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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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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弥漫着一层浓郁的白雾，连绵起伏的山峰隐隐约约，如同一群躲藏在暗处随时会吃人的怪物。
美栀跟妹妹美音颤巍巍地趴在地上，鼻尖几欲贴到泥土里，浑身抖的像筛糠，犹如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在俩人身后不远处，是一个一望无际的湖泊，在月光的照亮下湖面波光粼粼，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上空还飘着数不清的红色孔明灯。
她们跪在杂草丛生之间，身边密密麻麻的萤火虫在丛间不断穿梭，飞行。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宁静安逸，可一切看起来又似乎透漏着诡异。
她们遇见了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的东西。
眼前将她们团团围住的一群似人似妖的妖怪，它们完全融入在周围黑暗的环境里，只露出无数双泛着怪异绿光的瞳眸。
只等这个站在最前面穿着白袜木屐拖鞋的妖怪一声令下，将她们撕碎。
“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头顶响起男人温柔的嗓音，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人产生一种他很好相处的感觉。
出乎意料地，这个妖怪首领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撕碎她们。
那就代表她们还有希望。
“求求您，大人不……不记小人过，放……放过我们。”美栀拼命磕头，就是不敢抬头看一眼。
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似乎带着一丝不耐，“我的问题是，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一旁的妹妹美音根本吓得不敢说话，浑身颤抖，脸都埋进土里。
无形的压迫感袭来，两滴汗从美栀的额头蜿蜒流到鼻尖，落到土里。
“追……追着这些萤火虫还有天上的孔明灯进……进来的，就是那个荒……荒废的隧道。”她颤抖伸出手，指向远处黑乎乎的洞口，微微抬眸，白色长袍的一抹尾摆映入眼帘，上面细碎的花纹闪着金色光芒。
她们闯进来那一刻就发现不妥，当反应过来想逃的时候，周边已经围满了这些妖怪，吓得两人跪地求饶，这个妖怪首领就在此时，像凭空出现一样，直接站在她们跟前，感觉到那股可怕的气息，她们一直没敢抬头，后面的剧情就是现在这样。
话音刚落，黑暗中的妖怪说话声此起彼伏，从混乱不堪的声音中，美栀还是听见了几句散言碎语。
“那个隧道诡异的很，十年前也有人类从那里闯进来。”
“那个人类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是消失啦，人类闯进神界本就是冒犯神明。”
这里是神界？
美栀灵敏地捕捉到这个词。
不过妖怪的下一句话让她毛骨悚然。
“这两个人类估计要倒霉了，她们遇上了最讨厌人类的渡厄大人。”
美栀心里咯噔一声。
神明，不应该都是爱戴人类的吗？为什么……
下一瞬，美栀的下颚突然被两截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她被迫抬头，目光突然撞进一双浅蓝色的瞳孔中，她看见蓝色的汪洋掀起一波惊涛骇浪后逐渐恢复平静，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觉得手中掐她的力度轻了几分。
眨眼之间，眼前这个妖怪首领盯着她的目光依然面无表情，不对，他是神明，刚才那些妖怪喊他什么？好像是渡厄大人？
他黑色的长发扎的松松垮垮，掉落的几缕发丝散落在身前，屈膝蹲着，洁白无瑕的白袍上不沾地上一点泥泞。
“你叫什么？”他忽地放下对她的桎梏。
周围妖怪细碎的说话声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附近再度恢复一片祥和宁静。
一只萤火虫突然从两人之间飞过，尾巴的绿光一闪一闪，投影在对面神明的瞳孔里。
美栀收回目光，低着头，怯懦懦回道：“美栀。”
浅蓝色的眸子一转，卑睨着一旁美音瑟瑟发抖低下的头颅，眼中带着轻蔑。
“她跟你，只能活一个。”他语气听起来就像神明大发慈悲。
他怎么可以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他真的是神明吗？
美栀低眉的眸子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见两人陷入沉默，渡厄的双眸充满玩味。
相比这个叫美栀的，他更讨厌另一个，胆小鬼的作风，人类就是这么懦弱又卑贱的东西。
他眸子微微眯起，“怎么？很难选择？”
美栀知道这句话是冲着她来的。
在死亡面前谁都害怕，更何况她不过是个8岁的孩子。
渡厄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嘲讽地啧了声，“既然那么难抉择，那就让我来选好了。”
他的手缓缓放到美音的脑袋上，感受着她抖索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其捏碎，不等美音发出惊呼声，美栀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决绝，“让我妹妹活着。”
渡厄挑了挑眉，松开美音的头颅，转而掐上美栀的脖子，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
美栀轻轻闭上了眼睛，身体止不住发抖。
“不要，求您……放过我姐姐。”美音哭了，就算身体害怕到不停抖索，她也强忍着爬到他面前，轻轻捏住渡厄袍子下摆一角。
白袍顿时被染上了泥土，他不悦地皱起了眉。
下一秒，美音就听见咔嚓一声，她猛地抬眸，不敢置信。
美栀瞳孔猛然放大数倍，身体软趴趴侧身倒在泥土上，就像一个脱线的玩偶。
“迟了。”他冷眼盯着美音。
世界上最让他讨厌的物种就是人类，最虚伪，最冷漠，最残忍，所有坏的词语放在人类的身上，也不足矣形容人类的恶。
美音哭晕过去。
睨着倒在泥土中的两具身体，他突然抬眸，眼神冷峻地让不远处成群结队的小仙官身体发怵，一溜烟全都跑光了。
嘴里还一边大喊着，“灾神生气啦！快走啊！”
他没有理会那些闲言碎语，目光回到美栀的脸上，细细打量了半晌，突然伸手将她拦腰抱起。
旭日东升，刺目的光线穿过枝繁叶茂的树林照射在美音脸上，她猛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目光带着迷茫以及震惊扫视着四周，发现自己处于隧道的入口处，身边没有姐姐的身影……
意识到昨晚不是梦，她哇地一声哭着爬起来，急匆匆朝山下跑去。
另一边。
美栀缓缓睁开了双眸，古色古香的屋檐横梁映入眼帘。
她没有死？
“你醒了。”
耳畔边传来男人沙哑的嗓音，她侧目望去，一只黑色的乌鸦正站在枕头边缘紧紧盯着她。
她的人有一瞬间是懵的，昨晚的神明变成了一只乌鸦？
乌鸦喊道：“醒了就赶紧起来吃饭！”
它展翅飞起，落到香案上，旁边的香炉正袅袅升起白色雾气，是檀香的味道。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四道菜，美栀咽了咽唾沫，肚子事宜响起咕噜噜的声音。
乌鸦看她磨磨蹭蹭不顺眼，“赶紧，看着我干什么？你不吃这里的东西就会消失，你自己看着办吧。”
美栀一听，立马坐下就狼吞虎咽起来。
半晌，她小心翼翼抬眸，“大人，我的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妹妹？”乌鸦往前挪了两步，飞到她面前，跟她大眼瞪小眼，“你说还不止你一个人类？渡厄大人还带了另一个回来？！”
原来乌鸦并不是昨晚那个叫渡厄的神明变的。
美栀眸里掩饰不住的担忧，“大人，可以帮我找找我妹妹吗？”
乌鸦瞥了她一眼，“不行，我最讨厌人类了。”说完，它围着美栀转了一圈，落在她肩膀上，叼起她头发就扯了起来，“说，你到底给渡厄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硬闯神界的人类只有死路一条，为什么大人会救下你，你是不是会人类的术法？是不是你威胁渡厄大人，他才救下你？”
美栀被扯的龇牙咧嘴也没敢反抗。
“毕月，住手。”
温柔的嗓音从门外响起，美栀侧目望去，穿着木屐鞋的左脚与一抹白袍的衣角先踏了进来。
没有昨晚的阴阳怪气，或冷漠，或讽刺的他，此刻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温柔如水的谦谦公子。
渡厄缓缓向她走来。
美栀怯懦懦唤了声渡厄大人。
渡厄睨她一眼，随之拿起桌上装着茶水的白瓷杯盏喝了一口，仿佛知她心里的想法，“你妹妹好着呢。”
她感激地点点头，差点冲破嗓子眼的心脏这才缓缓放下，至于其它的，她不敢问太多。
她为什么没死？神明又为什么要将她留下来？
渡厄目光直白，直勾勾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灼出一个洞来。
她双手放在腿间，紧张地交叠在一起，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浑身透漏着她的惶恐不安。
半晌，他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子，“你是疑惑你为什么没死吗？”
他是有读心术吗？
美栀唯唯诺诺点了点头。
叫毕月的那只乌鸦也认真竖起了两只耳朵。
渡厄也不瞒她，“你的祖先曾经救过我，忘记是多少万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修炼成仙，第一次经受雷劫，是你祖先上山时发现我，并收留了我，那时候的人类食不果腹，这样的条件下没有将受重伤的我拿来炖汤，实在难得，这是你祖先跟我结下的缘，我救下你们家族的一个人算是还了这个恩情。”
毕月突然插了进来，“渡厄大人，您这是救下两个了。”
“并没有，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只算一缕魂魄寄存在一具人类躯体上而已。”
这个她，当然指得就是美栀了。
一人一鸟，皆是一愣。
他接着说：“不信你摸摸自己的鼻息。”
美栀抬起食指放在鼻间，果真完全没有呼吸。
渡厄眸中突然含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规矩不能破，但能钻。”
毕月大吃一惊，“渡厄大人，您的意思是，以后这个人类一直都呆在咱们这里，不走了？！”
美栀摸了摸脖颈，她昨晚确实真真实实经历了断脖子的短暂痛苦，所以她当时真的已经死了。
“你错了毕月，她现在可不是人类，她只是一缕有意识的魂魄。”
那不也是人类的魂魄嘛……
毕月张了张嘴，觉得此时的渡厄大人颇有些蛮不讲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