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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歌舞即阑,相将好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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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泼皮浪荡子!我看你器宇不凡,方才以礼相待。如今你倒好,竟还敢轻薄于我?”朝念说着抽出腰间的红皮鞭,双手一扯紧,就往白慕然身上打去。
白慕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虽然此刻想受下这一鞭子,但身体却不觉间开始躲闪。
“越,不。朝念,你听我说,我刚刚不知被什么迷了心智,我不是故意的。”白慕然狼狈地躲避着朝念的攻击。
“还敢躲?谁让你叫我名字的?我们相识吗?你就叫!我让你叫!”朝念发狂似地朝白慕然甩着鞭子。
“我如今相信你不是她了,她可没有你这般泼辣!”白慕然在房中躲来躲去,浑话脱口而出。
朝念气急反笑:“我泼辣?好啊,你去找你的那个心上人啊,来找我算什么?”她捡起地上白慕然扔掉的面具用力一抛,挥动鞭子间,面具已变成散落四处的碎片。
“对不住,朝念娘子。我方才不该这般轻浮,也不该说你泼辣。我只是太过思念挚友,以至于乱了分寸,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白慕然知她已然生气,乖乖地站在原地任她摆布。
朝念的鞭子已经打出一半,还未来得及收回就生生地抡了上去。
一道血印就这样出现在白慕然俊美的脸庞上,血水混着白慕然的泪水悄然落下。
“啊?你怎么不躲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脸。”朝念慌了神,扔掉鞭子,抬手就想去抚摸白慕然受伤的脸。
白慕然低下头,忍痛将头撇向一边。
朝念尴尬地收回鞭子,径直走向床边。她把手伸到枕头下,左右摸索一番,紧接着床底弹出一个药箱。
她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翠玉的小瓶,将它递给白慕然:“这是无痕生肌丸。”
白慕然沉默着,并没有任何动作。
“好啦,我一个女子,清白都被你毁了去,你挨我一鞭子就算扯平了。堂堂七尺男儿,怎的这般小气?”朝念将药放到桌子上,示意白慕然坐过去。
“我只是恨自己不争气,竟然被小小的迷药失了心智。”白慕然走到朝念的身边坐下。
“方才我气昏了头,现在想来,的确是哪里不对。”朝念拉过白慕然的袖子,用木勺取了药膏,细细地涂抹在他的脸上,“倒是差点毁了这张俊脸。”
“无碍,一副皮囊而已。”白慕然垂眸,不敢与朝念对视。
“方才你说中了迷药?”朝念给白慕然涂完药膏,眉头紧蹙。
思索片刻,她找来方盒,将完整的灵蝶取出,摸着它的翅膀,发现指尖多了些许粉末。
“果然是此物。”朝念将灵蝶放好,便攥紧拳头拍向桌面。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下药想害你?”白慕然摸了下自己的手背骨节处。
“哼,可能是我的仇家太多了罢。大抵就是那几个最喜欢干些腌臜事的杂碎。”朝念毫不在意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白公子,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虽然我并不是你的那个什么红颜知己,但看在你也痴情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无心之过了。记得把这件事要烂到肚子里,把嘴闭严实了,等出了这道门,我们就当不曾相识。”
白慕然怔怔地望着她,一脸不舍。
“‘挚友’都能随便认错,你也不要这一副深情的模样了。再说,我已为人妇,白公子还是自重些的好。”朝念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
“你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白慕然听闻,眼神里满是错愕、迷茫。
“约莫着三年前,虽然如今已然是亡夫,但我也不会再另寻他人。”朝念坚定地望着窗外。
白慕然小声低语道:“但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咚咚咚,朝念姐姐,你怎么还不下楼呀?都散场了,小虎他们马上要放烟火了,过年啦。”门外传来催促声。
“福桃,你们先下去吧,我换身衣服就来。”朝念冲着门外喊道。
待门外的人走远,朝念转过身,满是愧疚地看着白慕然脸上的伤:“我再给你拿些药,坚持涂上一段时间,不会留疤的。马上就是岁首了,要不......”
“我懂了,朝念娘子,药膏就不必了。今日是我唐突了佳人,我还想再说声对不住,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我谨记娘子的嘱咐,出了这道门,我们便素不相识。"白慕然突然打断了朝念的话,起身就走了出去。
“白慕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朝念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禁用指尖轻触了下双唇。
“砰—”
星火漫天,沉寂已久的夜空炸开了花。街上每个人都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而朝念却倚在窗边,愁绪万千。
每年岁首,玲珑阁都会休整停业一日。
一大清早,福桃便拿着饭食敲响了朝念的房门:“朝念姐姐,该起床啦。福桃祝你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小福桃,新年康乐,长命百岁。今日休息,你怎么还起的这般早?”朝念梳着头发,打开了房门。
“朝念姐姐,过年啦!我昨晚玩得太过兴奋,睡不着,索性就起床给你做了好吃的。”福宝进门把饭食往桌上一放,跳到朝念的床上,甩动着腾空的双脚,朝着朝念就摊开双手,“喏。”
眼前的女娃娇小可爱,圆脸红润健康,她身穿粉色对襟襦裙,双螺髻上扎着两条红绸,灵动随性。
朝念坐在桌上吃着饭菜,想逗逗她,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什么意思呀,福桃?”
福桃小嘴一撇,两只杏眼此刻正转动眨巴着,显得灵动淘气极了:“那当然是我的压胜钱啦。利市,利市,朝念姐姐,八方来财。”
“哈哈哈,小福桃在哪儿学的这一出?”朝念笑得合不拢嘴,立马将藏在袖口的红包拿出给她。
福桃看见红包,乐坏了,急忙上前将双手奉上:“嘿嘿,当然是墨染哥哥啦,他最擅长这些繁文缛节。”接着,她将红包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袋子里。
“成语不是这么乱用的,墨染听了又得罚你了。”朝念夹起一块酥肉,送到福桃嘴边。
“朝念姐姐,你别告诉他嘛,我可不想过年还要抄书。”福桃吃着酥肉,扯着朝念的袖子撒娇,“对了,昨天小虎他们放了好多烟花,好好看呀。你怎么不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呀?”
“唔,这几日忙着帮柳娘她们排练新的节目,有些乏了,就没下去。”朝念放下碗筷,“乖福桃,我吃好了。今日无事就让我休息一下,你去找小虎他们玩耍罢。”
福桃踮起脚尖,贴心地用小手摸了摸朝念的额头:“没发热,应该是没生病。那朝念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啦。到时候我把饭菜放到你门口,记得吃呀。”说着就把碗筷收拾好,端了出去。
朝念看着福桃离去的身影,利落地换上了一身便衣。
新年始伊,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在清扫着门前的薄雪,偶有几声鸡鸣传来。
天朗气清,朝念冲着天空呼了口浊气,随即便低下头拉紧帷帽。
她脚下生风,注意隐蔽着自己的行踪,左拐右拐,通过几条街市,匆匆地走进一个不知名的小巷。
这条小巷只有几户破落的庭院,她走进其中的一户,敲开了院门。
开门的是一个高大憨厚的汉子,见朝念来了,脸上笑开了花:“头儿,你来啦。”
朝念拍拍他的肩膀:“ 嗯,顾凛。拂晓尘他们呢?”
顾凛听闻急忙侧过身,让朝念进去:“他正跟影卫们议事呢。”朝念听罢便往里屋走去。
拂晓尘听到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待确认了来人,一把将房门打开:“阁主,你来的正好!快些进来。”
朝念走进去,与杀手和暗影们一一打了招呼,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拂晓尘顿了顿,继续说道:“昨天,百幻给阁主的灵蝶出了问题。灵蝶的双翅被洒满了魅情粉,阁主与那男子......没有什么事吧?”他歪头冲着朝念一笑,众人皆好奇地望向朝念。
“咳,当然没事了。灵蝶有异,查出是谁干的了吗?”朝念佯装身体不适咳嗽了几声。
“呦,一夜未见,阁主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呀。”一个腰肢极尽纤细,媚眼如丝的女子冲朝念摆了摆手。
“玉腰别胡闹,百幻你来说一下吧。”拂晓尘将空拳放于嘴边,遮起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阁主,就我昨天的观察来看。玲珑阁内已锁定三人:其中有城北的潘万奇和礼中的都任札。”百幻一袭白衣,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着朝念报告。
“啊!原来是这两个腌臜泼皮。”玉腰用帕子掩住口鼻,一脸嫌恶。
“他们是谁?”一个束着银冠的黑衣女子将五尺大刀直插入地。
“哎呀,迟梦你吓死我了。”旁边坐着的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回魂。
“潘万奇家住城北,是有名的象姑馆龟奴,典型的欺软怕硬之辈。此人外表粗犷,行为粗鲁,早期因为好男风而导致不举,现如今在街市更是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拂晓尘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这都任札倒是有些家底,他外表阴柔,实则为人狠辣,常流连于花丛之中,据说还有些特殊的癖好。两人在象姑馆结识,可谓是臭味相投。”
“啊呸,真是龌龊。这么说来,这两人用药是对阁主别有所图?可是,谁能从百幻手上触碰到灵蝶呢?灵蝶又怎么会飞到玉面公子那里?这第三个人又是谁?”玉腰不解。
“能从我手中隔空取物的人还没生出来,应该是玲珑阁里的内奸。至于灵蝶为什么会飞错,我猜是这两个蠢货中间出了什么纰漏。”百幻冷哼一声。
“什么玉面公子,我怎么没瞧着?”迟梦旁边穿着鹅黄长裙的女子探着头好奇地问玉腰。
“就是那个带着白色面具的公子呀!银笙,你没注意到他的蓝瞳吗?我跟你讲,以我的经验来说,这必定是一位貌美的公子哥,哎呦,你没看到昨天他......”玉腰掩着嘴偷笑,转过身跟银笙窃窃私语。
“好了好了,说正事。百幻,迟梦你们去查明白到底是不是他们两个。如果证据确凿,玉腰和银笙就跟我去会会这两个狗东西。至于拂晓生,阁内的奸细交给你了。暗影们随时待命,你们要时刻警惕皇城司的动向,继续调查国子监司业一案。"朝念一脸严肃道。
“是,阁主。”众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