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烟花》应非晚

36、嘴欠是病变

　　那场难得的大雪过去，天气渐暖。

　　老耿就像刚冬眠出来的刺猬，看谁都想扎两下，最近又开始想办法抓违纪。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蛰伏，老耿抓电子产品又出新手段，以前是肉眼搜索，现在直接上金属探测器，不过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还没到9班就收网了。

　　“我听说，6班的听到风声，在老耿赶到之前，把手机都放厕所了，可是老耿是谁啊，连厕所都没放过，把放在厕所的手机全部没收了，还查获了几包烟。”

　　“那么牛逼啊，老耿在沐辉中学真是屈才了，应该去FBI啊！”

　　“幸亏拿手机到学校的太多了，法不责众，要不然，真的是要倒霉了。”

　　“你说，这老耿，真的是让我们见了太多世面，我现在，还真不讨厌他了。”宋毅听到大家一起聊老耿的事情，也跟着插一嘴。

　　“你受虐狂啊？”周川忍不住揶揄。

　　“哎，说到老耿，我就想起黄时雨和老耿的那些恩怨，这要是我们都像黄时雨那么硬，这老耿高血压非得蹿到200。”宋毅忍不住地笑，突然就戳中了周川的笑点，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黄时雨不想理他们，趴在桌子上睡觉。

　　“好了好了，不说了。”周川看到黄时雨情绪不好，赶紧打圆场。

　　老耿之所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仅是要收手机，整顿校风校纪，更是因为在这次联考中，沐辉中学考得极其差，当然，“极其差”这三个字是年级主任说的。反正在老师眼中，只要没考到他们预想的成绩，都是“极其差”。而这次考试，郑嘉辰也从年级第一变成了年级第二。

　　在学校碰到郑嘉辰的时候，黄时雨还没说话，他就先发制人，“黄时雨，这次联考你数学考了多少分。”

　　“年级第二那么关心我啊？”反正郑嘉辰旁边没人，林琳也在教室里，她可以耐心跟郑嘉辰战斗到底。

　　“你怎么知道我年级第二，又没贴年级大榜？”

　　“我们班主任说的呀，理科班第一名是个叫……哎呀，忘记了，总之听起来是个女生的名字。”黄时雨从来都记不住人名。

　　“那没办法，人家是真的厉害，每次考试我们两个差距都不大，而且人家看小说打游戏一个不落，就是能考第一，我现在手里的恐怖小说，还是找她借的呢。”

　　“你还喜欢看恐怖小说啊？”

　　“最近喜欢上的，大半夜学累了，看一会恐怖小说，提神醒脑。”

　　没听说过这种提神醒脑的办法，黄时雨打量着郑嘉辰，带着挑衅的语气问了一句：“是不是不正常的人才能考年级第一？”

　　“也不是，你这种不正常的，也考不到年级第一。”

　　黄时雨又败下阵来，为什么她每次跟郑嘉辰斗嘴，自己都会输，但是和周川斗嘴的时候，先认输的都是周川，郑嘉辰这个鬼样子，是怎么追上汪芷晗的？

　　正当黄时雨生气的时候，郑嘉辰重重地叹了口气，难得的正经，“黄时雨，其实我压力也很大，我也会害怕被别人迎头赶上，我也会害怕发挥失常，我也会有学不进去的时候，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

　　黄时雨看了看一脸疲惫的郑嘉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他们都在硬撑，所有的动力不过是那一句“考上大学就好了”。

　　“郑嘉辰，我们都要加油，坚持到底。”

　　“没错，干翻这个世界。”郑嘉辰只能正经一句话的时间。

　　黄时雨和周川准备在周日的下午，把老师讲过的试卷复盘一下，看哪里失分严重，是什么原因失分，然后根据复盘调整后面的学习策略。

　　黄时雨刚拿出试卷，林琳就转过头来让她讲题，“黄时雨，你帮我讲一下这道遗传题，我最不会看这种多家多代的系谱图了。”

　　黄时雨看了看，梳理了一下逻辑，开始给林琳讲起来：“看第一个图，有一个典型家庭，有中生无，女儿正常，可以判断出这种病是常染色体显性遗传……”

　　“黄时雨，那么难的遗传题你都能讲得那么清楚，你要是做数学最后两道大题的时候也能这么清醒多好。”

　　黄时雨越看宋毅越不顺眼，怎么每次考试都揪着数学不放，然后她就开始反击。

　　“我也不是关于遗传学的题都能讲清楚的，比如我就不知道嘴欠是显性遗传、隐性遗传还是隔代遗传，又或者是基因突变。”黄时雨盯着宋毅，斗不过郑嘉辰我还斗不过你吗，“哦，我明白了，嘴欠是病变。”

　　周川低着头咯咯笑，“宋毅，你说你惹她干嘛？”

　　宋毅悻悻地转过头去，黄时雨看着周川的语文试卷，火气又上来了。

　　“又是李白杜甫，周川，你是怎么做到，在不同的作文题目下，都能把李白杜甫拉出来作为论据的？你怎么不写在一个寒冷的雨夜，爸爸不在家，妈妈顶着寒风把你送去医院呢？”

　　“我小时候身体好，很少生病。”

　　黄时雨听到这句话都要气炸了，“这是生病的问题吗？你最近不是课间都抱着《看天下》吗，至少可以加一些社会热点进去，让阅卷老师有点新鲜感吧？也让李白杜甫休息一下，人家都驾鹤西去多少年了。”

　　“你再看看你的古诗词鉴赏，人家表达的是年华易逝、物是人非，你写的什么？深闺妇人对丈夫的怨怼。”

　　周川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没错，“那这首诗上阕写的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下阕又写什么相思、旧情的，这不是写怨妇吗？”

　　“你觉得高中古诗词鉴赏，会跟你聊深闺怨妇的问题吗？”

　　“那我觉得这是无病呻吟。”

　　黄时雨已经不想再说话了，但是周川有话说：“我觉得语文有时候挺无理取闹的，黄时雨你真的觉得标准答案都是正确的吗？我觉得有些答案很牵强。”

　　“我觉得你挺无理取闹的。”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其实我就作文和古诗词鉴赏得分少，其他的还是不错的对吧？”

　　“那从现在开始，每星期再多加一篇古诗词鉴赏练习，不行，两篇。”

　　“好好好，你说怎么学我就怎么学，谁让你是语文老大。“

　　“黄时雨你帮我看看作文，我比周川高好几分呢，我都没写李白杜甫。”宋毅也来凑热闹，说着还把林琳的语文答题卷也拿了过来。

　　黄时雨拿过宋毅的作文，看到第一句话就笑趴下了：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你怎么不写45度角仰望天空，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黄时雨的怒火瞬间熄灭了，“你写作文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非主流？”

　　“非主流怎么了，我们90后就是有能力把非主流变成主流。”宋毅说着还吹了吹自己的刘海，“我上午看小秦的作文，他还大段大段引用歌词呢。”

　　黄时雨已经不想再跟宋毅掰扯了，她是看出来了，周川和宋毅对语文有自己的坚持，就算全世界都说他们错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林琳，作文不要再写题记了，画蛇添足。”幸亏林琳争气，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虽然宋毅看起来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林琳自从和他做了同桌，数学成绩肉眼可见地提升了，最近两次考试，分数已经可以够到二本线了。

　　黄时雨讲语文的时候痛心疾首，但是轮到复盘数学的时候，气势全无。

　　“这3题那么简单，都是你粗心大意做错的，这一题你就只要套一个公式就行了，不该错，这一道题没什么难度，你要是好好审题，也不应该错，这道题虽然看着解题步骤复杂，但是只要你耐心点一步步来，也能做出来。”

　　“停！”黄时雨越听越不对劲，“照你这个算法，我都不该错，就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能错，我是不是收拾收拾可以当状元了？当不了省状元，也能当个市状元，最差是个区状元。”

　　“别说，你这种只有一科偏科的，很容易成黑马，不像我，语文不行，英语只能说还可以。”

　　黄时雨一说到状元就想到之前和郑嘉辰的对话，如果自己数学考190，那就能碾压他，想想都开心。

　　“黄时雨，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当真了。”

　　“高考这么严肃的事情，谁跟你开玩笑。”

　　“我的错，我就不该说起这个话题，给了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周川说着开始整理错题集，“黄时雨，下次考试填空题再错4题，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