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鬼求求你》周清善

4、第四章 能亲一下吗

　　01
　　陈知数发烧了，那是她们还是暧昧着的朋友。

　　宋俭专门买来感冒药，给陈知数量了体温。

　　烧到39了，身体烫的难受，烧的脑子也糊里糊涂，尽说些胡话。

　　陈知数没力气地说：“不可以走，你只能在我身边。”

　　少见的黏人，宋俭想。

　　宋俭很耐心地说：“我要给你倒水喝。”

　　陈知数比了个手势：“30秒，不行，15秒就得回来。”

　　好黏人。

　　喝完水的陈知数一把抱住了宋俭。

　　“抱。”

　　宋俭低头看着把自己环住的男人，很无奈。

　　“会被传染的。”

　　陈知数仰头看她：“戴口罩。”

　　宋俭摇头：“那也不可以。”

　　陈知数也摇头：“不管。”

　　身体烫的可以，脑子也烧的可以。

　　宋俭安抚道：“你现在要好好休息，躺着睡一觉，烧就会退了。”

　　陈知数听了这话，反而有些失落：“不要，烧一好，你就要忙你的了，平日里都见不到你，你也不找找我，回消息也要很久。我等了很久，你只回一个好。只有我烧着，你才会看着我，才愿意陪着我。”

　　宋俭下意识反驳:“说什么呢，我才没这样，只是最近很忙，你的消息我也是认真回的。”

　　陈知数不满道：“借口。”

　　宋俭没再反驳，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好任由陈知数抱着，等到他气息平缓，抱着自己的手松解，宋俭轻轻地把他安置好。

　　宋俭坐在床旁，看着陈知数翻来覆去的，这一觉睡的肯定不踏实。平日的陈知数表情冷漠，宋俭以为他习惯这种交流，宋俭不知道恋爱应该怎样谈，又该用怎样的话语才算合适。

　　陈知数睡醒后，烧也退的差不多了。只是刚醒来的时候，样子懵懵的。

　　他揉了揉眼，问宋俭现在几点了。

　　“十点。”

　　“哦。”

　　宋俭看着陈知数，看样子，他可能不记得发烧时说的话。

　　宋俭歪头看他：“想吃点什么？”

　　“不饿。”

　　宋俭抿抿唇，斟酌着用词：“可我烧了饭，吃一点吗？”

　　陈知数给自己倒了杯水，躺在沙发上，盯着水杯：“好，辛苦你了。”

　　宋俭摇头：“不辛苦。”

　　宋俭习惯这样的对话，但后来回想的时候，竟觉得如此生分与客气。

　　两人安安静静吃了饭，打算休息。

　　宋俭在等陈知数吃完饭，陈知数吃的很慢，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什么反应，很平静地吃菜吃饭，什么话都没说。

　　02

　　他吃完后，宋俭正打算去洗碗，他却抢先于宋俭，把碗筷都收了干净。

　　“我来吧，你刚退烧。”

　　“麻烦你了，去休息吧。”

　　“好。”

　　他执意要洗，宋俭也不好再说，靠在沙发上看着厨房的亮光。

　　陈知数洗好碗，擦了擦水，走出厨房。他抱着胸靠在墙上，整个人懒散地站着，可能是病还没好，神色倦倦的。

　　客厅开的是暖光，宋俭得仰头看他。

　　他的目光慢慢变得炽热，眼底好像有欲望翻涌，很直白的意思，直白的难以回应。

　　宋俭不说话，两人沉默着，窗外有车鸣声。

　　陈知数开口道，他的嗓音有些哑：“能亲一下吗？”

　　宋俭被这句惊的说不出话，手足无措的不敢看他。

　　“你，你还病着。”

　　陈知数的声音很平静：“病好了就能亲吗？”

　　宋俭不知道说什么，没说话。

　　陈知数轻笑，但笑声很冷：“开玩笑的，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宋俭点头说好，她的心很乱。

　　她跟着陈知数走出家门，在想要不要结束这段关系。她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如果这段关系让自己焦虑和内耗，她更倾向于结束。如果分开的话，也就是回到之前的生活，那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难受的，只不过这段关系结束的比预想的早。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自己一直很克制守礼。

　　第三次相遇还是在公交车站，陈知数要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有时约个饭，聊个两句，成了朋友。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确定关系是什么时候呢？

　　宋俭才发现，她和陈知数现在还只是朋友，所以陈知数，过界了……

　　回家的路上也很安静，到了地点，宋俭下了车说了再见。

　　陈知数喊住宋俭：“过来。”

　　宋俭弯腰望着坐在车里的陈知数：“怎么了？”

　　陈知数抬手扣住宋俭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很轻，很柔，是独特的清冽的气息。

　　触之即离，像一场清梦。

　　宋俭愣住了：“你不是说，是开玩笑吗？”

　　伴随着一声轻笑，她听到他说，“你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03

　　宋俭指着左眼角让陈知数看：“看，陈知数，我刚长出来的痣。”

　　陈知数盯着宋俭的脸不说话，嘴巴吻了上来。

　　宋俭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痒：“干嘛，我用眼线笔画的。你看，你嘴唇都黑了。”

　　宋俭用指腹擦擦陈知数的唇。

　　陈知数忽然别过脸，不看宋俭。

　　一时间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弄得宋俭也不敢看他。

　　钟表在“滴答”地走着，烧开的水在沸腾。

　　陈知数缩成一团，“嗤嗤”地笑，笑的整个人在发颤。

　　宋俭局促地连忙起身逃离，害怕眼前人看到自己红透的脸。

　　04

　　冬天的温差很大，也许白日里还出现些阳光，但到晚上温度陡然一降，身子便忍不住发抖。

　　好不容易闲下来，宋俭和陈知数会挑一部电影，度过这个黑黑的夜晚。皮肤紧贴在一起，宋俭能感到血管轻轻的搏动和规律的心跳声。

　　一部电影看到中途，陈知数就会握住宋俭的手，用大拇指指腹在宋俭手心画圈。

　　宋俭喃喃：“好痒。”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时陈知数会停止画圈，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宋俭手腕处往下，推向她的掌心，扣住她的手。

　　宋俭的心更加痒了，手心也有些出汗了。

　　宋俭说：“出汗了。”

　　陈知数拿了张纸，擦了擦宋俭的手心，又十指相扣起来。

　　“很热的，陈知数。”

　　“很暖和的。”

　　陈知数现在跟一块刚出炉的红薯，烫的可以。

　　“真的好热。”

　　“不热不然。”
　　...
　　“陈知数，你香香的。”

　　男人傲娇地“哼”了一声，手握的更紧了。

　　05

　　陈知数一米八五大高个，宋俭，一米五九小矮子。

　　宋俭爸在宋俭十八岁生日那天，说宋俭要能再涨个五厘米，就去给宋俭祖上个千块钱的香。宋俭只知道祖上是吃不上这么好的香了。

　　儿时家里条件还没那么好，除了一日三餐便不会再吃。可长个子的时候，偏偏饿的快，一两节课肚子就跟瘪了的气球装了只青蛙，叫个不停。母亲在饭店上班，平日里总能带些零食回来，那时宋俭没事就会翻箱倒柜地找吃的，可还是容易饿着。

　　那时的宋俭营养不良，还贫血，后来条件好了，身子横着长，个子却长不起来了。老爸总念叨这件事，平时聊天一开头便是多喝牛奶多补钙，一回家必有骨头汤。

　　宋俭老爸一米七五，见到陈知数就问小时候吃啥长大的。两人探讨一下午，最后觉得是祖上的基因不够优越，决定不去给祖上上香了。

　　两男人，就离谱。

　　高中的陈知数一米七八，在他眼里，是看不见小个子里更小个子，一米五九的宋俭的。

　　06

　　宋俭老爸平生最爱念叨宋俭两件事，一是身高，二是情商。

　　他说他虽然个子不高，成绩不好，只有小学毕业，但能够今天之成就，从放牛娃变成搬砖工的头，还是因为自己情商高。
　　情商嘛，说的人开心就好。那时的宋俭可是文艺女青，歇后语，无厘头冷笑话，可拿手的很。操场围圈闲谈时，宋俭便硬要来热个场子。

　　首先便是模仿秀。对于高三新来的陈知数是大家也喜欢讨论的话题。宋俭说陈知数拿杯子喜欢两手握着，两眼平视前方，跟个观音菩萨样，走起路来，好像手里拿的是翠玉瓶。

　　宋俭一边模仿，一边看着人群被自己逗笑。心里正偷着乐，一回头正对上陈知数的眼睛。

　　他皱着眉紧盯着宋俭，一句话也没说。

　　宋俭傻愣了好一会，笑不出来。

　　完蛋，生气了，得罪了。

　　07

　　其实，倒也没发生别的事，只是宋俭能感觉到，陈知数开始注意到宋俭了，因为宋俭与他对视的次数变多了，问自己借东西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宋俭经常在语文课上听到陈知数的名字。因为他的语文成绩经常名列倒数第一。

　　倒也不是差到极点，只是宋俭这个班算是个重点班，语文竞争压力很大，满分150，陈知数以及格分90喜夺宝座。而宋俭作为语文黑马，虽平日不起眼，但曾在一次全校统考中获得语文单科第一的佳绩，对陈知数的语文报以丝丝同情。

　　但陈知数没有那么有人情味。他同桌曾评选出宋俭班的颜值排名，第一当之无愧的便是班长。

　　他同桌问陈知数，他心目中的第二名是谁。

　　他说了两个字——宋俭。

　　这是宋俭听说的，不知真假。

　　08

　　其实后来宋俭也反思过，那时候的自己为了博得同学的关注与注意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丑角。这种模仿秀在宋俭现在看来，也显得有丝可笑与可怜。

　　宋俭后来和陈知数道歉，宋俭说那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宋俭很讨厌。

　　陈知数听完只是揉揉宋俭的脸:“不会，那个时候，觉得你挺有意思，还挺可爱。”

　　陈知数，真是没救了。

　　不懂，不懂自己，不懂陈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