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化化）在怪谈世界里满地乱爬》芸芸烟花雨

31、红衣（五更）

　　【人类，有？】一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你的视野范围，停下了脚步。
　　你仿佛被陌生的“音色”控住，大气也不敢出。阴影覆盖了眼前唯一的天光，不祥地笼罩了缝隙中窥探的你。你被外套包裹着放进史莱姆的体内，没有多余的时间挣扎出被衣物缠住的手脚，因此你的高度只够看到对方血色浓郁的长西装外套衣摆，无法得知这一次他是否仍旧撑着那把猩红色的雨伞。
　　不影响，没有红伞也不会影响你做出判断！这黏腻缺氧的氛围感和浓沉阴湿的空气，一定是他。你捂住心脏的位置，有力的跳动提醒你务必要保持安静——如果做不到，它很可能就会被停止——不能让红伞男子发现你的存在！
　　【人类，有？】红伞男子的问题是冲着人类来的，他可能在追踪并清除外来者，也可能单纯是享受搜捕与追猎的乐趣，更可能是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总之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两个怪谈依旧对峙着。
　　【人类？没有。】风帽男子的披风毫无起伏，一点都没被对方的压迫感影响。他的应答节奏如常，心理素质非常强大。
　　【人类，没有？】阴沉了几个度的询问似乎变成了质问，黑鞋一转，怪谈的方向朝向了你。
　　【人类，没有。】披风拉开一个细微的斜角，你意识到风帽男子很可能做出了一个反手摸长柄斧头的动作。要开战吗？
　　致命的沉默，窒息的空气，汹涌的宁静。
　　黑鞋止步，你这才发现它们其实没有完全落地。地上的青苔还是什么增生物之上，一点儿被压到的迹象都没有！对了，从第一次遇到红伞男子的时候，你就没有听到过他的脚步声！这是不是说明，这个怪谈的人形，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实体？或者说，压根不是他的本体？那这个拟态出来的躯壳有他本体的几分实力？它真的能对你们造成威胁吗？
　　【否定，你有人类。】黑鞋距离你更近了些，红色的外套开始降低，那是他准备蹲下的警钟。
　　见鬼的，为什么他会觉得风帽男子在说谎、知道你被藏匿在这里？或者其实只是在耍花招来诈风帽男子？可是无论如何，放任他的举动都会招致一触即发的纷争！
　　一声熟悉的破风声，风帽男子取下了别在后背的武器，垂下的斧面恰巧挡住了唯一的缝隙——这是风帽男子的回答，他回答了沉默与行动。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又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你终于解开了披风，将兜帽团了团捏在手心，拉开遮蔽你的帘幕，往风帽之外走去。规格超标的白色披风被你拖在地上，随着你向前走的动作，像是游曳的龙尾。
　　其实你有一个一直存在的疑惑。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你一直没有机会向帮助你的怪谈们提出它。最初是因为你的“文盲”让你难以表达所想，后来是你的猜忌和过分谨慎让你错失提问的良机。
　　——怪谈的食物，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是什么呢？植物、动物、微生物、无机物……你猜猜看啊！”
　　——该不会是人类吧？
　　“当然是人类了，蠢货。你指望他们同类相食吗？他们为什么要自取灭亡？”
　　——活着的，还是死掉的人类？
　　“有区别吗？同一道食材的不同吃法而已。无意义的问题。”
　　——你到底还要保持这该死的弱小模样多久？
　　“就这样有什么不好？多么娇软可爱啊，你对强者摇尾乞怜的样子！加油啊，加油啊，小奶猫，你马上就完全习惯了！”
　　——不对，不应该，不可以。
　　变得弱小的你身体力量被极大削减，衣服空荡荡，心智也变得简单，隐约意识到反常之处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冒头，就会被无形之手无踪无际地湮灭，就连在危险来临时也只能像只躲在阴暗的角落瑟瑟发抖的幼鸟，拼命潜藏自己——你讨厌这样，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能是个坐以待毙、等着被别人保护的人——现在的你，绝不是真的你。
　　所以现在，你应该……？
　　视野如同坏掉的电视一般，出现千万个意义不明的雪花与杂乱的线条，无数的声音在你脑子里炸开，若有实质地塞满你的头颅，像一千张嘴在同时说话，引发剧烈的胀痛。不止，疼痛的不止有你的头颅——黑色的大海淹没了你的全身，带来昏天黑地的毁灭。红色的伞和棕色的披风都化作无章的线团，你双手着地撑住自己的躯体，耳朵里却传来自己骨骼崩断、重塑反复进行的声音；你的皮囊和骨骼一同快速生成，发出被迫撑开、不堪重负的悲鸣——撕裂开来，愈合如初——这确实不是已经疯癫的你产生的幻觉吗？怎么那些声音在脑子里越来越真实，吵到你快昏厥，旋即又被更大的意志力拉回现实，使得你继续困于其中、承受这若无止境的剧痛？啊，真实，对，是你选择的真实。不管疼痛与否，你紧握的都必须是真实；尽管真相的尖刃让你伤痕见骨、血如泉涌，你也不愿躲进虚假之中、做个自我欺骗的懦夫。不做柔弱的依人小鸟，你是你自己，更强的自己。
　　所以你应该……

　　变得更大。

作者有话说

　　红伞：看见我的猫了吗？
风帽：（藏起来）没。
红伞：我劝你谨言慎行。
风帽：（拔斧）
化之你：（拖着长尾巴出现）（变成猫形破坏神）姐烦了，都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