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时在冬季》温昕

10、“朋友？”

　　聊天界面上忽然多出条消息，贺嘉研给她发来了消息：

　　【出来聊聊？】

　　他知道了表白墙上的事。

　　许知念顿时一慌，盯着这条消息，拿手机的手紧了紧，脑海中的思绪早已不清。

　　很久后，才缓缓打下字，回复他：【好。】

　　两人提前约好在操场碰面。

　　许知念刚到操场便看见等在入口处的贺嘉研。

　　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运动服，黑色的，正坐在门口处的长椅上，双腿大喇喇敞着，俯身，前臂撑在膝盖上，露出一截清瘦、但看着有力量感的手腕，正低着头看手机。

　　因拿手机的动作指骨愈加突出明显，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出上面迸出的青筋。

　　宽大的卫衣帽子罩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许知念看不出他的神情，不知他是否会因表白墙的事而生气，因此心情格外忐忑。

　　她上前走近几步，在出声前先深深呼了口气，才低头看向正坐着的贺嘉研，嘴唇微抿，叫他：

　　“贺嘉研。”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面叫他的名字，却是在这样尴尬的处境中。

　　闻声，贺嘉研立马抬头，见是她后，立马将手机关掉揣进口袋，站起身，指了指操场，对她说：“我们去里面走走？”

　　“好。”

　　两人一前一后，都没说话。

　　发生表白墙一事后，两人再见面确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气氛。

　　连一向会活跃气氛的贺嘉研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进入跑道前，贺嘉研停下脚步等落在后方的许知念，看她走近后，才重新迈步向前。

　　不过，这次他特意将速度放缓，去适应许知念的步伐节奏。

　　两人并肩走在道上，谁都不说话，在外人看来活脱脱像闹了别扭的小情侣，尽管两人不是。

　　昨晚下了场秋雨，地面还未干透，仍旧湿漉漉的，跑道被浸得颜色愈发鲜艳，红彤彤的。场内人不算少，大都也是来散步的，还算是热闹。

　　尽管周围人群熙熙攘攘，还是抵不住两人之间略显尴尬局促的氛围。

　　许知念内心忐忑，看贺嘉研一言不发后更慌乱，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启齿，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一路始终低着头。

　　大约走到快一半时，贺嘉研出了声，他先轻咳了下，清了清嗓，随后才开口，似乎也是因为紧张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稳：

　　“那个，表白墙上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许知念点头应声，“知道了。”

　　明明在他说之前还很紧张、害怕，但真等到他开口的那一刻反而轻松很多。

　　像是孤注一掷般去做最后的冒险。

　　“那……你还好吗？”贺嘉研迟疑、不太确定她的心思。

　　许知念愕然，仰头看他，眼眸颤动，满脸不确信。

　　他的这句话，根本不关乎事件本身，侧重点而是在她。

　　是在问，她，还好吗？

　　仅仅是关乎她的感受。

　　事件发生后，连江乐甜她们第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反而是贺嘉研，他问了。

　　这是让许知念没想到的，也根本不会往这层面想。甚至一度以为他会冷言冷语疏远自己，与自己撇清关系。

　　所以，听到贺嘉研这句话的那刻，她是不敢置信的、怀疑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许知念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与其对视，似是非要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什么，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贺嘉研与平常相比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这次眼神中好像多了些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你还好吗？”他声音低低的，语气尽显温柔，生怕吓到她一般。

　　确定没听错的许知念忽然没由头的鼻尖一酸。

　　在贺嘉研这里，她是重要的，他会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许知念第一次体会到被人重视的感觉，心情有些复杂。

　　转回视线，垂眸低低一笑，强装镇定，不肯让他发现，“我很好啊。”

　　“那就行。”

　　得到答案的贺嘉研松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刚开始那般拘束，整个人轻松很多。

　　“你呢？”许知念反问他。

　　“我？”

　　贺嘉研又恢复成平常的漫不经心样，双手插兜，笑意散漫又随性。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一个男生，不在乎这些。我主要是担心你，害怕会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和许知念想得完全不一样，贺嘉研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对她，反而处处都在关心她。

　　好像每次碰上与他相关的事，结果都和预料中的不一样。

　　许知念情绪复杂，一时说不出话。

　　贺嘉研也并不去催她，耐着性子等她，只不过看她肯不说话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起来。

　　两人走过弯道后，许知念开口打破沉默，声音竟带了些难以察觉的哽咽，“那这件事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她不敢再去看他，埋头看向自己脚尖。

　　“不会。”贺嘉研回答得毫不犹豫且语气肯定。

　　随后，语气瞬间变弱，明显底气不足，局促地看向身旁的她，“那你呢？”他问。

　　“我也没有啊。”许知念立即回答。

　　“真的？”似是不相信，贺嘉研又问了句。

　　“对啊，不会给我造成任何影响的。”

　　许知念说得肯定，嘴角又露出了标志性的恬静笑容。

　　“这下我就放心了。你刚刚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这件事对你影响很大，严重到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朋友？”

　　许知念只重点听到了这两个字。

　　“昂。”

　　贺嘉研思绪还在刚他说的话中，没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就先下意识应了声。

　　话音刚落一秒，他就察觉出不对，声音立马拔高，不可置信反问她：

　　“你没把我当朋友？！”

　　许知念被他反应吓到，立马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以为你没把我当朋友，就是普通同学。”

　　话音越说越低。

　　“合着昨晚我给你的那些鼓励都白瞎了。”贺嘉研佯装生气。

　　“要真把你当成普通同学，就不会那样做了。”

　　“哦。”

　　许知念内心是高兴的，但没表现出来，只乖乖“哦”了声。

　　贺嘉研都被她这淡定的反应给气笑了，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这次你总该知道我们是朋友了吧。”

　　许知念立马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

　　“行了，既然都聊完了，那我们就回去吧。”贺嘉研说。

　　“那表白墙上的事怎么办？”

　　“不怎么办，凉拌。”

　　“反正对我们造不成实质性的影响，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等过几天这件事热度下去了，也就不谈论了……”

　　但转念一想，贺嘉研又觉得不对。

　　要任凭事情发展下去，他倒是无所谓，但许知念毕竟是个女孩，总归影响不好。而且毕竟人家以后是要找男朋友的。

　　“不行。”贺嘉研立马否决上述话。

　　“嗯？”

　　“我还是在表白墙上发个帖子吧，澄清一下我和你不是男女朋友，只是朋友关系。”

　　说完，立马掏出手机，手指在键面上按得飞起，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都不拖沓。

　　“发好了。”

　　“你发什么了？”

　　贺嘉研直接把手机递给她看。

　　许知念接过，只见页面上方有两段字，显示刚刚发出：

　　【大家晚上好，我是贺嘉研，很感谢大家对我唱歌的夸奖，同样为此感到高兴。但针对我和许知念同学是否是情侣关系，我在此澄清：

　　我和许知念同学并不是情侣，只是朋友关系，望大家不要在传谣造谣，谢谢大家。】

　　许知念看完，将手机还给他。

　　“写得还行吧？”贺嘉研问她。

　　“嗯，挺好的啊。”

　　贺嘉研这条帖子发布后，两人便没再搭理表白墙上的事。

　　这一事解决后，许知念终于能放松些，不再担心会给贺嘉研带来影响。而自己也收获了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和贺嘉研成了朋友。

　　回去路上许知念都是轻松愉悦的，脚步比来之前轻快不少，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么开心呢？”

　　贺嘉研看出她情绪的变化，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嘴角笑容玩味，故意调侃她：

　　“那看来这件事还是给你带来不少的心理压力啊，就这么不想跟我组cp啊，我也不差吧，嗯？”

　　最后尾音上扬，有点儿质问她的意思，但并未感到有压迫性，反而尽显温柔。

　　或许是嗓音低沉的缘故，听着酥酥麻麻的，甚至有点儿暧昧。

　　夜色昏暗，路边灯光将周围事物镀上一层暖阳的光，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似是梦境。

　　许知念眼眸微闪，心动得厉害，不敢与之对视，怕再乱了心神，慌乱下躲开了他的视线。

　　“哪…哪有？”含糊不清地为自己辩解一句后，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贺嘉研笑，赶上前去追她，“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我没那么小心眼。”许知念不满，略显娇嗔道。

　　“好好好，那是我不对，我的错。”贺嘉研甘愿妥协。

　　“咱俩加个好友吧。”贺嘉研突然这么一说。

　　“啊？我们不是加了吗？”

　　“微信。”贺嘉研垂眸看她，尾音故意拖长。

　　“哦哦。”

　　两人确实还未加微信好友。

　　贺嘉研拿手机对准许知念的微信二维码扫描，“我平常不经常用□□，也就是班级群里发消息才看看。”

　　“嘀——”一声，扫描成功，贺嘉研立马给她发送了好友申请。

　　“同意下。”

　　“好。”

　　许知念看着“新的朋友”那一页面，贺嘉研刚发来的申请显示在最上方。

　　他的微信名和头像依旧和□□一样，没变。

　　“同意了吗？”他问。

　　许知念点下，“同意了。”

　　许知念没改贺嘉研的备注信息，仍然是Y，她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