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剖心后男主黑化了》雁北乡

19、轮回(第一世)

　　君祁看着长曦走近，最终停在自己下方，那是仙族们日常参拜他的地方。

　　正准备问询来意，他忽然察觉到长曦的异样，她周身缭绕的气息除了一贯的坦荡与守护外，还缠绕着几缕若有似无的晦暗。

　　想再继续探究，这时下方的人开了口。

　　“陛下，长曦自请闭关……”

　　君祁目光微变，他提着一口气，注视着垂眸而立的长曦，迫切地想看清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于从极之渊百年。”

　　待长曦说完，君祁缓缓呼出刚刚压抑的气息，心下了然。

　　从极之渊，是神族为了消除心中执念之处，在三界极北苦寒之地，与其说是闭关，倒不如说自罚更贴切。

　　原来长曦今日的异样，竟是因生了执念。

　　不过以她凡事都站在最前方，不善隐藏、制衡的处世原则，生出执念，君祁并未觉得意外。思忖间，长曦再次开口。

　　“望天帝准许。”

　　竟这么急迫吗，君祁很快收回那沾染了太多情感的思绪，冷静斟酌后给出了答复。

　　“神女闭关修炼进境修为，于天界乃是好事，我岂能不同意，我稍后便昭告天界。长曦以为如何？”

　　“陛下思虑周全，长曦无异议，这便告退，回去准备了。”

　　神仙两族的修行最怕生出执念，执念一旦形成，当立即斩断。即便放不下蓬莱境，也只能闭关修行以免后患。

　　长曦无意探究君祁帮自己遮掩执念的目的，但如此一来免了师伯、瑶音姨……对她的担忧，却是她愿意的。

　　待长曦出了凌霄大殿的结界。

　　君祁刻意放低的声音再次响起，“神女进境，势必会引起仙族新的争端。在这之前，当年的背后之人说不准会借机生乱，自今日后便辛苦将军盯紧些，尤其是地界。”

　　话落，君祁自宝座中起身，似自言自语道：“许久未去司命殿了。”

　　*

　　长曦刚落入蓬莱境，在旁边等候了许久的云淮连忙赶上前。

　　“天帝可应允了？”

　　长曦点了点头，面色一如既往的平和，再看不出那日得知洛尘已死的绝望。

　　云淮最后一点侥幸的期望破灭了。他看着长曦，欲言又止。

　　长曦早看出他的心思，“好了，这事本不怪你，若不想让师姐再向你道歉，就不要提啦……”

　　云淮连连摇头，“可是师姐……极渊之地苦寒，不能换一地点吗？”

　　“从极之渊是神族最能静心的修炼之地，此次闭关虽为化解执念，同时直接进境也说不定呢？”长曦的话真假参半，一心想消除云淮心中的顾虑，“倒是你，师姐闭关后，蓬莱境就要全部交托给你了，这可不轻松。晚些时候还有些事再详细和你说说……”

　　云淮似是听着长曦的话，心中想的却是这几日他思虑最多之事。他决定向长曦验证，“若有朝一日，真的证明那仙将是无辜的，我自会还他……”

　　“好了，”长曦果断打断了云淮，“你不欠他什么，当年的情形，你杀他报仇，本就理所应当。云淮，师姐先回去准备了。”

　　看着长曦的背影，云淮慢慢闭上了眼睛，或许事实真如他想的那样：当年他一夜之间恢复，确与那人有关……

　　浮玉急匆匆推开长曦房门时，见长曦房中还有一个尚未成年的妖族。二人闻声看向站在门口弄出了不小动静的浮玉。

　　见长曦还在，浮玉终于松下一口气，摆摆手道：“抱歉，我实在太着急了……”

　　长曦复又看向小妖。

　　只见小妖重重点了点头，“境主放心，我不会乱说的。”说完，默默退了出去，走到浮玉身旁，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长曦笑着看向门口的浮玉，“这是新来的小妖，叫露陌……”

　　未等长曦说完，浮玉几步上前，打断了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长曦微微一愣，而后语气肯定，“天帝与你说了。”

　　“这重要吗？”浮玉没好气道，但还是补充了，“天帝无意间提到从极之渊，我直觉不对，反复追问，天帝才说出实情。”

　　“那从极之渊……”浮玉被长曦的眼神制止，未将她从司命殿查到的过往神族在从极之渊闭关的凶险说出。

　　浮玉转过头，见云淮站在门口，他面色极差，不复以往从容。

　　“我听说司命来境中，就过来看看，若是不方便……”云淮向浮玉点头打过招呼后，转身要离开。

　　“浮玉只是听说我要闭关百年化解执念，过来看看，云淮你不要多想。”

　　浮玉察觉出长曦和云淮之间的异样，但她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顾不上那么多。

　　“长曦，我有一法，不必耽搁百年便可化解执念。”

　　“此话当真？”本打算离开的云淮立刻折返回来，十分急切道。

　　“嗯，我来之前翻了司命殿从前的卷宗，神族亦可入三千世界历三世劫，化解执念。若一世成功，可直接返回天界。”

　　“怕是不行了，天帝此时应已将我闭关的消息传出。”长曦却是不为所动。

　　“你放心，来之前我已和天帝说好，若你历劫提早归来，只当是提前出关了。”

　　听着浮玉笃定的语气，长曦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从君祁提议隐瞒闭关实情开始，他便设下了一局，那么，他的对手究竟是谁。

　　“师姐，若如司命所说，你就不用离开百年之久了，你一定也不舍得放手蓬莱境百年吧。”

　　云淮的话点醒了长曦，她不知君祁所图，可若能守护住自己在意的，入局又何妨。何况，灭蓬莱境真正的凶手还未找到。

　　长曦答应了浮玉所说的化解执念之法。

　　“只是，可否容我几天，安排些事情，再下界。”为了保证离开后蓬莱境的安稳，有些事她一定要安排好。

　　“那是自然，我也要回去准备命簿。”

　　十日后，司命殿。

　　浮玉没想到，长曦才下界不过三日，云淮便找上门来。看来，她司命殿的口碑还是不够响亮……

　　“我……师姐历劫可还顺利？”云淮知道自己此时出现，无异于表明质疑司命殿，可他就是忍不住。

　　浮玉在司命殿数百年，早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于是和颜悦色安慰云淮，“你放心吧，长曦是神族，历劫我虽然不能直接下界参与，但我写的命簿，绝对适合她。我保证，此世过后，长曦神魂就可回归天界，圆满历劫。”

　　云淮似是被浮玉的胸有成竹感染，加上他其实知道司命殿办事素来靠谱，没过多久便被说服，回蓬莱境等待长曦历劫归来。

　　人界三千世界，各不相通，即使仙族要寻某人，若没有先前设好的关联，也只能逐一排查，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也是浮玉说服云淮不必太过担心长曦安危的主要原因。

　　*

　　“哼，你们这帮可恶的修士，往日杀了我们那么多同族，合该用你们的血肉来滋养圣树。”一还未完全化成人形的小妖，正站在几个被树藤困住的年轻修士前耀武扬威。

　　若是前几日，他必然不敢这般靠近，但这几人已被困了数日，时时刻刻被圣树的藤蔓抽取修为，想必已无丝毫还手之力。

　　小妖得意洋洋地绕着几人转了一圈，停在了为首的那人身前，她此时的面色是这些人中最差的，想起他们起初攻进来时神气的模样，又是一番奚落。

　　无奈那几个修士凭他如何说，无一人回应，那小妖最后没了兴致，将他们单独留在此处待树藤消化，便离开了。

　　察觉此处再无其他妖族，这几人中年纪最轻的女子焦急道：“大师姐，你不要再替我们承担这妖物的吸噬了。二师兄，你快劝劝师姐，再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我们破开这阵法，师姐就被树妖吞噬了。”

　　被叫到的男子紧接着开口，“是啊，未晞，你若是担心师弟师妹们修为不够，便分与我一些，这样下去，你撑不了太久的。”

　　大师姐未晞此时的气色虽不好，神色却十分坚定，无半分的颓败和担忧，甚至还有力气打趣众人，“若是你们平日也这般积极，今日我们就不致于落到此种境地了。”

　　未晞说完，还像模像样地深深叹了口气。

　　“大师姐……”

　　听着几位师弟师妹担忧又自责的声音，未晞豁然一笑，安慰道：“好啦，我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定不会有事的，等破了这阵法，师姐还等着你们带我出去呢。”

　　几人向来知道只要大师姐认准了一件事便不会轻易妥协，于是不再做声，一边尽全力破解树藤的阵法，一边心中懊悔，发誓回到师门一定会好好修炼。

　　*

　　沧离循着冥寂给的咒术的指引，来到人界的一处妖窟外，他一眼便看穿隐匿在此地妖族的低微修为。

　　复又看了看咒术显现出的强烈指示，终是不紧不慢步入其中。

　　此处妖族设立的阵法结界自然挡不住沧离，他很快走到了妖窟深处，咒术指引位置。

　　尽管有一层石壁遮挡，沧离依旧察觉出其中伴随妖物吞噬而生的煞气，只是这点儿煞气微乎其微，显然不会是魔骨。

　　沧离转身欲走，却无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大师姐，只差一点儿便可破这阵法了，我先助你摆脱那树妖的吸噬。”

　　“好，他们现在寻人混乱，是我们离开的好机会。”声音虽有些沙哑却让人无比安心。

　　沧离抬起的脚步一下顿住，这声音！

　　饶是沧离早就和过往彻底决裂，但他还是在听到的瞬间就辨认了出来。

　　随即眼瞳中有红色闪过。他克制住心脏不断翻涌而出的暴戾，再次召唤出了那道咒术。

　　可探神魔之息的咒术，原来寻到的并不是魔……

　　沧离微微一动手指，一件凭空幻化出的斗篷将他的面目遮掩住，随后踏入了那石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