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月光》青芥松林

26、第 26 章

　　江晚昭想起来，之前西文和她说过，有个法国的公司给绮丽发来了邮件，说要在绮丽办展。她当时因为忙着其他事情，就没有及时去看。
　　趁现在这会儿空档，她点开邮件查看了一下。没想到这家公司她还挺熟悉的，之前在法国的时候去那里工作过。
　　想到这里，江晚昭不禁联想到某个人。
　　会不会是他？
　　江晚昭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发了个信息过去。
　　【师兄，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你怎么样？】
　　回复的倒是很快，不像他以前的风格。庄植不爱看手机，发给他的信息一般都是过段时间才回的。
　　【我也挺好的。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你收到邮件了吗？就是这个公司。】
　　原来真的是他。
　　当时江晚昭去这个公司还是庄植帮忙介绍的，他和公司的老板很熟悉。
　　江晚昭有些意外，因为庄植一向是个自由策展人，不爱受人牵制的。怎么突然就想做个打工人了？
　　【还真的是你】
　　【嗯，如果你们觉得没问题的话，希望有机会合作】
　　【当然没问题，等我把这个项目报上去】
　　【好，过段时间我会回去一趟，和你们谈一谈】
　　江晚昭回复了一个表情后，再次打开邮件细读。
　　庄植此次要来办的是一个法国收藏家的展，这位收藏家和他的夫人收藏了很多油画艺术品，涵盖了各个时代的风格，体量不小，格调不低。
　　等明天她拿着资料去找祁氏的陈总谈谈这个事情。陈曦是祁氏里负责管绮丽的人，这种事需要和她先商量一下。
　　客厅里有些响动，应该是祁庭屿回来了。江晚昭走出去看了一眼，他行动如平常一样稳当，应该没有喝多。
　　“回来了？”她探出个脑袋。
　　“嗯。在忙吗？”祁庭屿把外套脱下。
　　“明天我要搭你的车去祁氏一趟。”
　　“怎么？”
　　“绮丽有个项目，我要去和陈总谈谈。”
　　“什么项目？”
　　“一个很不错的展。”
　　祁庭屿点点头，从冰箱里拿了瓶水。
　　“你应该不用管到这种事吧？”江晚昭眨眨眼睛。
　　“你自己找负责人商量就行。”
　　“好。”
　　祁庭屿之前对庄植不太友好，最好别让他知道这个事。反正绮丽的事情他从来就不多管，她不必特意去说。
　　江晚昭回房间看资料。不知道过了多久，祁庭屿敲门进她房间。
　　“还不休息？”他站在门口。
　　江晚昭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嗯，你先休息吧，晚安。”
　　“……”
　　“怎么了？”
　　“你不会还想分开睡吧？”
　　这下轮到她沉默了。
　　“有区别吗？不用这么讲究吧。”她干笑两声。
　　“你喜欢在这睡？”
　　“也不是……”
　　“那就过来。”
　　祁庭屿说完就走了。江晚昭撇撇嘴，把电脑合上。

　　不习惯是会有的。江晚昭在床上闭了眼又睁眼，就是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眼睛悄悄睁开一丝缝隙，瞄着祁庭屿。
　　他倒是睡得挺好。
　　床很大。他们俩隔开着，中间还能挤下一个人。
　　“睡不着？”祁庭屿突然开口，看向她。
　　“没有。”
　　“之前不是睡得挺好？”
　　那是累的，能一样吗……
　　江晚昭无语，想翻身，却被他拉回去。
　　“要我帮你适应一下吗？”
　　“什么适应？”
　　他手攀上她的腰。
　　江晚昭一个激灵，止住他的下一步行动：“不用了，我好像困了。”
　　祁庭屿嘴角带笑，抱住她。
　　江晚昭后知后觉他是在开她玩笑，蹙眉拍了他一下。
　　“手怎么样了？”摸到了纱布，她神色软和下来。
　　“没事。”
　　“有说什么时候好吗？”
　　“……”
　　“祁庭屿？”
　　刚刚听他的声音就有些疲懒，这会儿说着说着竟就睡着了。
　　被他揽着，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她也莫名的开始有了困意，慢慢合眼。

　　次日一早，她和祁庭屿一起去了祁氏。江晚昭先去找陈曦，聊完后再上顶层和祁庭屿吃午饭。
　　出了电梯，隔着玻璃墙，江晚昭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韩知微。她正在会议室里开会。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江晚昭已经很久没听说韩知微的事情了，她也再没来过绮丽。
　　就这样相安无事多好？
　　“陈总。”
　　“晚昭，你来了。”
　　进了陈曦的办公室，江晚昭先打了声招呼。陈曦笑着迎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资料。
　　“很好啊，我觉得没问题。这种国际性的展会对绮丽来说很难得，也能提升我们祁氏的形象。”陈曦翻看了一下资料后，说。
　　“太好了，那我就等您这边过一下审批资料了。”
　　“好，我等会儿就交代人处理。”
　　主要任务解决完，江晚昭顺便和陈曦交待了一下绮丽的运营情况。
　　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了午休时间。祁氏有专门的员工食堂，因此现在办公区没什么人。
　　见江晚昭离开，韩知微走过去，敲响了陈曦的门。
　　“陈曦姐，吃午饭吗？”
　　“是微微啊。你先吃吧，我最近在减肥。”
　　“哎哟，你这身材还减什么。”
　　韩知微甜甜笑着，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坐下。
　　“刚刚是江晚昭来找你？”
　　“是啊，说是有个法国的项目。”
　　“法国？”
　　“喏，就是这个。”
　　陈曦把桌上的文件推给她，韩知微打开翻阅起来。
　　“对了，基金会也提交了几位艺术家的资料，说是要准备办联合展。刚刚忘记和她说了。”
　　“在哪里？”
　　韩知微接过陈曦递来的另一份文件，看到某一页的时候，眼睛忽然亮了。
　　“陈曦姐，这个联合展什么时候办？”
　　“本来是要马上开始准备的，现在有了这个法国展，就得往后推一推了。唉，本来这事也要和晚昭说说的，聊着聊着就忘了。”
　　“陈曦姐，这些展会的资料都需要过一下公关部吧？”
　　“嗯？应该也不是很必要吧。但是查清楚一下背景总是好的，毕竟是绮丽第一个展。”
　　“好，你流程赶紧推到我这边。”
　　陈曦看她忽然兴奋的样子，只觉疑惑。
　　韩知微双手环胸。
　　江晚昭……真想看看你到时候是什么表情。

　　祁庭屿办公室内，江晚昭正和他一起吃午饭。
　　“谈得怎么样？”
　　“陈总也觉得挺好的。”
　　“嗯，是什么展？”
　　“嗯……主要展示一些外国收藏家的作品。”
　　江晚昭组织了一下措辞，说。
　　“你很喜欢？”祁庭屿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便问。
　　“也不算喜欢吧，对绮丽来讲是个不错的机会。”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想帮庄植。以前都是庄植在帮她，现在他有需要了，江晚昭肯定是尽力。
　　这当然不能和他说。
　　所幸祁庭屿也没追问。陈曦那边应该已经没问题了，江晚昭打算吃完饭，下午回绮丽准备后续的相关资料。
　　“下午还要回去吗？”
　　“有些文件要处理。”
　　“可以在我这里处理。”
　　祁庭屿是想让她留下来吗？
　　“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
　　“有什么打扰的。”
　　江晚昭眉眼弯弯，嘴角带着笑意：“听韩助理说你下午还有会，还是算了。”
　　祁庭屿挑眉：“他什么时候说的？”
　　“刚刚我来的时候你这里还有人在，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顺便和韩助理聊一下咯。”
　　“他倒是挺能聊的。”
　　“你偶尔给韩助理休息几天吧，他都忙成什么样了。”
　　江晚昭今日穿着一条安哥拉红的v领针织收腰长裙，她盈盈笑着，说话间身体微微摆动，带着如瀑的发丝和裙摆一起，像朵在风中摇曳的娇艳玫瑰。
　　红色很衬她。
　　祁庭屿眼中的墨色溶出一抹柔和。
　　“他只说忙，没说我给他多少？”
　　“是是，忙归忙，给的多嘛。”
　　祁庭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着那双清浅明净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个压抑的办公室有了些生气。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有她的时候，才有些活着的真实感。

　　饭后，江晚昭在他这讨了杯茶喝。祁庭屿这里的沙发格外软，她坐在上面，感受到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暖暖的，都有些困了。
　　祁庭屿从外面回来，看见她靠在沙发睡着的样子，给她拿了张毯子盖上。
　　江晚昭揉揉眼睛，睡眼惺忪。
　　“困了就睡会儿。”他说。
　　江晚昭拉他坐下，头靠着他的肩。
　　“你给我垫垫。”
　　毛茸茸的脑袋就这样往脖颈上蹭，祁庭屿愣了会儿，轻叹一声。
　　他帮她把碎发撩开，扯过毛毯给她盖好。
　　从前她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午睡时间，总是趁老师不在逃出去。他在家里看见她，就和她一起去旁边公园的草坪玩，玩累了就躺在和煦的阳光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老师找到她的时候会教训她几句，她只是笑着躲在自己身后。
　　“是肖思齐带我出来的。”
　　而他，每次都是她的挡箭牌。肖岑心是去孤儿院义诊的医生，那里的老师都很尊敬她，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也会比较偏爱他。江晚昭知道这个，总是在干坏事的时候拉着他一起。
　　淡淡的温热香气弥散在鼻尖。那时候阳光的温度，空气中青草的气味，风吹过带来微尘，耳边是鸠鸟时有时无的叫声……都仿佛在此刻重现。
　　从不午睡的他，此刻竟也生出几分倦意，慢慢阖眼。
　　原来，只要这个人在身边，无论在哪里都能有一样美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