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猫杀死的可能性很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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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绿间光第五次和陌生男人对视了。
按理说，一个忙着去杀人的杀手不应该在任务中途浪费时间，并且长时间的和陌生人对视。
可是——
他头疼地尝试移开双眼。
如果你在大街上看见衣衫褴褛的成年男性蹲坐在写有“请收养它”的破旧纸箱里，你也会忍不住看他的。
走失者？骑行者？和父母争吵离家出走……？
绿间光藏在口袋里的手飞速打字，记下男人的面部特征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
绿间光本名诸伏景光，是个警察，现在正在黑-道组织绝赞卧底中。
他潜伏的组织盘根错节不知几几，人员结构复杂，庞大得像是笼罩着这片土地的庞大帝国。
诸伏景光在组织边缘打转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考核任务的到来，只要完成今天的任务，他就能获得代号正式成为组织一员。
也因此，即便身为诸伏景光的正义感催促他去帮助流浪者找到容身之所，卧底警察的本能也让他维持着□□杀手的素养，对一切保持冷漠。
不过他已经给同期好友发送了邮件，希望收工后能看到流浪汉被妥善安放的好消息。
电梯门在身后缓慢关闭，诸伏景光背着贝斯包往走廊走去。
他的考核任务是配合另一名成员完成远距离击杀，相比起过往的任务简单到像是开卷考，不过……
诸伏景光停了下来，望着走廊上的不速之客。
还是那个男人，几乎成了烂布的衣服勉强遮住重要部位，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几块黑红交织的淤青；不知为何，这次他没有选择蹲坐在纸箱里，反而将它扣在头上，“请收养它”几个字也被划去变为了“结婚”。
……字还写错了。
是精神病人不慎走失了？
但精神病人走路速度……这么快的吗？
他是经过长期锻炼培训的警察，卧底后又是以狙击手的身份行走，眼力脚力绝非一般人能比。
从初次见面的地方到这里一共1.2公里，为了避开监控诸伏景光特意绕了路，除了跟了他一路的流浪猫外，他很确信没有人跟踪自己。
是其他组织的人吗？还是国外机构？
他屏息，和蹲坐的男人擦肩而过时对方恰好把头从纸箱中抽了出来，一双罕见的蓝灰色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诸伏景光面上不显，肌肉暗中蓄力，时刻准备暴起。
和诸伏景光的紧张不同，男人鼻尖耸动着在他周围嗅了嗅，凌乱的黑色发丝落在青年身上。
和预想中流浪汉的臭味截然不同，入鼻的是一种类似于……沐浴露的味道，诸伏景光后退一步，皱眉开口道：“你……”
“知道了。”
男人点了点头，短而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去解决。”
解决什么？
诸伏景光疑惑着，那人将纸箱折叠夹在腋下，单手撑住走廊栏杆，跳了下去。
什……！
诸伏景光上前几步想抓住他，手中一空，只捕捉到几片空气。
诸伏景光呼吸一滞，脑中空白了几秒，低头再看时恰好看见那人奔向街道的身影。
平安无事就好……
景光松了口气，他们在的这栋楼是个廉价公寓，外墙上满是空调挂机和住户私装的支架，注意一点就能安全降落。
但是……
诸伏景光组装好枪，对上瞄准镜时脑海里闪现那双蓝灰渐变的眼睛。
嗯……他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
“任务取消？”
诸伏景光重复了一遍耳机那边的话，食指摩挲着枪-支。
“对，取消。”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他避开来往病人，简单说起方才发生的事。
安室透等了许久，目标人物才姗姗来迟，目标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昂贵的西装上被撕得乱七八糟，脸上手上满是深可见血的划痕，就连保镖也个个狼狈不堪。
他赔笑迎上去，目标人物忽地抽搐倒地，送往医院抢救的路上就离世了。
“……”
诸伏景光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会不会是假死……他发现了我们的……”
“不，我确认过，确实死了。”
安室透回忆了几秒目标人物僵硬的尸体，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如果他能有这种预判能力，就不会做那么多坏事了。”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目标人物意外离世任务也就失去了执行的意义。
至于考核……应该不算失败吧。如果目标人物真是因为意外而意外去世的话。
诸伏景光不抱希望地想。
他收拾着现场准备撤离，安室透和医护人员的对话陆陆续续透过耳机传过来。
“死因是……猫毛过敏导致喉头水肿？”
“是，我们询问了家属，他们说出来的路上被一群猫袭击，他们废了许多劲才逃了出来。”
护士是年轻小姑娘，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哇……他身上抓痕深得吓人，鼻腔里也有好多猫毛，想不出事都难。”
看来真的是意外。
诸伏景光推开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操控猫来袭击别人……
他停在原地，扶住门的手背爆出青筋，一双猫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猫群。
这栋廉价公寓的狭窄走廊上，不知何时起塞满了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猫，它们或藏匿在角落，或坦荡躺在地面，听见开门声便齐刷刷抬眼望了过来。
数不尽的猫眼在日光照耀下反射着光，摇晃的猫尾将烈日打碎，被众猫施行注目礼的诸伏景光脑海中不自觉回荡起护士的话。
‘目标人物被猫群袭击而死。’
不。
诸伏景光很快否认了这一说法，猫虽然与老虎同属于猫科，但成年猫并不具备杀死成年人的条件。
‘被猫杀死的概率很小，但不是零。’
下一瞬，一句曾在互联网看到的玩笑冒了出来。
……不具备杀死卧底警察的条件。
诸伏景光补充道。
他维持着表情大略数了一下猫的数量，又补充道。
如果不是一人vs数百只猫的话，成年猫并不具备杀死成年人的条件。
“咪。”
双方僵持了半响谁也没动静，一只狸花猫从栏杆上跳了下来率先打破了僵局，它对着电梯口叫了几声，几只橘猫背着什么一步一喘气地走了过来。
诸伏景光扭头看去，是……纸箱？
他诧异地再三打量了几次，确实是今天白天陌生男人用过的纸箱，字迹稚嫩的‘请收养它’和错字‘结婚’并排列着，只是白天躺着的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三花猫。
三花猫躺着纸箱里，漂亮的毛发上满是血迹，见到他就有气无力地“咪”了两声。
诸伏景光思考了几秒，他问着狸花，“它受伤了吗？”
狸花猫点了点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他。
景光接过，上面写着‘请收养它，它很乖不会咬人’和一些略小的养猫心得，字迹旁是小孩手印和猫爪印。
大概是哪家小孩拜托狸花猫给三花猫找领养人吧。
近年来养猫成了时尚潮流中的一部分，诸伏景光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养猫知识。
例如狸花猫是猫中智商最高的，许多家养猫走失的主人会委托狸花猫帮忙找回猫；又比如三花猫是猫界工藤有希子，颜值top受人追捧，而橘猫一定会变成一辆猫……
他的视线不自觉扫过三辆……三只充当马的橘猫。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诸伏景光轻咳两声，他蹲下与狸花平视，轻声道：“抱歉，我居住的公寓不允许养猫，不过我可以把它送到医院，等伤好后替他找主人，怎么样？”
他在脑海中搜刮了一圈人际，大概挑选出几名适合养宠物的友人后，笑道，“如果你们想要主人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们联系。”
“喵。”
狸花猫甩了甩尾巴，它跳到景光肩上指了指纸张背面。
诸伏景光“嗯？”地照做，瞳孔在看清背后后蓦地放大。
那张泛黄的纸张背面上写着：
[如果您不能继续饲养，请给我打电话，我会接它回家。
电话：xxxxxxxxxx
地址：长野县xxxx冲雅也1207号
诸伏景光]
……上面写的是他的真名。
诸伏景光心跳漏了几拍，他稳住表情，反复看了几遍纸。
纸张泛黄有着明显折痕，部分字已经在岁月蹉跎下变成墨球，其余还算清晰的字迹工整有力，应该不是出自在一旁按手印的小孩，而上面写的地址电话……
诸伏景光皱眉。
他幼时居住在长野，后来便举家搬到了东京，十多年来从未回去过，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已忘记具体位置，更不用提经年日久到难以辨认的电话号码。
是他小时候写的字条吗？
可他5岁就离开了长野，就算诸伏景光再怎么聪慧，一个5岁孩童也无法写出这种字体。
不是父母也不是年幼的自己。
诸伏景光面不改色地把纸放进内侧口袋，那就只有哥哥了。
他不认为这是巧合。
有一个居住在长野叫诸伏景光的小孩写下领养流浪猫的纸张，多年后恰好流入到另一个正在使用假身份进行卧底任务的诸伏景光手中——
是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
最有可能的是……他的身份暴露了，但那人另有所图，因此送来这张纸警告他，想要以此来威胁他。
诸伏景光一边检查三花猫身体，一边头脑风暴。
识破了他身份的人……是那个拧着纸箱的奇怪男人。
他做出判断。
以那个男人的身手潜入家中翻找到‘绿间光是诸伏景光’的证据，还不被人发现并不是难事。
大概也是他指使猫群袭击目标人物，现在让猫来见自己，本人却不露面……又是为了什么？
诸伏景光搓着三花猫下巴，这只三花断了几只指甲，后腿骨折，身上还有几处子弹擦过的痕迹。
看来战况很激烈。
他想象了一下三花怒挠目标人物的场景，忍不住轻笑两声。
三花跟着他的笑“咪咪”地叫着。
诸伏景光站起身，叹了口气，说道：“我没办法养它。”
狸花和三花两只猫同时抬起了头，走廊里接二连三地响起猫们的哈气声。
黑发猫眼的卧底警察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的嗓音轻柔像是讲述童话故事，“我的身份……他已经告诉组织了吧？”
“……接下来等待我的是无尽的追杀和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隐姓埋名，实在不方便照顾它。”
“咪？”
三花猫歪头看他，浑圆的蓝灰渐变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诸伏景光说，“我会把它送到宠物医院，你们的主人能随时去探望……放心，我会留下足够医治它的钱。”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主人的名字。”
青年笑道，“今天匆匆见了两次，没来得及问，也没办法谢谢他帮我解决任务。”
“咪？”
三花猫头歪向另一边，诸伏景光意外地看懂了它的意思。
想见他？
“嗯，我想见他。”
青年依次拍过橘猫的脑袋，“我该离开了，辛苦你们照顾它了。”
“喵。”
狸花猫跳到三花旁边，两只猫喵喵咪咪商量了一会，狸花长叫了一声，走廊上的猫群陆续消失了。
一辆充当行驶工具的橘猫抬起层层叠叠的脖子露出藏匿的钥匙，其他几辆橘猫则转了个身往外走去，三花对着景光抬了抬爪子，示意他跟上。
“……”
诸伏景光删除了安室透刚刚发来的邮件，熄灭手机，跟在猫车后缓步走着。
他的身份并没有在组织传开，或者说，组织里没有一丝一毫关于‘绿间光是卧底’的流言。
神秘男人没有揭露他。
没有揭露自己的身份就是有所图，有所图就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他要揪出那个男人，消除掉所有会导致‘诸伏景光暴露’的证据，然后继续与黑暗共舞，直到组织覆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被猫杀死的可能性很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