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谭此情未尽》一枝梨rain

83、决意铺己路

　　许岚和易寒非之间的矛盾应该是被府里的人察觉了，她能感觉到他们对她没有以前那么恭敬，让他们办事与之前相比也拖拖拉拉的，还有人在背后说她的闲话，讨论她失宠了。
　　于是她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态度，抓了两个倒霉蛋来杀鸡儆猴，打了二十鞭子，但也没让行刑之人下手太重，果然就没人懈怠她了。
　　这天许岚正在看司徒霜的信，建议她以王妃的名义邀请各城佳人才子办什么宴，其实就是想搞相亲，还让她出钱出力……她实在没心情搞这种大型活动，以身体不适婉拒了。
　　她把信交给系铃，让她送出去派人，因为系铃手里有一个管事丫鬟的小令牌，就算她和易寒非不在场，那令牌手下人还是认的，这方便了系铃出面替她做事。
　　系铃出去后，许岚打开一本册子，上面记载了各个女官的考核，如今看来一心追随她只有几个，她还需要心腹，只能出钱让她们几个再去帮她私下招揽些人。
　　芙蓉给她换掉冷掉的茶，倒上刚换的新茶，看着她深思熟虑的模样，以为是她因易寒非不归家的事难过，她劝道：“姑娘，何苦为别人伤神？他不值得。”
　　“我是为我自己伤神，我自己的人手太少了，若是易寒非真与我计较，许多人都不就再听我的，那日在场的人里，只有你和师珑映是真心向着我的，我当这王妃当得很不舒服。”
　　“姑娘别怕，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西洲的表小姐，淮南王再生气也不会动你的。”
　　许岚摇摇头，“比之西洲，我更相信易寒非，可这世上说到底只有自己才能全然信任，我向他吐露过太多秘密，让他觉得我对他就该是公开透明的，竟然因为这件小事没告诉他，他就不理我了。”
　　芙蓉叹息了一声，“你以前就说过淮南王此人冷漠寡情，偏偏又动了情，现在抽身或许还来得及。”
　　许岚端起茶水，看着里面的一片茶叶出神，“抽身？抽不抽身都是一样的，我的难题不是他，是我一次一次地发现，我不过是依附他而活，想到这些我便恨这世道，我明明想改变，却无能为力。”
　　“既然无能为力，就放弃吧，姑娘的神色就同从前的你一样，奴婢怕，怕你跟从前一样伤心憔悴，怕你想不开。”芙蓉拿伸手取下许岚腰间的帕子，擦掉她脸上的泪。
　　她愣了愣，她如今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竟让芙蓉想起了许岚兮，她心里吓一跳，她不能这样，她要无畏无惧，要光彩照人，要精打细算。
　　“芙蓉，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既然我本就一无所有，那何惧破釜沉舟？”她再开口，那语气变得坚定。
　　许岚不得不承认，她根本不是温室之花，一直以来她的种种表现，不过想给外人营造一种她在宠爱中长大的假象，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她缺爱的一生，其实她错了，她灵魂真正无所畏惧的时刻，真正充满力量的时刻，正是她为了救人赴死的时候。
　　她从来都只是一颗野草，即便如此她也相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很该鼓起勇气去付诸实践，不应该怕失败就止步于此，她重活一世不该是为了当闲鱼，不该是为了依附易寒非，而该是找到自己灵魂的出口，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她要把身边的资源好好用起来，为自己铺路。
　　师珑映外出回来，一下了马车便风风火火去玉韫园找许岚。
　　“王妃，外面的流言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许岚点点头，请她去山风间说话。
　　“听到了为何还不去找王爷服软？”师珑映着急道，“晥都王氏好歹是城主夫人，真是不要脸，竟然又带着那个赵丛蕊来梧城，一个矮胖丫头，她怎么好意思带到王爷面前的？”
　　“你不懂男人，赵丛蕊童颜□□，好这一口的会视她做尤物，不过你别急，易寒非喜欢清瘦的。”她淡淡开口。
　　“清瘦的也有，妩媚的也有，江城胡家那几个姑娘也跃跃欲试，白姐姐让你小心些。”
　　她暗暗咬牙，点头应下。
　　“还有你们西洲忠勤伯家的小翁主，十三岁也来凑热闹。”
　　“怎么还传的到处都知道了？他怕是更生气了。”
　　“放心，外面就传你失宠了，没传王爷不会圆房的事。”师珑映无奈道：“唉，何况是他自己不知道，也不能怪你啊，女儿家脸皮薄怎么好戳破他？依我看王爷还是太计较了，若是换成祝安，就不会跑去公廨住这么久，搞得大家都知道你失宠了。”
　　“烦，不提这事了。”许岚拉着她坐下，“这次让你替我跑一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还能回趟家呢。”
　　许岚给她倒茶，“事情办的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我找了人去与那些摊主唠嗑，不经意问了遇刺之日的事，也找回了围观的人，叫他们围绕着你和王爷聊起来，聊的东西多了，我们要传的东西也就一点点传出去了，如此散播出去，别人很难查到什么。”师珑映狡黠一笑。
　　“你是怎么找到那么多帮手的？”
　　“都是江湖中人，很重义气，我曾帮过他们，与他们有些交情。”
　　许岚虚心向她请教，“若是我想有自己的人脉，你觉得我是从下入手，还是从上入手？”
　　“你怕不怕王爷知晓？”
　　“不怕，他对我不会那么戒备的。”
　　师珑映眼睛转了转，说道：“那就从上入手，你若从下入手，虽说好掌控，可只收买人心远远不够。从上入手就不一样了，你给人提供便利，人给你做事，合作虽不简单，却能最快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说得对，可我不知如何踏出这一步，我实在找不出，能在我和易寒非中把我放在前的人。”
　　师珑映立马拍拍胸膛，“我啊！我师珑映定站在你这边，我的人脉都是你的人脉，我是拿你当好姐妹的。”
　　许岚感动地看着她，“谢谢你，你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的想法是去找有才干的寒门子弟，他肯为我所用，我想方设法找人举荐他，一步步提拔上来，你觉得如何？”
　　师珑映忽然有些尴尬地僵住，想想就觉得好笑，“祝安就是我一步步提拔成墨竹公子的，结果他把师家搞垮了。”
　　“那是意外，他本来就是易寒非的人。”
　　许岚又憧憬道，“我要办收容所，把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放在一起，置一处田产，让他们可以过活，暗地在那些年轻人中挑选好苗子，让他们学艺也好，读书也罢，将来我提拔他们，他们都奉我为主。”
　　“此计布置起来漫长，收效甚微，你既有权在手，何不趁机以权谋利。”师珑映不赞成，“上次怀城我们一同赴宴的左家，你可还记得？他们正是被排挤到权力边缘之际，你若愿意拉他们一把，他们有钱有人有门路，不比什么收容所强吗？”
　　她笑着摇摇头：“收容所本是为了让鳏寡孤独者有个家，培养我自己的势力是其次。至于左家，名声不是很好，我要再考虑考虑。”
　　“真佩服你，和王爷都闹成这样了，还能想收容所的事。”
　　她还在思索，又接着问：“胡家怎么样？胡家也没落，你帮我问问白落雪，我能与胡家合作吗？”
　　“胡家怎么会与你合作？他们正想自己塞人给王爷呢，我的好王妃啊，你是真爱走歪路，明明你略施小计，便可让王爷回心转意，可你就是不服软。”
　　许岚眉眼间淡淡愁绪，她委屈道：“每次都是我服软，他明明答应过我，说他下次会先开口，是他没有做到，怎么你们一个个全都来劝我，不去劝他？”
　　因为不敢啊。
　　师珑映拍拍她的肩，看她蹙眉诉苦的模样，会让人心疼，这就是惹人怜爱吗？她忽然挺起腰来，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好，我去劝！别人不敢，我敢！”
　　许岚拉住她的手，“别去，我没让你去劝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别把自己搅和进来，易寒非这人很记仇的，你不准去，放心好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唔，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