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人入眠》昱岸

3、心动从洗头开始

　　第二天早上，原莉莉是被痒醒的，她崩溃地用指甲扣弄着头皮，直到指尖出现血丝，才感觉好上一些。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弄一个这样的发型，明明她根本就不觉得好看，也不好打理，只是那群人说这样很有反差感、新鲜感，很酷。

　　觉是睡不下去了，她下了床，简单洗漱后，走到餐厅。

　　原醒端坐在餐桌旁，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拿着报纸，戴着无框平光眼镜，气质颇显冷淡。
　　恋爱手册第二条，不要吝啬展示新鲜的一面。

　　她确实停在原地多看了两眼，之后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问：“我的呢?”
　　“在厨房，自己热一下。”原醒头也没抬。

　　原莉莉走到厨房，打开微波炉，里面有一盘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因为是真的饿了，也没心思再作妖，乖乖关上了微波炉的门，设置了3分钟加热，然后背靠着洗手台静静等着。

　　等她端出来，坐在原醒对面，原醒已经在擦嘴了。
　　他看到她坐下顺嘴问了句：“今天还要出门吗?”
　　原莉莉本来是没作打算的，但他都这么问了，于是：“嗯，吃完换件衣服就走。“
　　原醒听到只是点点头，留下一句“早点回来”，就离开了餐厅。

　　看他反应如此平静，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上一下子失了力道，叉子划过陶瓷盘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
　　眼前的三明治也变得不顺眼起来，被她狠狠一顿乱戳，弄得稀巴烂。

　　这次她的打扮更加出格，玫红色胸口爱心镂空抹胸配上一条齐臀热裤，脖子上一条铆钉项链，后面两根直链垂到腰间，随着走动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听觉和视觉的双重刺激，不用想，出街的回头率绝对百分百。

　　她站在玄关，换鞋的功夫，刻意扩大动作幅度，身上的金属饰品乒乒乓乓地发出脆响。
　　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原醒只是淡定换着台，看都没往她那看一眼。
　　她气鼓鼓地狠狠甩上门，一转身瞬间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包裹，皮肤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抓住，滚烫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

　　她心生退意，今天这个门真是非出不可了吗？
　　阳光如利剑般刺向地面，每一道光线都带着灼热的温度，仿佛要将人融化。

　　她开始自我反思，为什么要自找罪受，就为了膈应他？

　　但在门口徘徊半天，她还是没脸重新开门，准备先打个车出去，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磨完一天，门却在此时被人从里面推开。
　　她听到声音，连忙背过身去，蹲下来假装系鞋带，但她忘了自己今天穿的是一双坡跟皮鞋，看到光滑的皮鞋漆面，她闭眼、咬唇、握拳，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但原醒很上道，他没问她怎么还没走，而是——
　　“还好你没走，能帮我个忙吗？”
　　原莉莉也自然地接过递来的台阶，转身傲娇地：“干什么？”
　　“新买了套刀，想让你帮忙看看。”

　　原莉莉喜欢做木工，原醒昨天发现的。
　　进房间送面虽然只是短短几秒，但该看到的全都看到了。

　　特别是摆在窗台的那一堆木头玩具，很明显是手工制品，还有堆在角落没关上的工具箱，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原莉莉一听也来了兴趣，走进房子：“行，我看看。”
　　等到了客厅，原醒从桌上精致的木盒里拿出一把弯钩锉刀，递给她。
　　“商家说这刀的柄是象牙做的，刀身是超级粉末高速钢材质，你看看怎么样？“

　　原莉莉接过那把刀，跟市面上基本统一的规格不一样，刀柄很小巧，握上去，竟意外地贴合她的手型。
　　她用拇指轻轻拂过刀身，质感很不错，手瘾一下子上来，她直接上手去锉装它的木盒子，轻轻一用力就刮下来一块，断口整齐，跟削泥一样。

　　弯腰看着盒子里剩下的一排形状各异的刀具，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买这个干什么？”
　　其实她不问也知道，肯定是给她买的的，他又不喜欢这些东西。

　　“你生日快到了，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原醒在床头柜抽屉里发现的，上面还贴了个便签，写了个日期，时间是后天。
　　“噢。”原莉莉嘟起嘴，有些嘴硬地回应。
　　“不喜欢？”
　　“就，那样吧。”
　　一套刀而已，确实算不上惊喜。

　　但在此时此刻确实起到了缓和两人关系的作用。
　　至少原莉莉不再咋咋呼呼，恶声恶气了。

　　原醒看着她不堪入目的头发，趁机提议：“今天太阳挺好的？哥哥给你洗个头？”
　　说着从她手里接过弯刀，走到她身后。
　　被男人熟悉的气息笼罩，原莉莉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终归没躲开，也没说什么，像是默许。

　　原醒用弯钩小心地一一将橡皮筋挑断，然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梳，先发尾后发中再到发根，将长发慢慢疏通。
　　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熟练又温柔，但不知原莉莉联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又冷下了脸，猝不及防地转过身，原醒一个没注意，梳子扯到了她头发，她疼得嘴唇翕动两下，但最后还是抢过梳子，愤愤道：
　　“我自己来！”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阳台。

　　又怎么了？

　　被推开的原醒满头问号，刚才自己那个态度，那个力度，自己要是个女的都快被攻略了，没想她居然这么不解风情。
　　但他现在也只能乖乖去洗手间准备好要用的东西，拿喷嘴瓶装了一壶热水，连带着洗发水一起拿了出去。

　　出来时，原莉莉已经在阳台的躺椅上坐好了。
　　他慢慢靠近，在她身边站定，但吃不准她的态度，不敢贸然上手，索性将水壶和洗发水放在桌子上，静等她的指示。

　　但她看了一眼后，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椅子的方向调整了个角度，正背对着他，然后就仰起头闭上了眼。
　　有福不享是傻子。

　　原醒被她一连串的小动作可爱到了，嘴角勾起，然后拿起喷壶给她的头发打湿。
　　一边晒着Low-E玻璃过滤后的和煦阳光，一边感受指腹轻柔地在头皮打圈，原莉莉惬意地舒展眉头，从原醒的视角看过去，像一只刚睡完午觉起来的慵懒猫咪。

　　但一不小心瞄到了不该看的地方，一瞬间气血上涌，脸色发红，正面看其实还好，但这个角度就有些不妙。
　　耳边也传来系统不合时宜的关心：“亲爱的0066号玩家，系统检测到您的心率水平出现异常，需要断开链接休息一下吗？”
　　“...不用。”

　　虽然说系统没有生命，但现在也太像干坏事被一下子抓包了，原醒感觉有些羞耻。
　　但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难不再去注意，煎熬，真正的煎熬。

　　其实只要原莉莉没有发现，就不至于那么尴尬，但原醒还是走回客厅，拿了个抱枕，丢给她。
　　原莉莉一开始还有些懵，但看到他不自然的神色，又低头自己看了眼，然后就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脸唰的一下变红，双臂紧紧抱着小熊抱枕，表情不太自然，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兄妹间难得的静谧氛围就这样被打破。

　　原醒见她这样，借机转移话题：“莉莉，哥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这句出口，效果很好。

　　原莉莉的脸上窘迫不见，拉直的嘴角瞬间降了下来，身体也从紧绷变成彻底防御的姿态。
　　昨天的隐藏任务的剩余时间还有两天半多一点，他想先直接一点，问本人，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我们以前很好的不是吗？”他继续追问。
　　已经过去快一刻钟，可以冲水了，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原莉莉直接站起身来，低头绕过他：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等洗手间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流水声，原醒还站在原地没动。
　　既然本人的嘴撬不开，那只能旁敲侧击了。

　　等原莉莉包着头发走出来，原醒装作没事人一样跟她交谈——
　　“莉莉，你后天生日准备怎么办？”

　　见他语气这样自然，她也不好再甩脸子，那样不就是说明是她过不去了吗？
　　于是她淡淡道：“跟往年一样，租个场地开party吧。”

　　“要不今年在家办？”
　　原莉莉皱眉：“你吃错药了？你不是最讨厌陌生人来我们家了吗？”
　　“主要是等我大三了，可能会变得很忙，暑假都不一定回家了，所以今年想陪你一起过。”
　　原醒目光灼灼，表情诚恳。

　　原莉莉被他说得也有些触动，嘴里嘟囔道：“行了行了，在家办就在家办呗，说得这么肉麻......”

　　原醒见目的达成，朝她宠溺一笑。
　　然后就往二楼走去，不知道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