修复室唠嗑，今天上午没我的镜头。”
　　拍摄到中午，直接在博物馆的食堂里吃饭了。一进食堂就看见牧遥，她和一群工作人员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时不时点开手机展示图片，好像在聊什么话题。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只要有牧遥在的地方，她总是能够自然而然的成为中心。
　　“噗噗噗噗噗……”化妆师走在他后面打饭，嘴里发出漏气的声音。
　　沈却看着她：“？”
　　化妆师又怪笑了两声，端着盘子飘飘然走了。
　　下午拍摄到修复部分，一行去了修复室，海州博物馆的修复人员是这几年才陆续培养的，以前有需要修复的文物，要么送到省上，要么省上派修复人员下来。目前有两名修复师，她们都参与了寺庙经书的修复。
　　采访很快结束了，他们又从库房拿了什么出来放在桌上，示意牧遥去看，是一本已经拆开的旧书，牧遥拿起一张展开，对着光细细看那上面的帘纹。
　　“牧老师见了实物，提点意见呢。”采访完的修复人员回来道。
　　“上午看过修复方案了嗷，不掉色就没问题。”牧遥说。
　　“哎对了，我们接下来要修贝叶经，你有修复过吗？”
　　牧遥眼睛一亮，抬头看她：“修过的，长啥样，我看看呢。”
　　一位修复人员带着牧遥去保险柜前面，剩下一位和沈却面面相觑。
　　“你们也是去那边寺庙上修复的吗？”沈却随口找了个话题。
　　“对，我和她，一个人一个月，轮流，假期牧遥和她老师回来帮忙指导。”
　　“指导？”
　　“对，牧老师很厉害的，我们手里一碰就碎的纸张，到她手里就很听话。”
　　“那你们也是住在寺庙里的吗？”
　　“没有，”工作人员赶紧摇头：“单位在山脚下给安排了住宿。寺庙太破了，没有网络，是旱厕，四面漏风，也没有加热毯。”
　　“牧遥呢？”
　　“牧老师不一样。”那人摆摆手：“她住山上，她见了那些文物两样放光，恨不得天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