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输》黄太

3、第 3 章

　　高三的第二次模拟考试正式拉开帷幕，又是我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考试的座位按照上一次排名先后，说来，我已经连续看了迟航一年的后脑勺了。
　　这是我的奇耻大辱。
　　我刚坐下，虚伪家便转头跟我打招呼，“你来啦？”
　　搞得我跟他很熟一样。
　　第一个科目考数学，这是我的最强领域，我低头就开始刷刷做题。
　　突然，一道白影闪现在我眼下。
　　迟航竟然在考试中给我传纸条？！
　　老师！我举报有人作弊还想拉我一块！
　　我转头找监考老师的身影，靠，她竟然坐在门口玩手机，脸都看不见，就这么放心这个教室里的我们吗？
　　算了，举报也没用，老师怎么会相信年级第一作弊呢。
　　还是看看那家伙写了什么吧，我打开纸条乍一看以为是绕口令：第二大题第三小题的选择题没有正确答案。
　　怎么可能，我第二大题我都做完了。
　　我赶紧倒回去把第三小题再细细算了一遍，越算越觉得不对劲，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没有正确答案？
　　正当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迟航已经叫老师了：“老师，我有问题。”
　　监考老师放下手机，扭着腰走过来压低声音问：“有什么问题？”
　　为了不打扰到其他考生，他们全程低声细语地在说话。
　　没多久，老师抬头跟大家说：“多亏向同学细心，第二大题的第三道选择题出得有问题，大家划掉不用做了。”
　　说完，又扭着腰到外面打电话了。
　　切，又让他装到了。
　　考完数学考英语，竟然又收到纸条，这是没完没了了吗？又有题目有问题？
　　我睨了眼他的后脑勺，打开纸条：可以问一下，你妹妹比较喜欢什么东西吗？
　　好家伙，考试竟然有闲情和时间问这个？
　　他问这个做什么？他想讨好我妹？
　　不对，那个“我妹”是我，他想讨好我？
　　不对，他这个时候问我这些，是战术，来搅乱我军心的，好狡猾！还好我识破了。
　　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投入旁边的垃圾桶后，重新把专注力放在做题上。
　　那狡猾的家伙应该是自知这招对我没用了，没有再传纸条过来，考其他科目时也没有。
　　最后一科考完，他喊住我：“程同学，我想问你点事。”
　　我防备地看着他，生怕他憋着什么坏要对我使出来，“问什么？”
　　“我想送你妹礼物，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他为什么要送礼物？他救了“我妹”，照道理应该“我妹”要送他礼的。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从他眼里也只能看到类似真诚的东西。
　　无来由的烦躁！
　　我没好气地回他：“不需要你送什么给她。”
　　我从迟航那张永远挂着笑的脸看到了不爽的表情，呵，就是这样，他不爽了我就爽了。
　　我再接再厉：“我妹什么都喜欢，就是不喜欢你。”
　　迟航的脸从不爽到有点生气，“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你似乎一开始就对我有敌意。”
　　“你又不是人民币，不是谁都喜欢，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没有任何理由。”
　　他转校过来抢了本来就属于我的第一，这理由足够让我对他产生强烈敌意。
　　“没事，我也不是非要你喜欢我，实话跟你说，我喜欢你妹妹，我想追她，告诉你算是我对你的尊重。”
　　靠，这么不要脸的告白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我都给气笑了：“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不可能追到她。”
　　我怎么可能会让追到，我就等着看他的笑话。
　　“不如，我们比一比，如果你输了，就不要阻止我的追求和干预你妹妹的感情，怎样？”
　　比一比？因为这句话，我全身的好斗细胞都被激活了，连毛孔都在蠢蠢欲动。
　　“比就比。”这一架我等很久了，我撸起袖子，“打倒我算你赢。”
　　迟航像是怔了一下，然后说：“也行。”
　　战争一触即发，我们原地开战，从走廊打进教室，我们打得难舍难分，说不上谁更占上风……
　　“一个班长、一个学习委员！大庭广众之下扭打在一起！这像话吗！你们精力那么旺盛，去给我扫学校的所有走道，没扫完不许走！”
　　主任脸都被气成猪肝色了，他气的应该不是我们打架，而是拉开我们时被误伤了一拳。
　　“走吧，干活吧。”
　　迟航突然拉着我往外走，不对，我们刚刚还打在一起，怎么就能手拉手一起走了呢。
　　我甩开他的手，“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我是不会承认自己后面已经处于下风的，要不是主任突然加入，我可能会被迟航按在地面动弹不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但要我承认，没门。
　　“我们比点别的，剪刀石头布行不？”
　　“比剪刀石头布？你幼不幼稚？”
　　“不伤身体不伤感情的比法，多好，一开始我就打算比这个来着。”
　　虽然也是动拳头，但我就是看不上这种小朋友一样的玩意，我“哼”了一声，“没心情，不比了。”
　　学校的走道不是很多，但是走道两边几乎种满了绿树，现在入秋的天气，风一吹到处是落叶，还真不好清扫。
　　本想随便扫一扫了事，却见迟航的垃圾筐都快装满了。
　　靠，这家伙！我可不能输给他。
　　我的垃圾筐快满的时候，他已经去倒完又开始下一轮了，速度快得让我妒忌。
　　我总算了解迟航了，他就是个胜负欲极强的人，事事都要压我一头。
　　清扫工作完毕，我总结了一下，我总共扫了满满的五筐，迟航也是五筐，但是没有我的满，我略胜一筹。
　　我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收拾扫把垃圾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腰上的伤处，忍不住“嘶”了一声。
　　“没事吧？”旁边的迟航问我。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能承认被他打伤了？
　　沉默了一会，我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妹？”
　　这问题一问出来，又见他开始笑了，笑里掺揉着些温柔，我鸡皮疙瘩又来了。
　　声音也是明显的温柔了：“她可爱自然不做作。”
　　这回答差点让我连口水也喷出来，好吧，我确认这人是个真瞎子。
　　“TM的下手真不轻。”
　　我腰上背上都有明显的淤青，不过那家伙应该也不好受，我可是拳拳到肉的。
　　洗完澡回到房间，手机刚好震了下。
　　谁啊这是？我在吹头发和看手机之间徘徊了两秒，最后选择吹头发。
　　手上拿着吹风筒，眼睛却没离开手机屏幕。
　　谁啊？这么契而不舍地发信息给我？
　　跟我熟的亲朋好友都知道我晚上要很认真地学习，他们不会这个时间来找我。
　　头发吹个半干我就停下来了，我还是拿起手机来看。
　　一共七条短信，来自：迟航。
　　备注迟航的是“我妹”飞儿的微信账号，我自己的微信备注是：万恶的虚伪家。
　　--飞儿，你在家吗？
　　--今天跟你哥切磋，很抱歉可能伤了他。
　　--我买了点外伤药，能帮我给他吗？
　　--我现在在你家附近，上次你下车那。
　　--方便吗？
　　--不方便也没事，帮我跟你哥说声对不起。
　　--我先走了，你早点睡，晚安。
　　这就走了？我走到窗边，刚好能看到他说的那个位置，从十一楼看下去，有个小小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不是说先走了吗？
　　我赶紧给他发信息：你等一下。
　　对方几乎是秒回：好的，我等你。
　　我风一样往外跑，经过在客厅看电视的老妈时也只匆匆带了句：“我出去一下。”
　　刚好电梯停在十一楼，我进去后才冷静下来。
　　我这是干嘛？为什么要下去？
　　因为他大晚上的特意给我带药？
　　要不然呢？他都“负荆请罪”了，我大人有大量。
　　出了楼，风一吹感觉好挺冷，出来的时候忘了穿件薄外套。
　　那个还在路灯下站着等人的家伙竟只穿件短袖T恤。
　　我走过去，喊了声：“喂！”
　　迟航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定住了，然后又换了另一种笑。
　　我分得明白，他现在对着我用的是客套的笑容，眼里还带着一丝丝失望。
　　我瞬间懂了他的心思，他给我送药，为什么发信息给“我妹”而不是直接发给我本人，他想见“我妹”，送药只是个借口。
　　虽然“我妹”也是我，但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在蔓延。
　　我狠狠踢掉脚边的一颗小石头，把不高兴挂上脸，“这么晚我妹不方便下来，东西给我吧。”
　　迟航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我，“可以帮我带句话给她吗？”
　　“你想说什么可以自己发信息给她。”
　　我拿了东西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停留，学习要紧，今晚还没开始刷题。
　　进了家里，竟看到程子菲站在我房门口，手上还拎着个很眼熟的袋子。
　　“程子擎，是不是你放我衣柜的？”她一见到我就质问。
　　“老妈放的。”这种谎话我张口就来。
　　“你骗人，我问过老妈了，她说没有！”
　　这时老妈从她房间走出来：“我没放过，这锅我不背。”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有用你拿来用就行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心情不大好，语气就不大好，特别是现在非常不想看到程子菲，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用把自己搞得快分裂了。
　　“儿子，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啊？”
　　“充话费送的。”说完我就进房间，她们说话的声音传进来。
　　“女儿，现在充话费还送卫生巾啊？”
　　“妈，你听他胡说什么呢，肯定是他买来送女孩子的，我猜女孩子不要他买的他才塞我那。”
　　“你哥为什么要送女孩子卫生巾啊？”
　　“谁知道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呢，什么都往我那塞，讨厌！”
　　“谈恋爱？那不行，明年还要高考呢，谈恋爱那学习肯定会落下的，女儿，你也不能谈恋爱……”
　　呵！今晚还真是热闹。
　　我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还能做套数学试卷，快的话再加一套英语试卷，反正明天周末不用上学。
　　可能今天太折腾了，打了一架还扫了全校的落叶，眼睛都不听使唤了，不看题目老往手机那瞟。
　　算了，不做题了看会书吧，看书前看一下班群有没有新通知。
　　什么都没有，微信安安静静的，这下终于可以安心看书了。
　　翻了两页书，猛然想起还没上药，打开迟航给的药，是喷雾来的，还挺方便，我朝几个淤青喷了几下，凉凉的怪舒服的，就是药味有点浓郁。
　　把药收好我出去洗个手，老妈还在客厅看电视，一见我就问：“儿子，哪里来的药味？”
　　我张口又来：“我写作业扭到手了，刚擦了点药。”
　　“那你小心点写啊。”
　　“知道了。”
　　最后书怎样也看不进去，题也不想做，我少有的焦虑，时间一点点过去，我觉得自己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既然什么都不想做了，那就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躺上床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他到底要我转交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