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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晚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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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枝下班回家后,问丈夫:今天的晚报看了吗?
言生头也不抬地看着电脑,键盘和鼠标一刻没停,敷衍道:“看了。”
陈枝冷声道:真的看了?
言声皱着眉冷道:“你烦不烦!”
陈枝离开了房间,言生的水晶在此时爆炸了。
电脑上传来游戏失败的语音播报:Defeat!
“靠!”言生抓了抓头发,冲着电脑屏幕吼了一声,“傻1逼队友!cNm!”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照着言生的身影。
陈枝是言生的妻子,他们俩已经结婚五年多,有一个一岁半的儿子。
言生曾是一个游戏主播,因为一点破事,被赶出公会,成了无业游民。好在陈枝有着稳定的工作,她是正源企业的文工,但对于需要养育孩子,和每月交房贷的家庭来说,陈枝一个人的收入显得微乎其微。
只能勉强支撑。
言生只知道在家里打游戏,并没有要出去找工作的打算。
夜色更深了,窗外的车水马龙消停了不少。屋内,言生移动鼠标,又开了一局游戏。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晚上他硬是一局没瀛过。言生不爽地薅了薅头发,心烦意乱地躺到床上。窗外的霓虹灯照进卧室里,微弱的光铺在言生的身体上。
言生的日子简单又操蛋,麻麻木木。需要他关心的事很少,他连自己的屁事都处理不好,他能关心几个事。
第二天早上,因为窗帘没拉,外面照进来的太阳光晃得他眼睛不舒服,他伸手挡了强光,被迫睁开眼睛,发现床边的陈枝已经不在。可能去上班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
手机上弹出许多未接电话和消息。其中有一个认识了十多年,交情不错的兄弟古杨,火急火燎地给他发了几十条微信消息,大半都是六十秒的语音,他一个都不想听。
只回了他最后一条消息。
古杨:【你没事吧。】
言生的言生:【我没事。】
发完消息,他起床洗漱,察觉到肚子有些饿,去厨房看看陈枝给他留早饭没。
没有。
但冰箱里有一盘不知放了多少天的蛋炒饭和两道冷菜。
言生把他们拿出来热了混着炒,打算早饭和晚饭只这吃一顿。
他总是吃剩菜剩饭,因为这些只要混着热一下就可以吃了。陈枝不知道为此骂了他多少次,他就是死性不改,最后胃上闹出些许小毛病。
陈枝的工作不算特别忙,但中午为了省些路费和时间,总是在早上就准备好中午要吃的饭。
言生吃完饭又去打开电脑开始打游戏,一直打到下午,打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而且还一直输。烦闷,他决定出门溜溜湾,缓一缓。
路上遇到一个老熟人,是陈枝以前的同事,李枚燕,也是他们现在的邻居。李枚燕在一年前辞职回家做家庭妇女,相夫教子,这事他听陈枝说的。
李枚燕小心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她还想对言生说点什么。但她犹豫到最后也没说出口,被他丈夫强行拉走了。
言生在楼下的公园里找到一个长椅坐着发呆,看着几只小猫小狗跑过去,看见几个小孩跑过来,又见形形色色匆匆忙忙的年轻人快步走过。
他穿着老头衫外面搭一件浅蓝色的薄外套,裤子是一件浅灰色的宽松款式,很悠闲地坐在长椅上,迷茫地望着四周。
今天下午的太阳很大,言生却感觉有些冷,回家补了一件衣服又出去了。
他坐上一辆312号公交车,这是他老婆陈枝上班固定会坐的那一辆。
言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在她老婆工作单位的门口下了车。
他看一眼手表,六点半。他老婆应该已经回家做饭了。
言声走到返回站的公交站牌下,又开始等公交车,眼睛一直看着公路上迅速划过的车辆。
原本他也应当有一辆车的,他会选一个时髦的款型,但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车子和房子,他只能选择一样。
后来言生和陈枝谁也没有再提买车的事情,毕竟现在养车肯定比打车贵,而且科技越来越发达,许多小萝卜上市,打车也更加便捷。
明明打车这么方便,他老婆怎么就不喜欢打车呢。
言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走到没人的一边抽烟。
好巧不巧,他刚吸上一口,公交车就来了。公交车上不能吸烟,他决定等下一班车。
不是他烟瘾大,只是他现在很需要抽烟。他原本在两年前戒过一次烟,那是陈枝怀了他儿子小泽的时候。儿子生出来不久,他就又抽上了。
但他不在陈枝面前抽,陈枝讨厌烟味,会骂个没完没了,为图清净,他不可能傻到在陈枝的眼皮底下抽。
因为他戒过一次烟,之后的烟瘾其实不大。戒烟前,一天两三盒是家常便饭,戒烟后几天也才一两根。
言生刚想从烟盒里再拿出一根烟点上,才发现盒子里面已经没有烟了,而他脚边却有一堆烟头。
他愣了一秒,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抽了整整一盒。天色也已完全暗下来,路灯亮了,言生就站在一个路灯下面,头顶撒着灯光,乍一看还挺唯美,但他的神情实在与之碰不上边儿。
他很焦虑。
能载着言生回家的公交车再没来过一班。
他抬头去看了一眼公交站的信息牌,原来从这里回风行小区的公交车,六点四十是最后一班,他已经错过了。
言生踹了一脚地上的烟头,“草。”,等了半天白等。
言生拿出手机刚想要打车,这时一辆黑色私家车刚好在他面前停下。车窗下拉后,驾驶位上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你是陈枝的老公吧。是要回家吗,上车,我载你回去。”男人神色淡然,平静地开口道,甚至都没看向他的脸说话。
言生不认识这男的,但他想也没想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在后座落座,才问道:“你是?”
“我叫秦辉年,是陈枝的领导,我有很多稿子都是交给她写,她的文字功底很不错。”男人回答道,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看了一眼后座的言生。
陈枝从小的语文成绩都是拔尖的,她文字功底好,这点言生知道。但他不知道原来陈枝的领导这么年轻,又帅气,顿时内心有些不爽。上班能看见这张脸,难怪她每天上班那么积极,饭都不回来吃,感情还可能有这个缘故。
车内陷入死寂,两人都没再搭话。言生坐在车窗边,打开车窗,把脑门架在窗口,吹着风。他的每一根头发都在舞动着,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还活着。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口,言生的内心却变得有些复杂。
秦辉年把车停在言生的小区门口。
他并没有告诉秦辉年他家在哪儿。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以前也送过陈枝回家?
言生郁闷地下了车,连一声谢谢也不想说,而秦辉年则是很快就开车走了。
他回家一定要问问陈枝,她和秦辉年到底什么关系。
但是他回到家里发现,陈枝并没有在家,接着他给陈枝打了好多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她去哪儿了。
言生去抽屉里又拿出一包烟,站在窗口边抽着。屋子里没开灯,只有烟口上亮着火星子。
这初秋的天气,晚上的风很凉,但不至于凉到心尖上,言生却觉得整个心脏都被冻住了。
不管脸被风吹得多冰,一直站到后半夜才去床上睡着了。
第三天下午,言生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是他妈打来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回去看看他儿子言泽。
“不了。”言生草草落下话,就挂了电话。
他坐在客厅里望着家里的天花板,上面有很多灰尘,特别是彩灯附近,应该是两三年没被清扫过的缘故吧。
言生起身站到茶几上,挨个把彩灯都拆下来,用帕子把它们擦干净后再装上去。
接着他把卧室、厨房、厕所的灯都拆下来清洗,再重新装上去。然后又找来除尘掸子清扫天花板。干完这些,他方才感知到肚子有些饿。他从昨天下午一直到现在,一顿饭没吃。
他去厨房试着给自己做一顿饭,炒了一盘番茄炒鸡蛋,尝了一口,太咸,转头又看见电饭煲的电没插上。
伤脑筋,他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出去解决一顿。
关上房门的最后一瞬间,言生听见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枝:你怎么又想出去吃!外面的饭菜都不干净,滚回来我给你做!
言生搭在门把上的手瞬间顿住,他重新打开房门,在房间各处走了一圈,然后又重新关上门出去。
他去到小区附近的一家老来熟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这家面馆从他们家搬到这个小区来的时候就开着,招牌牛肉面特别好吃,言生大多数出来解决一顿就是来这儿。
“老板,照旧。”言生在窗口对老板说过一声后,到店门口的那一桌落座,他喜欢面对着街道吃。
老板给言生端面来的时候,老板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言生从竹桶里抽出一双筷子,用纸巾擦过,对老板说了一句:“谢谢。”
老板本想语重心长地坐在言生的桌对面,但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就被老板娘硬生生地拉走了。
老板娘推搡着老板去后厨,“嗨呀,你干啥呀,让人家好生吃面好不呀,走走走。”
言生吃面的时候发现,除了面条上面有牛肉外,面条下面还有很多牛肉,比往常多放了两倍。
言生吃完牛肉面,扫码付款多扫了五元。
他离开面馆,在小区附近转了几圈,不知不觉他又上了312号公交车,然后在正源企业的单位门口下车。
他站在路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六点半,他老婆陈枝应该已经下班回家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