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成永恒(穿越清宫)》杨荫

98、第七十一至八十章

　　第七十一章
　　激情过后，屋中还残留着那股子浓烈的欢爱气味。
　　“你了解四福晋的为人了？”他问。
　　我奇道：“我好像没说同你说过自己是为了了解她才去四贝勒府的吧？”
　　“是没同我说，”他学着我早上的样儿慢吞吞地说道，“但是我是八贝勒，你的夫君！你的事儿我又有多少是不知道的呢？！”
　　我掰着手指头数了许久，半真半假道：“怎么办，好像有许多哦！”
　　“是吗？”他坐了起来，露出宽厚的胸脯,清晰的腹肌。
　　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稍显单薄的，可是成了亲才知道他虽然不至于剽悍却也有着倒三角形的身材以及线条硬朗的肌肉。
　　“怎么，你不在意吗？”
　　他摇头，“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秘密存在也没有关系。”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在听了你昨日与四哥于院落的一番对话之后，我还有什么可以不相信你的呢？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你一定会告诉我，反之你不告诉我也就说明此事在你我之间是无关紧要的——对了，你还没有说四福晋呢！”他开始穿衣。
　　我想了想，“我只能说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子。”
　　“你对她的评价很高啊！”
　　“唔，是很高！”
　　“说具体一些。”
　　“乌喇那拉·褒兰，她是一位心中有爱的女子。她的爱与一般人不同。一般人……比如说我们俩个，说穿了都是自私的人，可以给予他人的本就不多，但好在我们遇到了对方又将全部能给予的都给予了彼此。而她却有着宽广的胸襟，她爱四阿哥但是她也能爱那些与他一样爱四阿哥的女子。”
　　胤禩撇了撇嘴，好像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你再睡一觉吧。”
　　“你要去哪儿？”
　　“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一会儿我来叫你！”

　　一样米养百样人。
　　胤禩不相信会有这种人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在紫禁城这座旷世的宫廷里，权力与欲望的争夺从来就没有结束过。
　　所以他不相信是正常的，我本来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女子，直到她对我说：“佟禄你知道吗，胤禛他又要纳妾了！这回是一位姓年的女子，前两日我见过她一回，好像是进士年羹尧的妹妹，说起来长得与你居然有几分相象！”
　　我笑，“是吗，那以后有机会我到是要见上她一见。”
　　她直接插进主题：“佟禄，你知道郭佟儿吗？”
　　“听爷爷说起过，爷爷说她乖巧懂事深得皇阿玛的青睐，可惜她死了。不然我那日进宫请安怎么着也要瞧上一瞧她的！”
　　“不过你和她也挺有缘的，她叫郭佟儿，你呢叫郭络罗·佟禄。大家又都叫你们佟儿。”
　　“是啊，”我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些，“连我爷爷都说我和她有缘分。”
　　“胤禛曾经画过一副画像。画中的女子和你长得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穿着方面她偏素雅，你偏艳丽而已。我问他画中女子是谁？如果中意大可以将她娶来。胤禛告诉我说她叫郭佟儿。”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她也很像咯？”我打着马虎眼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是来错了！
　　她静静地微笑，“听说佟禄你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出过安亲王府了，不知道佟禄你都在忙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忙，只是突然就没了骑马的兴致。”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病了，或者是有了什么新的喜好呐！”
　　看来她除了起因不明之外，其他的到是都明白了。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褒兰姐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她都把话讲到这份上了，我倒要看看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了恐怕佟儿你也不信，我说到这儿也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她对我已经改了称呼，这说明她已经确定了我的身份。
　　我扯出一个笑容。如果没目的就没必要说前面的那番话吧！
　　“我就是想证实一下我的推测。我只是想知道胤禛喜欢的人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你。”
　　“褒兰姐姐我好像不能明白你的意思了。”
　　难道她是蛇蝎心肠吗？如果她知道我就是郭佟儿想做什么？害我吗？
　　她捂着嘴笑道：“我好像说错话了……反正也说开了，那我就索性说得让妹妹你明白一些吧！想那年羹尧只不过是一监考官，胤禛娶年姑娘估计是想拿她替代你，所以如非必要我希望你今后还是不要来四贝勒的府邸了。免得让其他人见了起疑心。如果可以的话，四贝勒也希望你能少见，当然了我知道你钟情的是八贝勒。”
　　废话，郭佟儿因为胤禩而自焚的事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当紫禁城走水是小事吗？
　　我扭身忽见漫天飞絮便笑了，“四福晋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我是不会再来这儿的！”
　　她听我这么叫她不禁低下了头，“佟儿妹妹你不要误会，其实我个人是很喜欢你的——你聪明、冷静而且还有着咱们女子所没有的自信。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胤禛会喜欢你的原因，只是我做为四福晋就不能单单考虑自己的感受。胤禛要是放不下你，他就完了。而且这对府里的女子来说也是极度不公平的。”
　　“你为什么总是说其他女子，那你呢？你就觉得公平啦？”
　　“……只要她们是真心对胤禛，我就真心对她们，我做为嫡福晋有权利保护她们！我个人的公平不公平，却是没想过。”

　　第七十二章
　　我望着眼前的女子，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乌喇那拉·褒兰怕是对胤禛有着有着极深的眷恋。
　　旁人看了恐怕会觉得她很可怜吧，一腔挚爱都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为他做的再多他也看不到，所谓的“情到浓时人孤独”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但偏偏他们自己不觉得自己可怜、不觉得自己孤独寂寞——只因为他们心中有爱！
　　感觉上这种人很像基督·耶稣，博爱得很。他们可以从极小的一点出发来看这个大千世界。可惜了胤禛居然至今不知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个珍宝。

　　“八福晋，你怎么在这儿啊，八爷找您找得都快把整个贝勒府翻过来了。”
　　胤禩的长随小禄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
　　“八爷说有事要和您说！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都在书房等着您呢！”
　　“那你就先去回个话，就说我在厨房，一会儿再过去。”
　　“那可不行！八爷嘱咐过了，找着您就让您快去！”
　　“做什么呢，又没火烧眉毛！小禄子你是不是只听八爷不听我的呀？我跟你说，你八爷都听我的呢，难道你就不能听啦？”
　　没见我正忙活着嘛，在一边吵得我心烦。
　　前几日府里的张婶回了趟老家浙江，从家乡带了些罗汉豆过来（也就是干蚕豆，当地人称之为罗汉豆。）我在询问之下才知道此时绍兴还没有发明茴香豆，以前因为读了鲁迅先生在《孔乙己》，对其笔下的茴香豆甚是好奇，为此曾特地去查过茴香豆的制作方法，还在现代做过一两回。此时一见蚕豆难免技痒。想着自己嫁入胤禩府里至今也没有给他做过什么菜，今日不如温上一壶酒，弄个茴香豆再炒两个下酒小菜陪着他吃吃、谈谈。
　　想到了便撩起袖子开始做！
　　用干蚕豆泡浸后沥干，与首香、栓皮、食盐和食用山茶人锅，放上适量的水，用文火慢煮，使调味品汁从表皮至豆肉吸收，我见水分基本煮干，便揭开锅见到它已经成了青黄色就拍了拍手，
　　“好了，现在只要冷却就可以了。小禄子你去叫厨子再弄两个八爷喜欢的下酒菜，然后在这儿守着，等它表皮起皱了就和酒一起端到书房来吧。”
　　“啊？”他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啊什么？不愿意么？”
　　“没有没有，福晋您的吩咐我一定办好！”
　　他说的到是诚恳，可是那张苦瓜脸摆着是给谁看得呢！
　　就算是下人，其实也分三六九等的。
　　最上等的是管家，中等的就是小禄子这样的长随、书童或是得宠的丫头，最下等的就是在厨子、洗衣服以及倒夜香的那些人。
　　所以他这会儿听到我要他待在这里，或多或少会觉得丢了面子。
　　这让我想到了鲁迅，他曾经怒中国人之不争。其实上等也罢下等也好，说穿了还不都是下人，凭什么就要一级压着一级呢？这种封建礼教对人的影响果然可怕。
　　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离着胤禩的书房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十阿哥的大嗓门，
　　“八哥，今日可要痛饮它个三大碗！”
　　“老十，莫要乱来！”胤禩的声调也比往日略微偏高了些，似乎也很激动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压抑着着股子兴奋劲儿。
　　“几位爷，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我笑着走了进去。
　　“八嫂，你今日没和八哥去我府上真是可惜了，咱们都遇见了一位世外高人呢！”
　　“‘世外高人’？”世外高人在世外哪里是那么容易遇见的！不过室内高人到是有一个，还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可是他们都不知道。
　　《玄清幻月诀》，我于三个月前己经练至上清这一层了。
　　不过上清层分了六个小层，分别是：辟谷、开光、融合、心动、元婴、出壳。苏麻喇姑说过，上清层一般而言每一小层需要三年，也就是总共要十八年才能修完。
　　依着玉清层普通人花三年练完的被我一年半练成来算，这上清层我用个九年时间应该也能够了。只不过这辟谷期必须不吃饭，我身为八福晋要是顿顿不吃饭，不说胤禩会着急就是下人八成也会私下里议论的。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这几个月一直就没有再练修真。
　　可是不练是不行的！虽然我没想过要再回现代，但是唯有练至玉清层的分神合体，幻化出个似真非真的替身来，才能解日后胤禩死于天牢的那一劫。
　　“八嫂，你不信么？”十四见我不回话便挑了眉眼问道。
　　“怎么会呢——后来怎样？”
　　“后来那高人就为咱们这几阿哥分别都算了一卦。”他摇头晃脑地卖起关子。
　　“哦。”我应了一声不再追问，我到要看看咱们谁憋得过谁。
　　十四毕竟不是老十，见我这样顿觉无趣，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我不在意地笑，反正这哥几个里头总有人会告诉我的。
　　“今日我在老十府里听戏没想到大哥居然也闻声前来，”胤禩沉吟着向我开口，“还带了一位道长，叫张明德。”

　　第七十三章
　　“你说什么？张明德？”
　　大概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会麻痹神经。日日都在琢磨着如何躲过五月的太子、索额图作乱一事，居然将比这更重要的相面给漏掉了！
　　康熙为什么会越来越讨厌胤禩？历史上记载的原因有许多，但导火线却正是“相面人张明德相胤禩后必大贵”！！
　　“佟儿，你怎么了？”
　　胤禩见我不但突然站了起来而且还皱起了眉头便不由得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得先了解胤禩听了这话之后的想法，然后再考虑该怎么办。只是这种事情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问，难道要等他们走了再说吗？
　　“福晋，您要我准备的酒以及下酒菜我已经拿来了。”
　　小禄子端着盘子站在门口说道。
　　也不容我开口，胤誐就已经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
　　“啊呀，虾仁、沧州金丝小枣儿、鹅肝、花生米、羊肉……八哥，都是你喜欢吃的——嗯，只除了这盘长得奇怪的豆子。”
　　小禄子清了清嗓子，细声说：“十爷，这盘长得奇怪的豆子正是八福晋特意做给八爷吃的下酒菜哩！”
　　胤誐尴尬地看了看我，“啊——那个，多看两眼发现还是挺有特色的呢！”
　　“胤誐你刚刚不是嚷着要喝酒吗，喏，现在就让小禄子带着你们去院中的亭子里畅饮一番吧！至于胤禩，麻烦你们将他借我用一小会儿，我身体有些不适想让他送我回房。”
　　胤誐忙不失地点头，“行行行，有酒有菜万事好商量！八哥你就先送八嫂回了屋再来找我们哥几个把酒言欢吧！”
　　“八嫂居然未卜先知，佩服佩服！”十四阿哥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地说道。
　　胤禟扯了扯胤誐的衣袖，
　　“八哥，既然八嫂不舒服，我看我们还是先告辞吧！这酒改日喝也不迟。”
　　“不用！”再这么说下去他们非要看出端倪不可我想到此强自笑道，“胤禩送我回了屋就去陪你们喝酒——咳，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两日天气转热晚上我睡不着，这会儿想让胤禩陪我说说话……”说到此处暗暗拧了一把大腿，因为吃痛却又不能叫出来，所以便用贝齿咬住了下嘴唇，呼吸不畅脸就自然而然地红了起来。
　　他们一见我这样便会心一笑，招呼上了小禄子相携而去。
　　我悄悄翻了两个白眼：
　　完了，彻底完了！
　　我清纯的形象算是毁了！
　　“好了，他们人都走了，你这戏还打算演到什么时候啊？”胤禩好笑地望着我，“平日里怎么就不见你这般楚楚动人的样子！？”
　　废话，楚楚动人要是日日可见，还起得了什么效果！
　　“胤禩，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听了张明德的话之后是怎么想的？”
　　胤禩的眼睛亮亮的，“佟儿，你还没有问我他对我说了些什么呢！”
　　我愣愣地看了他两秒钟，“这还用得着问吗？看你们的神情就知道了啊！”
　　他努了努嘴，笑道：
　　“我差点以为你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呢！”
　　“不要扯开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呐。”
　　“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真的？”我还是感到不确定。从我到大清之后，就还没见过有什么事与我所知的历史是不一样的——呃，至少表面上看一切的发展都与历史一般无二。
　　“真的！”他肯定的点头。
　　“胤禩……你知道为什么皇阿玛会将我嫁给你吗？”我在结婚那日和他说了一半，如今我决定告诉他二十七日我见到康熙以及安亲王之后所发生的另外一半事情。
　　他笑，“你这会儿愿意说了？”
　　我慎重地点头。
　　胤禩早就知道事情没我说的那么简单，只是见我不说他便不问。如今忽见我肯说了，心中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什么似的，莫名就觉得烦躁不安起来。
　　“算啦，你还是不要说的好！”
　　“胤禩你知道吗，皇阿玛很早就和我说过，江山与美人是不可兼得的。虽然他是安排了让我做佟禄，但是安排了不代表我就一定会成为佟禄！一切都只在皇阿玛的一念之间……如果你那日没有去面见皇阿玛，没有为此给他下跪给他磕头，没有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求他成全，那么你还是会娶到佟禄，只是那个佟禄就不会是我啦——最主要的是，你说了今生只想娶我一人！你说哪个皇帝的后宫是只有一个女子的？便是那‘若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唐明皇，后宫里头除了杨玉环之外还有众多女子呢！”
　　“所以？”
　　“所以，只想娶一人为妻的你是登不上那个位子的。”
　　“不是，”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那你是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是想知道那件事，其他的都好说。
　　“‘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是什么意思？只要不是将你嫁给太子胤礽就可以了，是吧？那么四哥也好我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好，皇阿玛根本就没有必要考虑！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档子事，阿哥们或是大臣们要是同时看上了哪位女子，那么那位女子就活不过三天——而且都还那么地巧，全是暴毙而亡——你知道我的意思吧……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皇阿玛还为了你煞费苦心地做了这么多的安排？”

　　第七十四章
　　“我都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往门口走去，“我累了，你去陪几位阿哥饮酒吧！”
　　“佟儿，”他在背后叫住我，“你既然决定告诉我这件事，就该告诉我全部，为何还要再对我藏一半瞒一半的！”
　　“因为我答应过皇阿玛，有些事情不能说！”
　　“这好办！不要你说话，我来推测，如果我推测得正确，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我推测错误，你就眨两下眼睛，如何？”
　　亏他想得出来，娇嗔道：“那你只能推测三件事，而且这些事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能告诉别的什么人，不然让皇阿玛知道了，就完了！”
　　“行！”他连忙保证。
　　我重新坐回位子上，他挨着我坐下，
　　“皇阿玛是不是不想让胤礽当太子了？”
　　我眨了两下眼睛，谁说的！最初康熙还想过要撮合我与太子呢！要不是后来想到了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估计我现在也不会同胤禩待在一块儿了。
　　他极为自然地摸了摸下巴，
　　“那就是说皇阿玛早就看出我们几个兄弟的心思了？”
　　我眨了一下眼睛。没错！要不是康熙从一开始便看出了你们的心思我怕是早就死啦。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深深地看了看我咂了咂嘴巴，“皇阿玛是不是喜欢你？”
　　“胤禩，你说什么呐！”
　　原来他真的看出来了！
　　望着胤禩那对和他相似的眼睛我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其实康熙若不是自己动了心，就不会想到如果我成了后宫的妃嫔之一可能会掀起的掀澜大波，就不会想到江山美人不可兼得的道理。
　　这点我在很久以前就模模糊糊地知道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胤禩温和地笑了笑，“那我就先去陪十弟他们吃酒啦！”

　　五月上旬，康熙宣布了此次去塞外的人员。
　　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均在榜单之中，又命太子胤礽暂守京城。
　　“皇阿玛说我和十四新婚燕尔地就不用去了。”胤禩回府之后显得很开心。
　　他浑然不知我内心的恐惧：留在京城就存在危险！倒不如跟着康熙巡幸塞外的好。
　　“那次此皇阿玛带的嫔妃是谁？”
　　“额娘。”他微笑着说。
　　难怪他今日这么高兴！
　　我亦笑，“胤禩，皇阿玛离京这段日子你可不可以陪我四处走走？”
　　“好啊！圆明园里头的熙春园你没去过吧，找个时间带你去看看：还有京城郊外的金台书院，那儿游廊假山，树木成林，芳草萋萋，也很是不错！”
　　谁说我没去过熙春园啊！不就是清华大学主体所在地——清华园嘛！我在现代的时候就看过了！“胤禩，我是想和你到更远一点的地方走走！”
　　“更远一些？”他一忡，“怕是不行。皇阿玛一走京城的人手自然就不够了，我得留在京城帮着太子打理朝政！”
　　“这也是皇阿玛交代的？”
　　“就算皇阿玛不交待也是这样！”
　　“为什么？”
　　“反正皇阿玛每次去塞外，那么留下来的阿哥就会一起打理朝政，然后将重要的事情用快马疾奏给皇阿玛定夺。这是历来不变的规矩！”
　　“那……要是趁皇上还在京，同他去说说呢？”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佟儿，你是不是想家了？要不过几个月吧，等皇阿玛回来了，我就请他允许我陪你去趟江南。”
　　“不是！其实我只要你陪我出去待上一个月……唔，一个月就够了！”一个月正好可以让我们避过那场宫廷惊变。
　　他皱了皱眉，“恐怕不行。皇阿玛让我留在京城已经很照顾我们了，我们又如何能够再向他提什么要求呢？况且如非原因特殊，咱们这些皇子是不能私自离开京畿的。”
　　我不再说话，琢磨着明日去见康熙该怎么开口才能让他准了这事儿……
　　“皇上，八福晋求见！”
　　康熙拿毛笔的手顿了一下，“她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
　　“回皇上，一个人！”
　　“嗯～宣她进来吧！”
　　“喳！”
　　我在乾清宫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整了整服饰朝出来的李德全笑了笑，
　　“八福晋，您快去吧！”
　　他还真会察言观色。康熙只是让他“宣”我进来，他却退出来叫我进去。两者之间只差了一个字的区别，但却给了我单独面见康熙的机会，唯有这样我才能放胆地去同康熙说事情，就像以前那样。
　　“佟儿见过万岁爷！”我用以往的称呼叫他，希望这样能让他觉得亲切些，也方便我一会儿求他事情。

　　第七十五章
　　“起来吧！”他瞧了我一眼。
　　“谢万岁爷！”
　　“今儿个怎么想起进宫来看朕啦？”
　　“万岁爷，瞧您说的！我每逢初一十五不是都来给您请安嘛！”
　　“为什么你非要初一十五来啊？朕不是说过让你多来来的吗。”
　　“万岁爷，我瞧其他福晋都是如此，所以就有样学样啦——我要是来得勤了，怕有人说我爱表现！”
　　“胡说，小辈看望长辈有什么爱不爱表现的！”他见我还站着便又道，“坐吧！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愈发变得像老八了呢？事事谨慎固然没错，可是朕除了是一国之君以外朕也是一个父亲啊！胤禩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众位阿哥之中他是最含蓄，凡是都喜欢藏着，就像那水墨画似的：总是有很多留白！这样分开来看，隐藏本是要让人们不知晓，可是隐藏也迫使人们反复琢磨啊！”
　　康熙是话中有话。
　　什么意思？我抬眼望他。
　　“你说这琢磨久了会是怎样的结果？”康熙反问我。
　　我无语。琢磨久了总会给人琢磨出一些东西来的！
　　“好了，你说吧！这次来找朕有什么事情？”
　　他点到为止。
　　“万岁爷，虽说我不像以往那样日日能见到您，可我做什么都还是瞒不过您啊！”我淡淡的笑了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和胤禩离开京城一个月，不知道您答不答应？”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自然是我的意思啊！我想和他出去走走看看，可是他不同意！说什么京城人手不够他要在京城里帮着太子做些事儿。”
　　“说得对，”康熙笑着点了点头，“胤禩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可是……万岁爷，十八阿哥的生日快到了，你们都去了草原那这庆祝的事儿不就落在咱们身上了嘛！咱们都知道十八阿哥与万岁爷亲近，几个月见不着万岁爷万一他要是想您了怎么办？所以我想和胤禩去京城周边的几个城镇走走，或许会看到什么稀奇又有趣的东西呢，要知道生活中不是缺少新意而是缺少发现！到时候带些回来给十八阿哥岂不是可以将他哄得他开开心心的了？”
　　“嗯，既然缺少的是发现那你就在京城找新意不也一样？”
　　“啊？”我傻了眼，怎么事情会变得这样？！
　　康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佟儿，你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和胤禩出京一个月呢？”
　　要是在现代还有一个度蜜月的理由，可这些个古人连度蜜月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我又该找什么理由呢？
　　眼见康熙一步步地朝我走来，我眼睛不能眨眼珠也不能转，可心里头却焦急万分将脑子里有的那些古灵精怪的点子一个个想来……有了！我神情不变的笑，“万岁爷英明！自从嫁给胤禩以后我就常常同他去茶馆酒楼，听说书的一直说江湖如何如何的，便想去见识一下所谓的江湖。但是又不敢一个人独自去，而胤禩呢每日都要上朝根本就离不开京城。因此我见此次万岁爷离京却没有带胤禩同行就觉得是个机会……还望万岁爷成全！”
　　康熙听我这么说便停了下来，睁大眼睛地看了我许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说着突然大笑起来，许是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微服出巡途中的趣事。
　　“万岁爷？”他这样子到底是不是答应了？
　　“嗯，这事我会同胤禩说的！不过只许在外头呆一个月啊！”
　　行！只要熬过了五月，什么都好说。
　　“啊，你回去准备准备吧！胤禩那边由朕去说，相信有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以及十四的帮忙胤礽这孩子也应该是忙得过来的。”
　　“万岁爷！”我支支吾吾地不肯走。
　　“怎么，还有事儿？”
　　我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
　　开口吧，很有可能康熙会觉得我得寸进尺，到时候不答应不说，还将已经答应了的也收回去我估计就得欲哭无泪了，“万岁爷，我想让十四阿哥及十四福晋还有钟齐海同我一道儿去！”
　　康熙听我提及十四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待得全部听完他反到面无表情了，
　　“佟儿，你真的是想去见识一下所谓的江湖吗？”
　　“回禀万岁，佟儿怎敢欺瞒万岁呢！佟儿之所以想让十四阿哥及福晋和我们一道去，那是因为……因为到时候倘若让十四阿哥知道了我和胤禩出京却不知会他我怕他不高兴呢——再说了他的武艺在众位阿哥当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但是却缺少实战，此次若是和他一起出去闯江湖，我认为对他的锻炼以及帮助会比让他待在京城里面大得多。”
　　“那也不用带钟齐海吧！”
　　“不敢有瞒万岁爷，佟儿想带钟齐海同去确实是出于私心！在紫禁城里头我就与她最最谈得来，况且半年未见也甚为想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有没有受委屈……万岁爷，佟儿求您好人做到底吧，让钟齐海与我同去外面见识一番！”
　　“混帐！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对你说的话了？”康熙勃然大怒道。
　　心里忍不住叹息：我终是将康熙惹怒了！

　　第七十六章
　　“万岁爷息怒！佟儿是绝对不敢忘了万岁爷的训示的！”
　　我诚惶诚恐地往地上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你这人巧舌如簧，朕不要再听你说了！”康熙见我下跪非但没有息怒反而火气更加高涨。
　　“佟儿知错了！”我跪在那里明明膝盖痛得要死却动也不敢动。
　　“‘知错’？”康熙冷笑，“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我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如果康熙是我，如果他知道在五月十九日太子与索额图会反动政变，我相信他同我做一样的事情！
　　“嘿，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觉得自己错啦？”康熙将桌上的砚台朝我砸了过来，砚台擦着我的太阳穴被重重地摔到了远处。
　　他对我还是手下留情的！
　　外面立刻冲进一群侍卫。
　　他将气出在这些侍卫的身上，朝着他们大吼道：
　　“朕有让你们进来吗？——都给我退出去！”
　　“万岁爷，其实那件事儿我没有瞒钟齐海，前几回进宫的时候我就托人带东西给她了，所以她是知道我还活着的！”我见他发了一顿脾气之后气顺了不少，就打着胆子说。
　　康熙冷笑，“你托谁带东西给她呢？”
　　这就不能说了，说了不就害了李德全嘛！
　　康熙等了半晌见我不回答，“朕还没瞧出来，你居然还挺仗义！”
　　“……”
　　“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啦？你以为你仗义其他人就同你一样仗义？”康熙走回坐位坐下，“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将一样东西往桌上一放。
　　我跪在地上虽说不怎么瞧得见，但那反射过来的光芒立即就让我明白了那是什么！
　　难道说李德全没有将东西给她？
　　“德全跟我这么些年你以为他会有事瞒我？你以为他会和你一样糊涂到是非不分？你可知道你若告诉了钟齐海你没死，便等同于告诉了全皇宫的人你没死呀！这会儿大家虽然都在心下揣测为何你与宫中的郭佟儿长得这般相似，可是见到与你交好的钟齐海愁眉不展一副痛失好友的表情，怕也不敢声张什么。”
　　我低着头不做声。
　　“本来此事我也不想追究，可没想到你变本加厉了！你知道她是谁？朕不阻止你同她来往就已经是对你放宽了规矩，没想到你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你莫要忘了她是噶尔丹之女！她来这紫禁城也不是做客的……你将东西拿了退下吧！”
　　康熙说完懒得再看我，自顾自地批改起奏折来。
　　“是，那佟儿告辞了！”
　　如今康熙会做什么样的安排现在我也是不得而知了！倘若因此康熙不让我们离开京畿，那我唯有早做准备，让小禄子多买些木板条儿回来将家里各处都钉牢一些……
　　忐忑不安地过了三日，胤禩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消息：
　　“你是不是和皇阿玛去说了要出京的事儿？”他将我拉到里屋。
　　“是啊！”我挥退下人，“怎么了？”
　　“佟儿，你怎么不先同我说一声呢？”
　　“我又不是没和你说过，是你不答应我才去找皇阿玛的！”
　　“今儿个皇阿玛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要让我和十四明日便带上家眷一起去龙城。从这儿到那里一来一回的刚好是一个月，我就猜到是你去找了皇阿玛了！我这心里多少还有个底儿，那十四下了朝却一个劲儿地嘀咕呢！”
　　我捂住嘴笑了起来，“他这小鬼是越来越精明了，想来能让他疑惑不解的事情也越来越少了——嗳，他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的样子一定有趣吧！”
　　胤禩无可奈何地笑，“你呦，将我拖下水还不够吗？连带着还要拖十四他们小两口？”他把玩着我的秀发，“这回可得同我好好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然我一五一十地同十四说了，他非来找你问个明白。”
　　白了他一眼抢回自己的头发，“你不要拿我的头发打圈圈了，待会儿打了结梳起来可疼啦！”
　　“你可不要转移话题，快回答我！”
　　“带着十四他们一起去不好吗？让他们领略一下大清的山山水水，体味一下繁华之外的东西，说不定十四还得感激我呢！”可我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有此次的龙城之行，才导致日后胤祯一心想离开京城征战沙场。
　　“十四会不会感激我是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十四福晋是不会感激你的！”
　　“为什么啊？”
　　他苦笑，“佟儿，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和你一样吗？她们大多数人一辈子只在两个地方待着——一是父家一是夫家！尤其是这些八旗女子，她们喜欢过也过惯了富裕的生活，又怎舍得弃了富贵荣华与你去看那不能吃不能用的山山水水呢？！”

　　第七十七章
　　胤禩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一路上舒舒觉罗的抱怨就没有停止过：
　　她仗着年纪小，才和胤祯共骑一匹马行了没两步，就称太阳太大自己中了暑，非要坐马车不可。这夏热七伏，现在只不过五月中上旬的哪就能中暑啊！不过胤禩很赞成换马车。于是在一票反对一票弃权，两票赞成的情况下，四人终是坐到了马车上。
　　“没义气的家伙！”我朝胤祯呲牙咧嘴地啐了句。
　　他无辜地瞧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说：“八嫂，你别光说我呀，我只是没做声罢了，八哥可是坚持要坐马车的！”
　　“那又如何，你八哥从一开始就不赞成骑马！你那会儿不是和我站在同一阵地说是要骑马的么？怎么这会儿就沉默了？”狠狠地剜了他两眼掀开车帘子去和在外赶车的老伯搭话。
　　当到达龙城的时候我脸上已经多了一块布。
　　不过这回不是为了遮掩自己的容貌，“既然不可能比她青春，那就要比她女人——所以就用纱布蒙了脸——多分神秘感咯！”
　　当胤禩问我原因的时候我是这般回答他的。
　　他听了我这话之后大笑了起来：“你这算不算是……另类的虚荣？”
　　另类这个词，是我教他的。
　　我觑了他一眼反问道：
　　“虚荣便虚荣，你见过有几个女子是不虚荣的？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仗着自己年轻就扮猪吃老虎的样子——特假！”
　　他摇了摇头，“你呦！”一副那我没辙的模样。
　　龙城不大，单单是用走的一天之内也能将它溜达完。
　　所以，龙城没有几家客栈。
　　“掌柜的，三间上房！”
　　十四一进客栈就急着定房间。这是我们上路以来第一次住宿，一路上风餐露宿地估计是把这位公子哥儿折腾得够呛。连一开始喳喳呼呼的舒舒觉罗氏到了后来几天都变得安安分分的就足以见得路途的辛苦。
　　“这位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本店就剩最后两间上房了！”
　　说话的是这儿的掌柜，很和善的一位老人家。
　　“你骗谁呐！龙城就巴掌大的一点地儿，还后住到上房不够用吗？我看你是有心不想做我们这笔生意！”
　　我忍住对她翻白眼的冲动：真不知她这欺软怕硬的德行什么时候能改得了。
　　“唉呦，这话是从何说起呀！开门做生意的，往来都是客——哪儿有客人上门赶客人走的？有钱不赚岂不成了傻子啦？只是各位来得不巧，正逢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所以这会儿城里别说是客栈了，怕是连民房都住上了武林好汉了……不信您瞧！”他指了指客栈的大堂。
　　果然坐满了一个个赤着胳膊的精壮汉子们！
　　舒舒觉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两间便两间吧，大不了让他睡柴房！”
　　她口中的“他”是指车夫老樊。
　　“嘿，咱们客栈的柴房也已有人住了！我看五位还是商量一下再做决断吧——或者男人一件女人一间？”掌柜很是热心的为我们出主意。
　　两间客房怎么分？男人一间女人一间的话，两位阿哥如何能够屈尊降贵地同一平民住在一起？就算他们肯也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的！
　　“这怎么行！你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怎么能和车夫住一个屋子！”
　　我见到大堂内有数双眼睛因为她这句话而亮了起来，所流露出的贪婪目光是那么的明显，以至于她也感觉到了。
　　我真是恨不得甩她两个嘴巴子了！此刻非常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如果我就求康熙多带一个胤祯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只不过怕胤祯得到京城发生惊变的消息后会担心舒舒觉罗所以抱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理，将她也一并给带出了京。哪知道她会这么来事儿，简直和老十有得一拼！
　　不，怕是老十也没她厉害！
　　“掌柜的，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我出声。
　　“这位夫人您请说！”
　　“您刚才既然说了此刻城中怕是连民房都没得空了，为何你这客栈还会有两间上房？”
　　“哦，这事儿就算几位不问我也正要说那！”掌柜的满脸堆笑，“几位怕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知道江湖中的事情。你们知道为什么武林大会这么大的事情会放在咱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开吗？”
　　我们几个菜鸟一齐摇头。
　　“那是因为呀，咱们这里每次武林大会结束了都会变得狼藉不堪！说句实话，咱们这种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凭什么就能开几家客栈呢？——全是因为这武林大会！这武林大会每五年召开一次，每次召开半个月！所以啊，在咱们这儿住上一天就得付在其他地方住三个月的房租！”
　　“这到有意思！”十四还是有些少年脾性，“八哥，看来这回还真没白出来！”
　　掌柜的笑得更加和善了，
　　“是啊！所以每回咱们这儿最先租出去的不是客房而是柴房！”
　　我的心里叫苦不迭：
　　我的大爷！这时候不急着问房价居然还有心情说笑，任谁都知道遇着金主了！
　　“那两间上房得要多少银两？”
　　胤禩问，手却伸进我肥大的袖口里握住了我的手。
　　还好有他在，还好有一个人是了解我的！
　　“不多不多，一两金子一晚！”
　　“这还不多！一两金子一晚就是放在大地方也能住上半年的了！”
　　看着和善的掌柜大概看我们财大气粗的也打算“宰”我们一刀啦。
　　“八嫂，你要是钱不够就让我们家十四爷出吧！这回临出门咱们什么也没多带，就是这银……”
　　舒舒觉罗的话说道一半怎么就停了？不但停了连带着动也不会动了？感觉上和我新婚之夜被胤禩点了穴道很相似。
　　胤祯胤禩同时皱眉，
　　“不止是何方高人点了家内的穴道？”
　　胤祯学着江湖上的礼节对大堂里的众人抱了抱拳，朗声问道。
　　原来真的被点了穴！
　　我使劲抿了抿嘴，尽量想让自己表现得大体一些。
　　可是我忘了无论我是什么表情众人都是看不见的——谁让我脸上蒙了面纱呢！

　　第七十八章
　　实在弄不清舒舒觉罗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硬是不肯和胤祯分开睡。
　　你要说她真是不愿和胤祯分开吗？我瞧着觉得她是更不愿和我待一起！估计上回去十四府上我给她留下的印像太深刻了，以至于她怕我……只是怕我也能怕到如此嚣张的地步也不容易！我对她也只能无语了。
　　最后只能让樊老伯一人住一间房，我们四个加了一张床然后又在房中间隔了一块帘子凑合着睡呗！
　　一夜无梦，第二日洗漱完毕我们四人就兵分两路，胤祯和舒舒觉罗直奔武林大会的会场而去；我和胤禩却决定四处逛逛。
　　逛，不是瞎逛！
　　早在掌柜说这里是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的时候我就有了打算。
　　这个地方其实可以建很多东西。譬如当铺、情报联络处等等。
　　兜了一圈等中午回客栈吃饭的时候却见到胤祯二人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胤禩问道，“武林大会没意思吗？”
　　“没意思极了！我们正赶上了武林大会的第一天！而第一天照例是武林六个掌门人挨个儿介绍自己门派这几年的功绩。我们听得了无兴趣可偏又不能走，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要是表现出来了无聊的感觉便要被当作是不尊重六大门派不尊重武林人士。”
　　“是啊！况且按计划明日咱们就该回去了……”舒舒觉罗也觉得很可惜。
　　“要不你们俩个下午去街上走走？”胤禩给他们出主意。
　　“那你们做什么？去武林大会的会场吗？”
　　“武林聚会本就不是你我该去的地方，”胤禩看了看我，“我们下午就在客栈里待着，等你们逛好回来咱们便结帐走人！”
　　我附和地点头，心却飘到老远的京城：不知道现在京城的状况怎么样？不知道钟齐海有没有被吓到？估计这会儿康熙是得到消息了！却不知他在处理太子、索额图谋逆之余会不会想到我？我在他走之前表现得太为怪异了，是吧？！依着他“天下第一人”的智慧找我去问话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我希望越早越好，越晚的话，就说明康熙越不信任我——他调查我的时间越长了啊！便是这会儿坐在我身边的胤祯以及舒舒觉罗回了京，怕是瞧我的神色也会不一样的……就不知道胤禩会怎么想？
　　……
　　“佟儿，快开门！”胤禩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你怎么了？刚刚不是才下去陪樊老伯聊天么？”
　　“快将咱们的东西收拾一下！”他一边收拾胤祯他们的物品一边同我解释，“我刚才下去正好瞧见有几人围着樊老伯，我见他们好像要出手打他，所以也来不及多问，就帮了老伯一把。哪儿知道这些江湖众人欺负了一个就等于欺负了一大帮！才一会儿的功夫原先的几个人就带了十几个人过来，见了面也不多话，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打，我一个人哪里应付得过来，便让樊老伯驾了车在龙城的城门口等咱们！”
　　我噗哧一笑，“原来是打了一场不明不白的架呀——那胤祯他们怎么办？”
　　“也不能说是不明不白，”胤禩白皙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我想等下子出了城，咱们问一下樊老伯就清楚了！”
　　“你怀疑他什么？”
　　一个老人家，怎么可能与人结仇呢？
　　“你忘了十四福晋昨儿个被人点了穴道的事情啦？”
　　手上一顿，“你怀疑是他做的？”
　　“大堂里的人都在我们正前方，就算有个什么动静的我和胤祯也不可能瞧不到啊！再加上今日这段莫名其妙的架，你要是我你会不会怀疑他？”
　　“坏了！”我一听便知道八成是糟了！
　　“怎么啦？”
　　“如果他真是老江湖、是位高手，他说我们能猜到的他是不是也猜得到？”
　　“你的意思是说……他会跑？”
　　“有可能啊！他在咱们面前一直就是个赶车的老大爷，很显然他是不想显露会武功的事情。难道只为了你莫名其妙的帮他打发了几个人，他便会眼巴巴地赶着车在城门口等咱们吗？——况且，他等了咱们可就得给咱们一个说法，是不？——你看他像是想告诉我们事情的样子吗？话说回来了，江湖上的事情咱们又何必知道呢？知道多了，麻烦也就跟着来了！我和你常常泡茶馆，怎会不知道这江湖上的汉子与咱这朝廷可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呀！如果你搅进去了，不让人知道你的身份还好，若是让人知道了你是当今八贝勒，你说这些江湖人士会怎么想？只怕江湖与官府之间要掀起波澜啦！”
　　“是啊，最后受苦的恐怕还是百姓——唉，这可怎么办？他要是不等咱们咱们可怎么回去啊？要是咱们不快些离开这地方，非出事情不可！”
　　“现在也别管那么多了，先找着了胤祯他们再一起想办法吧——走一步算一步呗！”
　　我噗哧一笑，“没想到我们这此的龙城之行居然会变成这样！”
　　他也笑，拉住我的手，
　　“我也没想到我爱新觉罗·胤禩居然还有被人追得逃的一天！”
　　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怪我了？如果我不去找皇阿玛就不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八哥！啊，八嫂！”胤祯拉住舒舒觉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见着我们双手交握，第一个反应是出去，可是向后退了一步又觉得十分不妥，想往里又不能，唯有进退不得地尴尬地站在门口。
　　“胤祯，快进去啊！”舒舒觉罗因为胤祯挡着所以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只是见胤祯突然不走了感觉有些怪异。
　　“八哥八嫂，咱们快走！”胤祯急切地朝我们吼。
　　反正我们也收拾妥当了，正有要走的打算。
　　听着外头愈来愈响的叫喊声，我和胤禩极有默契地对望一眼也不多问，跟着胤祯他们就跑。

　　第七十九章
　　“你们是怎么搞的？居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当胤禩见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是也有些傻眼。
　　“呦，又来一妞！”就听人群里面有人发出口哨声，“可惜拿布头遮住了脸，就不知道有没有旁边这位美人儿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要像这位美人一般够辣够呛才带劲儿！”有一人道！
　　我和胤禩对望了一下，看来原因是不用问了！
　　胤祯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们一眼，
　　“八哥，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有选择的余地吗？”胤禩苦笑，“快跑吧！”
　　于是在龙城的街头便上演了一部七十几人追四个人满城跑的景象。
　　可能是动静太大的关系，那些本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也逐渐被我们吸引了过来。少林住持空闻大师见台下的武林人物愈来愈少，六大派的弟子虽然不敢私自离开，可是也在不停地接头交耳，便当机立断道：
　　“今日武林大会到此结束，诸位随我一齐前往龙城大街去看个究竟！”
　　其实他这完全是噱头！
　　为的是让自己下得了台，又显示出自己平易近人的形象。
　　胤祯忽然觉得街上的震动更大了，扭头一看：
　　“八哥，怎么街上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人？啊呀，不好了！有好多人骑在马上朝我们追了过来了！”
　　胤禩回头看了一下，干笑道：
　　“那些骑马的是冲着我来的！不过正好！胤祯，待会儿我们一人抢一匹马然后一起闯出城去！”
　　“哪有那么容易抢！要是没抢到怎么办？”
　　大家非常有默契的一起白了她一眼。
　　“原来你对自己的夫君这么没信心啊！”我睨了她一眼，“还是你不希望他抢到？”
　　“我才没有！”她显然也发现自己失言了。
　　我冷笑，“最好没有！万一他要是失手了你就等着被这些男人玩吧！”
　　她打了一个寒战，不再作声。

　　另我和胤禩没想到的是：樊老伯真的赶着马车在城门口等着我们！
　　“上车！”
　　胤禩当机立断抱着我弃马飞身上了马车。
　　胤祯带着舒舒觉罗紧随其后。
　　我也没瞧清楚那樊老伯的动作，只见被我们丢弃的两匹马的马缰已经被他抓到了手里与胤禩会心地一笑，再瞧那俩人仿佛还没从刚才的那场惊心动魄中缓过神，对望着发起呆来了。
　　这种事就交给胤禩了。由胤禩先安抚了胤祯，再由胤祯安抚他老婆好了，反正我就是不想看见舒舒觉罗，哪怕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樊老伯，咱们本来就有四匹马，现在又多了两匹，您驾驭得了吗？”
　　我说得很客气，还好我对他一路上都挺不错的，所以这会儿我对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索性用起了敬语。
　　“就是八匹马我也驾驭得了！”他也不同于来时的卑躬屈膝，安然自若地受着我对他的尊敬。
　　“后面还有多少追兵？”马车的速度太快了我不敢回头去看，生怕一个不小心给颠了下去。
　　“两条腿哪儿跑得过二十四条腿呢！”他冲我咧了咧嘴，“就是那四条腿的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也得被我甩掉！您啊就甭担心啦！”
　　我笑，“有您老人家这句话我就安心啦！”
　　听见里头胤祯在嚷嚷便弯腰坐回了马车里头，
　　“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学起你十哥来了？”我皱起了眉，最讨厌喳喳呼呼的了！
　　“八嫂，刚才真是好玩啊！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多体验几回！”
　　“‘好玩’？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胤禩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真的很好玩啊！那么刺激～怪不得安亲王一提起从前打仗的时候就眉飞色舞地，刚才虽然不比打仗可是我能体会那种感觉……那种好似血液都在奔腾的感觉！”
　　我听胤祯这么说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
　　这十四怕是注定了会成为将军而非皇帝！
　　“命啊！”
　　“你说什么？”胤禩就在我边上，听到了我似有若无的嘀咕声。
　　我无精打采地望着他，大声道：
　　“我在说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他一愣，饶是他聪明过人、心思敏捷也弄不明白怎么我就在此时此地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了！？

　　第八十章
　　“我猜到了你们非富则贵，却没想到你们富贵到这种地步！”
　　回到贝勒府，樊老伯一番梳洗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随着小禄子来到书房。
　　胤禩温和有礼地笑，“我也猜到老爷子您是高人，却没想到您会随着我们回府。”
　　“不随你们来我怕你迟早得被心中的疑虑憋死。”
　　胤禩微微一笑，“小禄子去泡一杯茶来！”
　　“我只喝云南普洱！”樊老伯加了一句。
　　小禄子虽然觉得奇怪可也没多问，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樊老伯看了我两眼笑了，“你的《姹女神功》快练成了吧？”
　　我一听这话，首先是去看胤禩的反应。
　　“《姹女神功》？”胤禩挑了挑眉，“我怎么看不出来她会武功？佟儿，你会吗？”
　　“我……”我心中焦急万分，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欺骗他的话我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胤禩见我这样便明白了他说的话是真的。
　　那死老头又说话了，
　　“你们俩不是一直想问却又因为尤其他人在场而一直没问我为什么我没有独自离开反而送你们回了京城吗？嘿，原因就是因为她会《姹女神功》！”
　　“是！我是会《姹女神功》，但这又怎样呢？我从来没有用这功夫害过人呀！甚至我至今为止也只使用过一回！”
　　老头摇头，“我不是想知道这些！你这些话留着和他私下说吧！”
　　“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怎么会这门子功夫的？”
　　他问道。
　　“自然是我师父教的！”
　　“那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说了你也不知道，她一天都没有在江湖上待过！况且如今她已逝，俗话说死而以已，又何须追问她是谁呢！”
　　我是绝对不会把苏麻喇姑给供出来的！
　　“前辈可否告诉我们您的大名？”胤禩听不出喜怒的开口问道。
　　“老夫已有很多年不用原来的姓名了，所以不说也罢！不过现在认识我的人都称我为樊大哥、樊大叔、樊大爷……哈哈！”他说着笑了起来。
　　可他这不是废话么，胤禩想知道的是他原先的名字，可他到好东拉西扯地乱说一气。
　　胤禩淡然地笑，“前辈你若是连你的真是身份也不肯透露，家内又如何能够和你说实话呢！”他拉着我就往外走，“书房的空气甚好，前辈不如一人在这里仔细地思索一下是不是这个礼……我们刚回府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就先失陪了！”
　　樊老伯也不含糊，“也好！不过让那小子进来伺候我老人家吧！”
　　什么“那小子”？指谁？
　　我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着胤禩，却见他点了点头。
　　此时就听到小禄子的声音自外面响起：
　　“八爷，茶已经送来了！”
　　我恍然。
　　就听胤禩吩咐小禄子留在这儿伺候樊老伯。
　　“爷，小的还有事要禀报您呢！”小禄子朝胤禩挤眉弄眼了一番。
　　长久以来的默契让胤禩知道小禄子一定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同自己说，于是他看了看我。
　　“那就先让我陪樊老伯待一会儿吧！”
　　我笑道。
　　他沉吟了一下，见到小禄子那急切的表情便点点头带着小禄子出去了。
　　“女娃子你不坐下来陪我老人家聊聊天吗？”
　　这老头说得好悠闲，好似这儿是他自己的家一般。
　　“老前辈您叫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是如果前辈可以告诉我您以前的身份，我想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您一件您想知道的事情。”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侧身坐了下来并给他斟了杯茶。
　　他老实不客气地一饮而尽，咂了咂嘴，
　　“嗯，女娃子到是有点道行——这茶泡得好！”
　　我苦笑，这老头行事作风太古怪了！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弄得我没法摸他的底。
　　“好吧，你既然会《姹女神功》，那么同你说了也无妨！我就是前两代的魔门门主——任飞！”
　　“‘任飞’？”怪不得他如此关心我的武功是谁传授的了！当年苏麻喇姑的师傅就是为了不与任飞成婚才离开五毒教，退出江湖的——没想到这老头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对此心存芥蒂，怪不得他先前会不给我留两分面子的当着胤禩的面问我了！
　　“不错！所以老夫之所以没有先行离去反而一路送你们回来，就是念在你我同属魔门门人的份上！”
　　我偷笑：我可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自己是魔门的人。
　　“那前辈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呢？”
　　“你师父真的不在了？”
　　“是！我师父在三年前就逝世了！”看来他是以为我的武功是由那位魔门圣女教的啦，如此更好，我将错就错就不会扯出苏麻喇姑了，“先师老来才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可惜没有教我多少日子就仙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