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真的超极爱》长亦辞宁

3、怪病（3）

　　明珠还是没有醒。

　　床榻上少女双眼紧闭，眉宇间微蹙，仿佛做了噩梦额头冒出细汗将衣襟打湿。

　　她俏皮出尘的模样，让进来这俩人看呆了。

　　对上男人视线，才战战兢兢低下头，浑身怕的打颤。
　　黎鸾颤颤巍巍说道:“您……”

　　“闭嘴。”

　　好的，您是大哥您说了算，他苦哈哈心想。

　　真是失策了，不是说好这人病秧子一碰就倒吗？
　　身旁小弟汗颜，不止被死亡视线盯紧，还要接受大哥千刀万剐洗礼。

　　俩人眼神无声交流。
　　黎鸾: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二十铜板买的情报吗？
　　小弟:嘿嘿，大哥其实没花钱，我是怕你不信就编的。

　　俩人穷的家徒四壁，哪来多余钱买情报，本来就打算去煞星家里顺点，哪曾想吃了个八卦，把自己搭进去了。

　　看不清谢几度表情，只感到周身寒冷如坠冰窖，他俩都快冻成人干了，黎鸾小心翼翼觑了眼对方，只见他黑眸盯着他，不言不语。

　　要命了。

　　还是闭嘴吧。

　　他惜命的紧。

　　刚这么一想，煞星就发话了，说出的话让俩人震惊抬头，不敢相信三十七度嘴还能吐出零下五度的话。

　　“你们替我买下药，庆春堂的。”
　　少年嗓音传来，清冷如风，发带随风飘起。
　　黎鸾略带试探，问:“那钱……”

　　“你们给啊，偷盗都偷到我身上了，难不成我来？”

　　谢几度说的理所当然，把他俩哽住了，虽说是他们不对，但也不能趁人病要人命吧？

　　既然偷东西，那肯定是因为没钱啊！
　　直到出了村口，黎鸾脚步沉重仿佛拴了几斤铁，病殃殃的掀起眼皮，旁人都觉得这孩子被吸了魂。

　　小弟愤愤不平:“大哥，咱们要不跑吧？再怎么也不出卖色相啊。”

　　黎鸾如玉郎君模样，身穿绯红云鹤服，玉冠将发高高束起，少年青葱，初看还以为是哪家府邸里的少爷。

　　所以说出卖色相挣钱完全行得通，花楼内柔若无骨的少年完全拼不过他。

　　话音刚落，他狠狠给了小弟一棒槌，寥寥升起虚假幻烟，小弟痛呼。

　　“卖什么卖？你大哥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声音大的出奇，咬牙切齿道，“滚一边去，要卖你卖。”

　　真的蠢死了，他当年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玩意，看向小弟眼神满是怨气，还不如让他一个人来。

　　坑货。
　　＊

　　那边打的如火如荼，这边明珠在梦魇里挣扎，身后黑雾摆脱不掉，她只能拼命奔逃，喘着粗气。

　　慌乱，疲惫，紧绷在她身上缠绕，天边暗无天日，那是黑雾堆积形成的漩涡。

　　像是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望着她，盼着她早点死掉。

　　四面忽而由晦暗转明，照亮她那一对发丝乱舞的髻发。明珠警觉抬头望天。

　　浓云散开了缺口，透出阴寒气息。
　　他就这样露在少女眼前，缓缓睁开金眸，大道无情，印满森寒规则:“擅离封印，你可知罪？”

　　知罪？你要不要听听那理由有多荒唐？
　　大罗金仙也不会信啊，想着明珠突然有些委屈。

　　指着那团浓雾唾骂:“不知，不知。”
　　“不仅不知，我还要登上神界杀了你，你算什么神帝，草芥人命。”

　　这是她的梦，怎么变换应该由她说了算。

　　可是，浓雾尽数散开，她跪在期间，衣裳散乱在地上，受不住威压，瑟瑟发抖求饶:“知，知罪。”

　　那道女声掺杂着惧意，不停向高位那人磕头，很快，额头嗑出了血，沿着玉台往下流，讽刺至极。

　　“求求你，陛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我愿意将功补过，镇守封印千年……”

　　话音未落，天帝冷冷抬了眼眸，雷声轰隆，震天动地，就瞬息间，明珠被雷劈死了，连灰都没剩下。

　　床榻上少女睫毛震颤，吃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青纱笼罩的床顶，层层交叠，透露柔和色泽。

　　不远处有一抹忙碌身影，分拣药草，研磨成粉，稍显手忙脚乱。

　　她心跳如雷鼓，仿佛是被人追逃十万公里，蹙着眉，试探出声:“谢……几度？”

　　听到声响，他连忙转过头，衣袖摆的急促，扬起轻微弧度，他边说边来到床边:“你醒了？”

　　心绪逐渐平复，明珠缓了一小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屋子内萦绕着药香，让她稍微放松些许，靠在床枕上。

　　这梦魇做的让人心烦意乱，都逃往人间了，神帝还阴魂不散要杀她，着实让她有些无助。

　　明珠自从出生起，就是仙灵，与凡仙修炼而成不同，她因为天资聪颖，被派去镇守最危险的封印。

　　她不是里面封着什么东西，只是天帝陛下这么说，她就这么做了，但万万没想到，他动了杀心，杀了那里逃跑的所有人。

　　想活命，有错吗？

　　情绪一上来，心尖涌上股酸楚，明珠说话有些哽咽:“谢谢你，谢几度。”

　　真心实意，不掺杂任何讽刺意味，刚开始她还看谢几度挺不顺眼的。

　　那晚，明珠睡觉都有些哼哼唧唧，眼泪不自觉沁出。

　　玉指轻拭过睫毛，水珠落在他指尖。
　　如水的月光洒在他白衣里服上，勾勒出清冷破碎之感，不像煞星，倒像是仙宫内执笔记事的仙君。

　　忽地，他对着月色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外。
　　竹林清寒，叶片被风席卷而下，徒增几分萧瑟之意。

　　谢几度突然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如前言所说，他并不是好人。
　　年少受辱，把他心性磨得心狠手辣，在他眼中，只要能活下去，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救明珠，他刚开始也只是为了利用，这姑娘太傻、太纯了，竟然能向他这种人道谢？

　　那双眼里带着讥讽笑意，望向波光粼粼的树影，暗夜如昼，鬼魅藏锋。

　　“明珠。”他低声呢喃。
　　像是入了魔，一遍又一遍叫喊着。

　　从他出生开始，记忆就不怎么顺畅，总觉得缺少了最关键的部分，那种失坠感宛如浪潮，要将人逼疯。

　　这些年来，他钻研医术，却怎得也不见好，偶遇明珠就像是尘灰下暗藏的宝藏，处处有惊喜。

　　也许，她的时空停滞能力就是药方，唯一的良药。

　　夜晚静悄悄过去了，飞逝而梭，转眼便以至天明，晨曦笼罩，俏皮的轻触少女脸颊，痒痒的骚扰她。

　　明珠睡的迷迷糊糊，还以为是自己家，还蒙着被子不肯起来，眉头紧锁翻了个身，被角掩盖住大半张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脸颧骨的轮廓。

　　“嘘，小声点。”
　　那人鬼鬼祟祟压低声音。
　　“好，好的老大。”小弟讪讪道。

　　门外站着两人，熟悉节奏，熟悉感觉，赫然就是昨天那两人。

　　透过门间缝隙，黎鸾滴溜溜朝里观望，自上而下环视一整圈，那人居然不在？

　　他试探性脚尖点地，轻轻打开房门，屋内陈设映入眼帘，清雅淡然，摆了几株绿植倒是和主人一样不讨喜。

　　黎鸾胆子骤大，恶向胆边生，悄悄走到柜边，若无其事向屋内柜里探去。

　　突然，柜边猛然出力气，“嘎吱”一声向里推进，搞得他惊恐万分。

　　珠钗泛着寒光，死死地抵在他脖颈间，稍有不慎就会被一血入喉，而后少女声音微凉响起：“你们是谁?”

　　小弟手足无措，忙喊：“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对对对，有事好商量。”黎鸾附和道。

　　好商量？明珠眉眼紧皱，怀疑的上下打量他俩，偷偷摸摸，一看就不是好人，手不自觉往递进几寸。

　　吓得黎鸾差点尖叫：“姑娘，我们是来找谢几度的。”
　　“找他？”

　　小弟猛然点头，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我们……呃……”
　　他被吓得打了好几个嗝，间隔的这几秒把黎鸾差点逼疯了。

　　黎鸾：你快点啊，磨磨蹭蹭在干嘛？
　　小弟：老大，我说不出话。

　　“……”
　　怂包。

　　少女这手劲着实很大，被她钳制住很难从中挣脱出来，他尝试微微挣扎。

　　无果，甚至被勒的更紧，紧接着似有若无警告视线直扫而下。

　　他不敢轻举妄动，连忙出声：“我们是他朋友，听说他受伤了来给他送药的！”

　　说罢，为了证明自己说话属实，拿出庆春堂特有玉瓶，这药堂与其他铺子不同，他们制成的药并非丹药状，而是液体。

　　瓶身在光下散发出琉璃玉盏般莹润色泽。

　　闻起来的确是药香，明珠半信半疑缓缓将簪尖移开，莹珠般的眸子盛满歉意：“不好意思，误会你们了。”

　　“能详细说说他具体哪里受伤了吗？”

　　毕竟也是经过生死大事的伙伴，稍微关心些也实属正常，昨天她只匆匆道了个歉就又晕了过去。

　　这该死的小妖身体，完全不能和天界上仙的身子相比，太柔弱无依了。

　　今早刚睁眼，发现他不在房内，门外又有两只小老鼠，让明珠以为是他把她抛下了，正火气上头这两人就闯了进来。

　　黎鸾刚被放下，就没出息的腿软瘫在地上，脸色惨白难看，大喘气好几下都无法抑制心底的恐惧。

　　这两个疯子，长得人模狗样结果不是个东西，他愤愤在心里怒骂道，

　　“你……还好吗？”

　　面对明珠关切的眼神，他头皮发麻，如果被发现是假的肯定会死的很惨，但眼下只能继续装下去，眼一闭心一横，他刚吐出一句话：“他得了皮肤病。”

　　周围骤然变得寂静无声，连风声都微不可闻。

　　隔了很久黎鸾都没听到少女出声，怕出意外虚睁开半只眼，就跟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对上。

　　谢几度头一次笑的如沐春风，青色发带飘散在空中，其上金光映照，像是静待绽放地玉芙蓉。

　　“皮肤病?”
　　他声音沁润清泉，言笑晏晏，却感受不到半分喜色。
　　“能详细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