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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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节数学课后，代表解脱的铃声终于悠扬响起，没有拖堂习惯的自走型“五指山”缓步离去，留下一群摆脱镇压的孙猴子狂喜乱舞。
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纪凌云被座位前方乱七八糟的对话声吵得心烦，暗中皱起眉宇，生出了人类果然是视觉动物的感慨。
他抬起头，满脸不爽地打量起前排那道被团团围起的背影。
平常恨不得绕开他十米远，甚至连他座位所在的过道要避着走，如今新来的同学不过是长了张好脸，这群家伙就敢挤到他的近前，吵吵闹闹说的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无外乎自我介绍，感慨对方的数学水平，询问有没有请家教，那么久没来学校是种什么体验此类。
也难为他面对这般千篇一律的追问，还能耐住脾气一个个认真答复。
从纪凌云的位置，隔着人群缝隙，能看到小半张线条柔和的侧颜，噙着柔软的笑意，玉石相击般清朗澄澈的声线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让众人的态度也由最初的激动好奇逐渐平和。
「怎么感觉和哄小孩一样」
对方交谈的语气和动作中不经意表现出面对后辈般的包容和体贴，若不是纪凌云身为旁观者，也远比常人敏锐，这般细微的错位感很容易被忽略。
祁沐阳……他和班上的其他人不是同龄么？
又或是因为患病多年的缘故所以心理年龄比较成熟？
即使没那个倾听的意愿，新人的信息也通过那些人的大嗓门塞了他一耳朵。
脑海中闪过各种片段化的猜测，放任思绪飘远的纪凌云并没有意识到，他凝视某人的时间已经太过长久。
【……宿主，主角好像一直在盯着你】
【我知道】
视线要是能具现化的话，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纪凌云戳出一个洞。
【他该不会认出你了吧？】
【不可能！】
上一秒还在惴惴不安的祁沐阳又重新抖擞精神。
【昨天晚上我的形象那么高傲冷酷，和现在根本就两模两样，绝对不会露馅！】
高傲？冷酷？
去掉丑得惨绝人寰的黑布头套，脖子以下这四个字勉强还沾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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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你的数学那么好，以后我要是遇到不会做的题目，你可得教教我。”
和祁沐阳只隔了一个过道的数学苦手何逸一脸殷勤地搓着手掌。
不好意思，按照真实水平来分，你不会的题目，我估计也悬。
“谈不上教不教，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探讨。”
尴尬的时候微笑就好了:-D。
纪凌云看见祁沐阳微微仰头，眼神热忱而真挚，仿佛一点都没意识到能轻松解答出林立群特意编写的压轴题的他，数学实力其实可以碾压班上绝大部分的人，单方面的辅导，其实算不了探讨。
他是以平等的角度发出邀请的。
倒让一开始就怀着抱大腿的心思的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勺。
【教你一件事】
过于鲜明的反差，纪凌云的耳畔仿佛再度响起了令他记忆尤深的沙哑男声，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漫不经心地施舍所谓的「教诲」，即使他并不需要。
托他的福，纪凌云不堪回首地按揉抽疼的太阳穴。
在救护车上刚一恢复意识后，就要面对热心医生长篇累牍的询问，甚至还想替他报/警，之后又是复杂繁琐的清创，包扎，取药，打疫苗，……
一直折腾到天际擦亮，他才找到开溜的机会。
桌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刮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纪凌云沉着脸，大步朝教室外走去。
没了最大的低气压制造者，围在祁沐阳旁边的少年少女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可见他们此前的心理压力实在不小。
“那位——你们好像很怕他？”
祁沐阳一边感叹着总算可以光明正大收集情报，一边装作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提问。
“他是纪凌云，我们班上……应该说整个学校都很出名的人。”扎着马尾的女生语气微顿，思考着该如何解释，“要说怕也不至于啦，虽然他有时候的确挺吓人。”
“芷柔你说的也太矛盾了，新同学听不懂的。”另一边的高个男生替她继续补充，“简单来说，就是知道他人不坏，但你知道气场这词吧，生人勿近就是来形容他的，所以平时我们也不会去自找没趣。”
纪凌云在班上的形象，倒是和祁沐阳想象中有很大不同。
按照常理，正规学校的班级里，边缘不良少年的角色应该会被绝大多数同学排斥甚至厌恶。
“你们说大佬他这么气势汹汹地出门，该不会是去找许宇轩麻烦吧？”
另一个重点关注的名字被突然提及，祁沐阳顿时提起精神，“他又是谁？”
“一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
与对纪凌云暗藏敬畏的尊重相比，大家对另一个人的态度是很直白的厌恶，“仗着家里有点地位就天天显摆，还欺负过我们班上——”
直到被同伴拽了袖子才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的男生战战兢兢地看向靠窗坐着的那道身影，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向这边的他顿时长舒一口气。
祁沐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名秀气的女生正在翻阅着手中的诗集，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大概明白其未尽之言的他微抿嘴唇，对尚未谋面的那位纨绔子弟印象分down到了低谷。
“就是那一次，纪老大把他按在厕所里暴揍了一顿，那家伙甚至连事后追究都不敢，从那以后，老大就是我的老大了——虽然他从来都没承认过。”
“不过梁子就结下了，许宇轩总是三不五时地来找人麻烦，虽然每次到最后吃亏的都是他自己。”
在三班同学的七嘴八舌，添油加醋中，一个专门用于给早期主角装逼打脸的炮灰小反派的形象就这么水灵灵的建立起来，教科书般的经典配置。
“不过今天是没戏了，”身为校园小灵通的肖明睿遗憾摊手，“这货是寄宿生，今早我听他舍友说，昨天晚上他突然吵吵嚷嚷地说要回家，硬是把他爸叫来，给人接回去了。”
哦豁。
就在纪凌云遇到死亡威/胁的同一时间么？
“老大临走前脸色那么臭，该不会他身上的伤也是许轩宇弄的吧？”
“开玩笑，许轩宇要有这能力还至于天天搁那无能狂怒当小丑？”
“——那个，我和你们说啊，”何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上周六晚上，我和老哥出去散步消食的时候，看到纪凌云他进了一家酒吧。”
“哦↗哦↘哦↗哦↘”
众人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惊叹声。
“这是违反校规……不对，违法的事情吧？！”祁沐阳觉得大家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未成年人怎么可以去这种地方。
“毕竟是老大。”
“反正我又阻止不了。”
“咱可不当告密的叛徒。”
【……】
不愧是新时代的高中生，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我就摆」的超前精神状态。
****
「深蓝」，X市最大的酒吧，夜色降临之际，店门口的霓虹灯牌业已点亮，绚烂迷离的光影，像跃动的火苗招引飞蛾，吸引着一晌贪欢的迷途灵魂。
在灯光未能照亮的阴暗角落里，晚自习后一路跟随纪凌云至此的祁沐阳大脑放空。
【这酒吧老板可真是可刑又可拷啊】
【主角的家境不好，他来这里应该是打工的】
【这我也知道……不过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尽量还是不要太早接触】
祁沐阳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宿主你也在酒吧工作过？】
【嗯，当后勤扛酒瓶子】
……
？？？
你们老板什么眼神？
即使以系统见多识广的审美水准评价，宿主的外观形象也当得上美人一词，这种看板郎级别的颜值居然会被安排当苦力？
没有体会到系统排山倒海而来的疑惑，祁沐阳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妙妙道具，自信迈步。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不详预感打断了系统的沉思。
【你手上是啥玩意？】
【头套】
骄傲展示.jpg
【这倒霉玩意你怎么还留着？！】
【不用白不用嘛，我准备把它当做我伪装人物的记忆点】
【搞笑角色？】
【咳咳】
****
烦。
麻烦。
面前的男人很明显已经呈半醉姿态，面色通红，张口就是刺鼻的酒精味。
不着痕迹地后撤半步避开其横飞的唾沫，纪凌云波澜不惊地说道，“不好意思，室内禁止燃放烟花。”
“你个xx是不是聋了，劳资tm都和你说了这是冷焰火，点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的，听不懂吗？”
本想给女伴展示一下浪漫情怀却被阻止，自觉丢了脸面的男人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断。
男人激动之下，搂着人腰部的手没控制好力道，留着漂亮长卷发的年轻女子隐蔽地翻了个白眼，趁其不注意悄悄挪远了些，巧笑嫣然，“哎呀，小帅哥不要这么严格，这种焰火燃点低，就算在室内也很安全的。”
“室内禁止燃放烟花。”
不论强/硬或是怀柔，纪凌云的态度始终如一，毫无起伏的声线宛如一台尽职尽责的复读机。
“给脸不要脸了还，一个小小的服务生……”
被酒精冲刷的大脑全无克制的念头，男人得意洋洋从袋子里掏出一大把圆筒状的手持烟花，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炫耀似的伸到纪凌云面前，“我就点，我就放，有本事你就来揍我啊！”
完全没有察觉到眼前人愈发森寒的眸光。
“多谢邀请。”
在纪凌云攥紧的拳头即将落在男人充血酒糟鼻上的那一瞬，一根修长莹白的指头后发先至，弹在了后者的额头上。
清脆的撞击声后，男人软倒在地，睡姿十分安详。
纪凌云缓缓侧首，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套熟悉的黑色劲装，包裹住他猎豹般紧实矫健，线条流畅的身体。
视线往上，这次对方终于换掉了那副有碍观瞻的奇葩头套，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大小足以罩住全脸，主体为银灰色的面具。其右眼下方仿造泪痕嵌以水滴状的深红欧珀，边缘蔓延着殊丽复杂的金色花枝，暗纹里点缀着的碎钻于灯照下折射出斑驳跃动的光影，极尽华美。
过于奢靡的配饰，极易予人喧宾夺主的浮夸印象，不过，这从来不是来者应该考虑的问题。
那双在绚丽旋转灯中流光溢彩的深沉眼眸，才是真正稀世的奇珍。
一如其存在本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