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吴成彦》桂枝枝

14、故人

　　第十四章 故人

　　静秋的生活慢慢恢复平静，下个月初香港有个会议，有一家大公司有意向跟自己工作室这边合作，这自然离不开付文斌的牵线撮合，虽然静秋目前在国内外都有了些名气。
　　经过之前的探索查询，静秋更加依赖付文斌，每次付文斌出差，她都觉得时间特别漫长，白天里再忙也会心绪不宁。这回付文斌去香港，原本助理定的是5个工作日，静秋各种威胁撒娇闹，硬是减成了3天。助理拍着头皮一脸无奈的走出去，静秋则抱着付文斌欢呼，最好的夫妻就是这样的，付文斌抱紧妻子，心里暖洋洋的，自己的付出终于还是被看到了，自己的真心终究还是没有被辜负。人生不过如此，付文斌的春风得意，又是多少人能读懂的。
　　付文斌出差了，爸妈要带着朵朵回老家住几天。爸爸妈妈说，离开龙潭10多年了，既然女儿都接受了，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回老家看看了，静秋还给爸妈做了攻略，龙潭现在可不是10年前那个犄角小县城了，人家也是人口几十万的县级市，现在旅游也开发得相当不错，静秋高高兴兴的给父母绘声绘色的描绘着，一旁的朵朵高兴得一直拍手。
　　人都走完了，静秋寻思自己的日子，让张阿姨隔天只打扫卫生了，一个人在家不想吃饭，吃饭的事静秋准备在公司凑合算了。
　　这天晚上加班，同事们约了去吃一家巷子里的馄饨，设计师妹妹们极力推荐，说味道可好了，要不是因为太远，外卖有点坨了，不然自己都能天天吃。
　　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一家装修朴实的小馆子，大晚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配上嫩绿的青菜小叶子，只看这卖相，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老伴夫妻都是憨厚的中年人，他们都认识静秋的同事，还说是接到他们预约电话以后专门又包的。老板说每天人真的多，大晚上都还人多，也就下午人少点。
　　第一次吃这个馄饨，味道真正鲜美，不但肉新鲜，还加了静秋最喜欢的虾米，静秋不喜欢吃辣的，她要的海鲜味。沁人心脾，静秋吃到了故乡的味道，过去的味道。一大碗吃完，静秋依然觉得意犹未尽。
　　第二天下午，静秋早早安排好事情，中午专门留了肚子，下午她要再去吃昨天晚上的馄饨，实在太想了，她昨天晚上惦念了一个晚上。
　　今天再去，老板认出了静秋，专门给静秋建议去窗边的位置。静秋没有想到这小巷子的一头竟然对着河边的小公园的篮球场。此时的公园很宁静，静秋抿着馄饨慢慢品味着，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篮球场，熟练的打起来。静秋远远的看着，阳光撒在男人上下跳跃的身上，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上来，慢着，等等，静秋再次定睛一看，没错的。
　　静秋赶紧付钱问老板有没有有路可以去那个小公园，入户一溜烟跑过去了，虽然路程并不近。
　　当静秋第一时间冲到篮球场的时候，此时的篮球场已经恢复安静，那个男人走了，静秋有些失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些气恼。
　　“你是在找我吗？”一股熟悉的味道从头顶飘下来。
　　静秋寻着声音赶紧抬头，“你，你，你…..”静秋心中有些雀跃又有些懊悔
　　男人坐到静秋旁边。
　　“你认得我了吗？”男人深情的望着静秋，缓缓的问道。
　　“我爸说，我出了ICU以后就没有再看见过你，就接到过你一次电话。后来你都去了哪里？你就那么狠心抛下病重的我？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听说你早结婚了，为什么我们每次同学聚会都没有看见过你，也没有听他们提起过你？”
　　静秋缓缓的问道，自从那天爸爸骂了自己以后，先前躁动的心已经平静多了，这些天他们都不在，静秋每天都会复盘整理这些。本来以为自己真的平静了，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没有放下，静秋有些懊悔自己今天的冲动。
　　“当时，医生告诉我，你虽然醒了，但是你失忆了，是忘记了一切，并且你情绪特别不稳定，任何一丁点事情都会刺激到你，而我就是那个最大的刺激因素，所以我不能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但是其实我一直都在，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远远看着你，直到你出院去了疗养院，那时候我回了龙潭，但是我还是尽量抽时间去看你。”
　　男人拍拍手里的篮球，低着头说起话来。
　　“你倒了疗养院以后身体好了很多，医生也说虽然依然失忆，但是情绪稳定多了，那时候我是要出现照顾你的，但是被人拦了，他说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你身边了，我的出现只会勾起你痛苦的回忆…..”
　　“成彦，其实我并没有怪过你，当初是来不及，后来是不记得。”静秋自我解嘲。
　　“静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到现在都还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跟梁艳艳有了孩子，你知道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我一直对梁艳艳都是敬而远之的，我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
　　吴成彦蹲到地上抱着头有些痛苦的抽泣。
　　“静秋，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梁艳艳，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跟梁艳艳结婚的。我们一直很好，那年8月的时候，梁艳艳突然约我见面说有事。我还以为是给我们的红包不好有意思亲自拿给你呢。”
　　“梁艳艳突然拿出一张孕检报告和照片说我就是她孩子爸爸的时候，我手里的咖啡泼了我一身，这个消息跟我说纽约突然失陷一样震惊，我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
　　吴成彦蹲在静秋膝边，低声说着，静秋震惊着。
　　“就在我回忆这突然的嫁祸后面目的的时候，梁艳艳说起那年5.1我们同学聚会的事情，我是记得那天唱K喝得太晚，我们怕回去打扰家里就在外面开房了。梁艳艳说就是那天晚上我跟她发生了关系，我还寻思我不是跟你睡在一起，明明是你先去开房等我，我跟李强他们吃了烧烤就来的……”
　　“梁艳艳估计猜出了我的不信，非要拉我去医院做亲子鉴定，说现在不用等到孩子出生，只要羊水和血液就可以。我半信半疑的跟她到了医院做了检查。我心中还是确定我不可能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我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的践踏尊严”
　　“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是我跟梁艳艳一起去拿的，我们是在人民医院做的。”
　　“当我看到最后的结果写着：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吴成彦与梁艳艳腹中胎儿的生物学父子关系….”
　　吴成彦平静了，坐在静秋膝边篮球上，苦笑着。
　　“你信吗？虽然一切正规，但是我还是不信，我可没有干过那糊涂事情，我不认！但是梁艳艳够狠，她跑回龙潭找到了我爸妈，我都能想象他们当时的震怒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
　　“我堂妹可是你的粉丝，她一在期盼着你早日成为她嫂子。她说这年头都玩得深，谁知道是怎么被栽脏嫁祸的，都是21世纪了，哪个男人女人没有犯过错误呢。无论身体背叛是不是成立，但是心灵背叛我绝对是没有的。她强力主张我带着梁艳艳去打胎，说21世纪了早不流行奉子成婚了，更不兴逼婚。”
　　“你觉得我是不是很不厚道？”吴成彦抬起头，温柔的看着一脸茫然的静秋。
　　“后来我带着梁艳艳去了医院咨询了，医生说梁艳艳腹中还在已经大了，4月了，算是人了，国家法律明文规定不能随便打掉，除非不得已的情况。同时梁艳艳因为多次打胎，现在子宫壁已经很薄了，如果这次再打掉，她可能永远都当不了妈妈了。”
　　“从医院出来，梁艳艳跪着求我留下这个孩子，她可以不要名分，但是希望我给她最后一次做妈妈的机会。一边我们在看着婚纱酒席筹划结婚，一边我跟另外一个女人拉扯不清，我都觉得我不是人了！”吴成彦有些失落，幽幽的说着。
　　“梁艳艳够狠，一边作为面前装着圣人，一边让她爸妈去我家里施压。9月中途我回了一次龙潭，我爸见我立马不由分说就给了我一巴掌，半边脸立马都肿了，我爸骂我是不孝子是畜生。一个高中数学老师，一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竟然骂出了我都听不下去的话。”
　　“后来没有办法，我爸只能逼着我答应了要对梁艳艳负责，只是负责，没有说要跟梁艳艳结婚。但是梁艳艳爸爸不同意，必须结婚，不然就要告我□□他女儿。”
　　“我被逼得麻烦办法，只能回海城跟你商量，结果还没有等我说完，你也不等我解释就跑了，拉都拉不回来！”
　　“后来我女儿就出生了，我堂妹还是不死心，我们两背着梁艳艳再次去做了亲子鉴定，还是那个结果。我只能认了，跟梁艳艳在龙潭领了结婚证，因为孩子要上户口。”
　　“静秋，我确实是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当年你在疗养院的时候我去找你，付文斌说我没有资格的时候是对的，但是也让我痛苦了好久，本来我才是最优资格照顾你的那个，但是我却拱手把资格让个了别人…..”压抑的吴成彦有些癫狂，始终低着头，
　　电话响了，付文斌出差回来了，家里没有一个人，他很着急，生怕静秋出事。静秋对着吴成彦歉意的眼神，有些躲闪，匆匆离开了。
　　会到家里，静秋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依然开开心心的围着付文斌，只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付文斌看出来了，他知道静秋最近的烦恼，很贴心的伺候着静秋。只是分开的两人突然一夜无话。
　　静秋也要去香港出差了，付文斌却很大气的给静秋安排行程做好攻略。她说静秋第一次去香港，应该趁此到处逛逛，还帮静秋安排了香港的朋友地接。
　　对方的公司竟然在维多利亚附近，静秋着实为这个吃惊，更听对方助理介绍还是老板自己的物业，静秋跟同事都很震惊。在助理的带路下，一行人来到了办公室，之前的谈判基本完成了，主要是后续的细节和签约。
　　当老板椅转过来的那一刹那，静秋先是感觉脸上先一道凉意后面连着锐气。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带着客套的笑，一股热情迎面而来。没等静秋回忆，双方已经开始讨论。香港人办事相当严谨，并且有效率。刚刚到，没有休息，没有宴席，吃了工作餐，大家在会议室几个小时切磋，当天晚上还真把事情办好。
　　静秋回到酒店已经11点多了，付文斌的电话总是那么及时的来了，两人随便扯扯，静秋就忍不住哈欠不断。香港人的快节奏真的是从不缺席，也难怪付文斌每次到香港出差总是能提前了。
　　第二天，一大早，迎着海风，静秋早早起床了，她今天想去维多利亚海边晨跑。精致的早餐，还有上午茶，静秋都还没有来记得及整理昨天的情绪。对方的总经理约了静秋喝下午茶，助理说是昨天太过匆忙，今天好好聊聊。
　　静秋穿过基本坐满的大厅到了包间。一间很温馨雅致的小房间，一道不大的落地窗，窗口就能看到海。静秋还在犹豫的时候，一声“还要看多久”，把她惊醒。
　　“静秋，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吧？”梁艳艳熟练的点了烟，淡淡的烟雾缭绕在她身边。
　　“梁艳艳？”静秋有些不确定
　　“你过去故事里恶毒的女二”梁艳艳吐了一个眼圈笑着说。
　　“对了，我是忘了，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艳艳，老家龙潭，是梁静秋你的同族妹妹，也是你的初中同学。”
　　静秋，也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梁艳艳，她心里早已经勾画出梁艳艳的所有，真正见到了还是不一样，唯一一样的判断就是，梁艳艳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说实话，静秋，我从小就嫉妒你，我明明比你漂亮比你有才华，但是大家都喜欢你，无论是村里同族的长辈亲戚还是周围邻居，甚至学校里的人也是。我每年都为我们班挣得多少荣誉，各样比赛也好，文艺汇演也罢，要是没有我，没有我爸，我们11班那种菜色谁会看得起？”
　　“当然，你有绝对的优势，比如你比我高10多厘米，这算这辈子我永远不可能超越你的唯一。”梁艳艳有些恨恨的说。
　　“你初中毕业去给班主任老公送文竹了吧，是吴成彦怂恿你的，就是让你高中不跟我一个班，别以为我的人打听不到！”
　　“你跟吴成彦那么相爱，他以前从不正眼看我，最后还不是乖乖当了我女儿的爸爸，我梁艳艳合法的丈夫！”梁艳艳有些得意。
　　“梁总，我一直想问你，你女儿怎么成了吴成彦女儿呢？你做的人工授精？”静秋陈梁艳艳心情好，赶紧问。
　　“这个你得问你老公，他清楚得很，就看他愿不愿意告诉你。”
　　“还有，我嫉妒你的事情是：你凭什么不但得到了吴成彦的爱，我们虽然有了孩子，他也是我合法的老公，但是他并没有碰过我一次，除了那次意外，我们结婚以后他从来跟我都是分房睡的。还有你是用了什么功夫也得到了付大少的专一和垂青呢？本来我当初想给孩子找爸爸的时候，第一个考虑的是付文斌。用现实条件衡量，他其实比吴成彦更合适。”
　　“可惜付大少心里只有你，其他任何女人他都看不上，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吴成彦除了没有那么好的家世，人才其实更好。我只是借种而已，爹好才能有好儿女。”梁艳艳又是笑。
　　“听说那个李薇薇回来了。虽然老天爷垂爱，给了李薇薇一副好面子，同时也给了她一副猪脑子，老天爷从来都是公平的，哈哈”
　　“当时，我也给李薇薇教过我如何对付吴成彦的法子。可是这个蠢货搞砸了，不但被付文斌当场识破，还影响了我被付文斌警告。李薇薇失败以后，付文斌火急火燎的跟李薇薇退了婚，这个就是理由。李薇薇她爹也因为这个事情不得不同意了付家的退婚。后来李薇薇那个猪脑子竟然看上了宋家的软脚虾老二，不但各种倒贴，最后还成了下堂妇，被宋家厌弃。听说她现在回海城了，竟然还打着付文斌的主意！”
　　“你嫁给你那老公也是我嫉妒的”“也算是羡慕的”
　　“我没有想到他那样的大少爷为了你竟然可以什么都不要。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血。你能到今天，付文斌绝对是最大的功臣。你的工作，你的生活，你的朋友，你的亲人，有谁没有欠过付文斌的恩情?你好朋友当年出国办不了签证，是付文斌帮忙的吧?那个当年欺负过我的林月月他们家现在餐馆的金主也是付文斌吧？不得不说，付文斌确实是一个有头脑有远见的成功商人…..”
　　“付文斌是我认识的世家公子里非常稀有的存在了。我家老头子都70多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安分，你老公30多岁，帅气多金还有实力，竟然只对家里老婆一心一意。我们觉得他不是不行就是对女人没兴趣。”梁艳艳有开始使坏了。
　　梁艳艳收起笑容，这才打开手机，信息电话瞬间就来了，梁艳艳说了声有事先走了，只留下静秋一个人在烟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