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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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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巴掌印还未消,邹青十分心疼地拿药小心翼翼地给何之柔抹上。
她近来对这位原主娘亲总有些心虚。
“阿娘,我没事儿,一会儿就好啦。”
其实按理来说她应该很难共情这种母女之间的关怀备至,因为她的生母从来没有对她这般好过。在霍家从来都是当工具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
怎么说呢,又一点点惨。
突然多了一个对自己处处呵护的母亲,突兀之余,又让人格外珍惜。
但自己到底不是原主。
原主是落井丧命,那么首先最有嫌疑的便是何夫人母女。
她的愿望是让恶人有恶报么?
何之柔在心里发问,然而却无人回应。根据那个小孩所说,邹青不知道起死回生的人不是她的女儿,想来无人发觉自己和原主的不同之处,那便是自己与原来的何之柔性格相像的缘故了。
“阿娘,当初我落井……”
邹青抹药的手猛地一震,语气难掩慌乱:“柔儿怎么了?怎么又想起落井之事了?”
折了二十寿数的邹青,与那日她在天安寺寥落的妇人有很大的不同。那时她即使丧女痛苦难当,但也没有现在这般的老妇之态。她都替原主产生了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恐慌。
“阿娘,当初我落井,是不是有人推我下去的?”
话音刚落,邹青一把抓住她的手,“柔儿是被推下去的!”
妇人一时有些疯癫。
“我知道我就知道,我只是没有证据,何彻拦我,否则我一定杀了她!”
“阿娘……”
何之柔被妇人突然的疯癫状吓到了,邹青却一下将她兜到怀里紧紧抱住,“还好我的柔儿没事。”
真的没事吗?可为何阿娘你平白折了二十寿数。
拍了拍妇人背以示安抚:“阿娘,我没事了,就是突然问问。”
然而眼中却闪过一抹狐疑——
阿娘脱口而出的何彻,就是何父。
这一家人的秘密,还真不少。
入了夏月中旬,官府最近终于有些消停,但长年被采光的山一时半会儿却长不出新的东西来。村中除了何之柔和村医这两家,其他人都比较吃紧。傅之廷两个月来已经开始入乡随俗,跟着渔民打渔去了。
何之柔将自己昨日画的一些贝壳种类的稿子分到来学习的妇女手上,对众人开启了小课堂:
“我们不能将我们采的珠贝都装在一筐中卖出去,因为其中有一些是珍贵贝类,能买得出好价钱,而其他一些不那么名贵的,贝身容易打薄容易透光,可以做成如同桌子上发光的风铃。”
“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分清哪些贵重与哪些不贵重。”
“各位阿婶阿姐也是采珠贝的常人了,因而这第一步对大家来说并不难。”
考虑到这里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懂字,何之柔简单地用一个圆圈代表贵重,一个方形代表便宜。
采贝女所采贝壳主要分为贝类和螺类,贝类中扇贝,蛤蜊,青口,海蚌,毛蛤,带子等常见品种可用来加工成工艺品,而螺类中皇冠螺和一些特殊的宝螺比较难得,可按大小标价出售。
贝壳捡回后要经过打磨和抛光才能显得更有光泽,何之柔选了一块打磨后毛蛤,用竹片在上面细致抛光。
“呀!还真的不一样了!”
坐在何之柔旁边的妇女第一个开口,引得周围正在识记的人纷纷侧目。
“亮了亮了!”
“我看看我看看!”
周围一下子围了许多人。
闲来发展的兴趣爱好第一次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
一群人中,唯有当时为首砸东西阿六婆没有上前,却伸着脖子往何之柔这边望。
“阿六婆,你过来看呀,坐那么远干什么?”
妇人被发现立马把头扭到一边。
“阿六婶既是来学手艺的,就和各位阿婶阿姐一起吧,也别坐那么远了。”何之柔道。
她能理解村医老婆那天说的话,大家都已经穷得揭不开锅,而这时其中一两个人却混得风生水起,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墙倒众人推,就是带着大家一起赚。即使她现在讨厌这些人野蛮解决问题的方式,但在这里她没有其他办法去拒绝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司法机关去对这件事情进行审判。
大家终究,是想活下去而已。
*
傅之廷拎着竹篓从东山道上下来,不过就是跟着出门打了几次渔,从未觉得自己身上这么腥过,即使是从前下海进行仪器测验,回来洗了个澡就干净了,刚刚找了条河泡了半天,身上还是一股味儿。
不知道某人会不会嫌弃。
东山道通海,傅之廷回去要经过罗县的府衙,被门前的喧闹引去了注意。
一名小差指着告示喊道:
“父老乡亲们,现新县令上任,招护卫一名,若是各位有意,这一月内都可到府衙内报名,县令将选最优者,月俸为三贯银两。”
四周便开始窃窃私语。
“三贯银两!”
“县令每个月才十贯银两呢,竟能分得出三贯来招侍卫,可见县令每月的收润可不只十贯啊!”
“可小声些,万一县令听着了,担心你的小命。阿斤上次被抓了,到现在可都没有回来。”
“怕什么,阿斤没回来,原先那个县令不也怎么就死了么,我就说,做贪官污吏是要遭天谴的。”
“诶诶诶,我同意这位老兄说的话,况且你们没发现么,现在新的这位县令,一来就取消了县中的卖女缴币的规定,我们近来要缴的月税,都降到了一成,看起来是位清官呢。”
“切,清不清官的你又如何得知,保不齐是上一位贪的他还吃不下,看我们这儿山高皇帝远的,来日方长呢。”
傅之廷默默听着,扫了一眼布告上的内容,余光却对上了正站在府衙门口的县令。
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见男人的眼神瞟过来,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着青色铜带衣袍的人一手握于胸前,颇有延都中的文臣之采。
傅之廷眼中闪过一抹探究。
若是此人无诈,那这份侍卫的差事他可以做,每月三贯银两,比打渔挣得多。左右,他也会武。
他的身高太过扎眼,周身的气度也与周围人格格不入,所以走到布告栏前时,已经被张县令注意。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回去的时候何之柔的小课堂还没有结束,倒是他提着鱼篓路过的时候不知道勾了几个阿姐的目光,更有甚者脸都红了起来。
自然少不了有人揶揄:
“青阿姐,你们加媛子儿可会捡哟,捡了个这么好看的人儿回来。”
村民并不关心何家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岭南与中原的交境已经地处狭远,管制混乱,莫名其妙入境走散的人比较多,地方官员只看紧了唯一一条运矿的土道,所以对于傅之廷这样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见怪不怪。
皮囊太好,被几个年轻的阿姐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用想都知道春心荡漾。
哎,男色误人啊。
邹青知道傅之廷的真实身份,不敢胡乱言语,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大家将穿好的珠贝分了份就都回了家。
收拾好桌子上的工具,院中露天的灶台上响起“滋啦滋啦”菜下锅的声音,然后是鱼皮的焦香味儿。
邹青将收拾好的工具拿回屋里,何之柔则坐在木凳上,目光不知不觉就被那个炒菜的背影吸引了过去。
傅之廷会炒菜也是她最近才知道的,而且炒得还不赖。
不愧是圆圈型人才,各方位全面发展,要不说京都的富家子女压力大呢。
也难怪,何之柔有些自嘲,不然霍母怎么会让她去“勾引”他呢。
锅中的鱼翻了个面,差不多熟了,傅之廷却找不到盘子,转身就看到女子单手拖着腮看着灶台的方向,似在发呆。
“怎么了?”傅之廷问。
何之柔眨了眨眼睛,指着冒热气的锅,“鱼好像要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