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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五十一至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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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他一转身我以为他要离开了,哪知道他却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反应。半晌之后才听他冷冷一哼孤傲地离去。
我此时才发现胤禩,他就站在门口。倘若我是躺着的,正巧看不到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了。
我嘤咛一声就要往被子里钻,发生了刚才的事情我现在哪里有脸见他啊。
然而他却一个箭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动作,
“都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虽然与平时无异,可是我却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明显比往常要冷上许多。
“胤禩,我……”
“嘘!不要说,我相信你!”
看着他依旧温和迷人的朝我微笑,我是既伤心又气愤,“都到了这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来是要告诉你我的选择——明日亥时三刻,我会亲自来带你走!你准备好包裹细软。”
他回答我,答得极其平静,一双眼睛所流露的神采却比高山之巅的冰雪还要高洁。
“胤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眼睛睁得老大,如果他是认真的,那我就不用担心他今后会遭到胤禛的迫害了——只是他真的舍得吗?虽然他曾对我说过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的话,但我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因此虽然感动虽然震撼却没有想过要去验证这句话。反过来说,角色对换的话我想我会犹豫不定权衡许久的。
他笑,“再明白也没有了!”
“不后悔?”
“只要天天能看到你,而你能为我而唱为我而舞,我又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呢,倘若得到了一切却失去了你,我想那才会让我感到后悔。不过就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跟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他说到后来好像没了自信似的。
狠狠的剜了他两眼,
“瞎说什么呢!你不是还有我吗?难道你忘了我可是只花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经营好了一家茶馆的呀!咱们先花一年的时间让我多弄几家铺子出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游遍天下山水却又不愁银子啦!”
他见我两眼放光忍不住便笑出了声,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拐带大清皇子出逃?”
“瞎说,我才不是这种人呢!”
其实这本是我想着在嫁给他之后慢慢进行的计划——事实上为了他今后的事情我早早地就在脑子里想了许多主意了!只可惜这些主意都必须在我离开紫禁城的前提下才能进行。所以对于他的提议我是很动心的。而且很佩服他居然在此时还有心情同我开玩笑。
我心思复杂地看着他,他似乎很明白我的想法,淡然的笑,
“放下亦放下,何处来牵挂?
做个无事人,笑谈星月大。”
笑意不自觉地浮现,纯净,幸福,满足,幸福……我想我全得到了。
“能够无牵无挂是大智慧,而我却仅仅是一个俗人。”
原来,在爱情的世界里,再聪明的人也没有十足的胜算——就像胤禛,就像胤禩,就像我。我们之中哪个不是世故强势的人,我们都怕输。然而遇见爱情,是不是应劫而生?或是应劫而生,方遇见爱情?
无论是怎样都好,总之我知道自己很感激郭佟儿,若不是她我想我就遇不到胤禩了;我想我这辈子都回不到二十一世纪了,因为我已舍不下他。
灵光一闪,
“胤禩,我现在就唱一首歌给你听好吗?”
他有些担心地瞧着我,
“你身子刚好,可以吗?”
我朝他笑了笑,清了一下嗓子: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留着相同的血
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
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那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留着相同的血
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
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
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那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唱完,我望着他眼中隐约闪烁的泪,我满足地笑了,
“明晚亥时三刻我在这儿等你,不见不散!”
第五十二章
待胤禩也走了,这钟齐海才不知从哪个角里落钻出来,挤眉弄眼地也往我的床边一坐。我正感到奇怪,就见她学着八旗子弟的动作用手指轻浮地勾起我的下巴,
“小妞,长得够水灵!不如随了你大爷我吧,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啪地一声拍去她的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你不是说要去倒茶水的嘛,怎么倒了大半日等到阿哥都走了,也没见到半点儿茶沫啊?”
她嘻嘻一笑,
“我端来了龙井可是看到里面的四阿哥变成了八阿哥,只好又去换了一杯碧螺春啦!这二来二回的功夫自然就久了。”
我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交友不慎。
看到她渐渐恢复了草原儿女惯有的热情与开朗我也替她感到高兴,可是我就要离开紫禁城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不知她能不能适应。
“佟儿,你不用担心我的。”
“啊?”
我没想到会是她先开口。
“自我父亲死后我之所以可以活到现在还安全地抵达了京城,难道你以为我是蠢人吗?除了我父亲我也只同你交心。你对我的好我钟齐海这一辈子都会记住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我笑,“说得这么动情做什么,难道想看我哭么?”
这人,还说什么二来二去呢,我看她压根就是躲在什么旮旯角落里瞧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此时的我们只是沉浸在女人之间的友情里。
可是我们谁又想得到,钟齐海真的会在二十多年后因为救我而送了性命呢?
正在我们絮絮叨叨话别之际,就听李德全的声音自屋外响起:
“佟儿姑姑,皇上让我来叫您去一趟。”
十二月二十八日酉时。
八阿哥府内是喜气洋洋,到处都被布置成了大红色。
大厅之中人声鼎沸,众宾客杯光交筹、热闹异常,然而如此热闹的场面上却独不见新郎新娘的身影。
与此同时,在书房内却隐约有两个人的交谈声:
“八哥,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却为何面无喜色啊?”
胤禩放下手中正在读的书,觑了眼胤禟说道,
“此话倘若是老十说的,我想我是会同他解释一番的,可是现在连老十都知道答案的事情,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呢!”
九月的时候从宫里传出自己与佟儿好上的事情,这些阿哥可都是清楚得很的。那会儿他们哥几个都跑到自己的府邸来问过自己这件事情的。那会儿老十甚至气愤地质问他为什么一再地阻止他去向皇阿玛讨佟儿,结果自己却与佟儿好上了,那会儿十四对自己的态度也大不如前。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决定一意孤行,
“你们如果还将我当你们的八哥,就支持我的选择。我能同你们说的只有两句话:一句是昔日自认无心人,识伊亦知还有心;另一句是不要去找佟儿麻烦。”
他们对他是真的不错的。
因为无论他们内心有多么忿忿不平,可依旧是听进了他说的话——对他不理不睬维持不到两日,老十与十四又同他有说有笑了——这会儿自己之所以还可以坐在书房内看书也全是仗着大厅里有那哥俩替他撑着。
胤禟咳嗽一声,打断了胤禩的思绪。
“八哥,我只是希望你能对佟禄好一些……不管怎样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福晋啊!”
胤禩没什么表情的站了起来,
“皇阿玛和安亲王怕是快到了,咱们出去迎接一下吧!”
胤禟一直跟在胤禩的身后,看着八哥不慌不忙地给皇阿玛以及众宾客一一敬酒,看着八哥从容不迫地周旋于众人之间,不知为何心中忐忑了起来。
“九哥,”就在胤禟感到不安之际胤誐却一把拉住了他,“你转悠什么呢!来来来,把酒满上!咱们兄弟三人也一齐敬八哥一杯!”
胤誐显然喝得有些高了,本来就大的嗓门此刻愣是响得出奇——坐在最远桌的客人怕也听到了,一时间众人全没了声音。
康熙微微皱了一下眉,
“胤誐的长随呢?”
“小的在此!”
就见小喜子从人群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看样子喝得也不少。
安亲王哈哈一笑,
“胤禟,你先和小喜子送他们回府吧!一会儿再来这儿闹腾。”
这安亲王是佟禄的爷爷,胤祺(五阿哥)、胤禟的外公。又因为胤禟素来与胤誐颇为要好,所以当着这么多的阿哥的面安亲王独唤胤禟去送。
胤禟推辞不得,只得提醒身边的胤祯,
“十四,你多多留意你八哥,我总觉得他今晚有些古怪!”
第五十三章
胤禩见戌时三刻已到,正在想如何才能摆脱亥时诸位阿哥大臣去闹新房,就听康熙道: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让胤禩他们早些休息。”
说完便第一个起身而去。
安亲王跟着站了起来,走过来拍了拍胤禩的肩膀,
“胤禩,我等了一晚也等不到你对我改口啊!”
胤禩面上却笑得益发温和了,
“胤禩之所以不改口是因为胤禩觉得礼不可废!安亲王如今虽已是胤禩的爷爷,但胤禩觉得唯有称呼您为安亲王才能显出胤禩对您的敬意!”
安亲王也不介怀胤禩耍心计,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明日可要记得改口啊!”
胤禩莞尔,“胤禩记住了!”
又站在门口与几位大臣以及太子话别之后,就见四阿哥胤禛以及十三阿哥胤祥朝胤禩走了过来:
“八弟,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所以四哥认为该让你留几分清醒,因此方才也就没同十三敬你酒,你不会怪四哥吧?”
“四哥说笑了,四哥是为了胤禩好胤禩又岂会责怪四哥呢!”
胤禛点了点头,“八弟还是快些进去陪新娘吧……啊,对了!为兄担心今晚会有不开眼的宵小之辈前来府上捣乱,所以特地通知了九门提督,让他派重兵彻夜巡视于你的府外。此时已同皇阿玛说明了!”
胤禩一忡,他没想到胤禛会这么卑鄙昨日居然偷听了他和佟儿的话,咬咬牙强自笑道:“胤禩看来要多些四哥的好意啦!”
胤禛极为难得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让那些尚未离去的大臣们见了不免觉得四阿哥虽说喜怒无常但对兄弟却甚是关爱。
于是四下里交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就听胤禛高声说道:“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八弟你还是莫在这里耽搁了,快些进去吧!”
然后就在胤禩尚未开口之际,四周的人们开始附和四阿哥的话,甚至有人开始怂恿胤禩进新房。
“那也不用急于一时!我看还是待我先将你们……”
“我看胤禛说得很对,”裕亲王福全捋了捋胡子,“胤禩啊你还是快去陪新娘子吧!”
胤禩愣了一下,“是!十四,那这里就由你替我招呼了!”
“八哥我晓得的!”
胤祯看着胤禩深沉的背影不由有些感伤:身为爱新觉罗氏的悲哀就在于此!今日八哥如此,待过了年就轮到自己了——他们都一样娶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同的是佟儿与八哥是两情相悦,而自己却只是单相思。记得那会儿得知八哥与佟儿好上的时候自己与十哥可是气愤填膺的,然而也没气几天就气不起来了——一来八哥本就是他们最尊敬的阿哥;二来就是瞎子怕也瞧得出八哥对佟儿的深情。连十哥都曾说过‘这世上最爱佟儿的人也只有八哥啦’之类的话,那他们输给自己最敬爱的哥哥又有什么好气愤的呢!!然而,四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裕亲王是他最敬重的亲王。
从小,他就觉得裕亲王是除了额娘外最疼自己的人了。所以裕亲王说的话他从来就不会不听。裕亲王要他办的事他向来就会将它办得妥妥当当。
今日这场婚宴虽然大家都表现得很高兴,可大家的心里却都是心知肚明的很:有谁会心甘情愿娶这种泼妇入门——就算是以前那个心比天高的自己,就算是贪图郭络罗家族的钱与权怕也会考虑再三的。更何况自己如今早已放下一切,一心只想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呢。
他万万没有想到裕亲王会和其他人一样怂恿自己进去——难道他们都认为自己选择这条路才是正确的吗?
尽量放慢了脚步,胤禩边走边想终是走完了那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了新房门口。
胤禩瞧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摇了摇头。
居然没人肯当陪嫁丫鬟,可见这佟禄怕真是气焰极度嚣张的人。
本来自己只要敲昏了她就可以去找佟儿了,但是四哥显然已在自己的府邸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看来自己今晚只能在书房凑合一晚了,等明日进了宫再想办法与佟儿联系了。只是不知道她今晚会怎样……胤禩想到此处心下一痛,轻轻推开了房门。
屋里很静,新娘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
这倒与外界传言的佟禄不大一样。看来出嫁之前她的母亲还是教了她一些规矩的,只是不知道她这副样子能维持多久。
他并没有伸手去揭那红盖头,反而一个人坐到桌前喝起酒来。
“喂,这是交杯酒啊,可不是让你一个人喝的!”
没想到她清和柔亮的声音竟然像极了佟儿。
胤禩淡淡一笑,心想自己或许是真的有了醉意了。
“喂,你还在磨蹭什么啊,还不快替我揭了这红盖头!”
“我想有些事还是早些同郡主说清楚比较好!胤禩并没有要娶郡主的意思,所以胤禩是不会揭郡主的红盖头的。郡主若有什么不满明日去宫里拜见皇阿玛的时候自然可以对他明言。”
“你很希望我去同皇上说是不是?”
胤禩站了起来,“胤禩无所谓郡主说不说。时辰不早了,郡主还是早些休息吧,胤禩告退。”
“喂,你去哪里?”新娘也站了起来。
“书房。”
“你……当真不揭我的红盖头?你就不想瞧瞧我的样貌吗?”
胤禩哑然失笑,
“不用瞧胤禩也知道郡主必定长得是国色天香,只可惜胤禩早就心有所属。所以郡主的这份情意胤禩怕是注定要辜负了!”
新娘古怪的笑了两声,
“胤禩,你和佟儿的事情整个紫禁城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说我郭络罗·佟禄会让自己的情敌存在吗?”
第五十四章
一句话说得胤禩面如死灰。
“爱新觉罗·胤禩,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尔后你的心里只能有郭络罗·佟禄,不能有郭佟儿!”新娘说着一扯盖在头上的红帕子,露出一张胤禩想念了多时的容颜来。
“你……”
“你什么你啊,还不快去睡你的书房!”
“我……”
“我什么我啊,居然让我自己掀红盖头,”噘着嘴我带着三分娇七分嗔地白了他一眼,“你以后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告诉我阿玛还有我表哥去!”
胤禩糊里糊涂地瞧着眼前这个女子,说她是佟儿吧,她的语气不大像。说她不是佟儿吧,她的一举一动又都流露出佟儿的味道。
“佟……儿?”
犹豫半晌,胤禩低声说道。
秋波横送,吟出那首他曾为我而吟的元曲:
“‘落花有意,流水有情,无情不似多情苦。贵如何?贱如何?花落水流深院宇,得失到头皆物理。得,他命里;失,咱命里。’——胤禩,不是我还能是谁?”
瞧着胤禩的神情从一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难以置信再到最终的狂喜,我的心中也溢满了欣喜与幸福。
“怎么会这样?啊?”他在狂喜之后不忘问我原因。
我眼珠子一转,
“人家从昨晚上被带到安亲王府开始就一直没吃过东西了,现在饿得都没力气说话了!”
胤禩邪邪一笑,突然将我打横地抱起来。
“你做什么啦?”
“抱你去桌边吃东西咯!”
“我自己会走的啦。”
“怎么可能!你不是都说自己饿得没力气说话了嘛。”
低浅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轻柔得如秋日的晚风,让人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
装出凶恶的样子,狠狠地剜了他两眼,
“我说就是了,快放我下来!”
二十七日那天我被李德全带着来到乾清宫。
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乾清宫里我见到了安亲王。
暗想他老人家精神到是好,明日就是自己孙女的大喜之日,今日还有闲工夫跑到紫禁城里头来。
“佟儿,你这病可好些了?”
康熙如同往日私下里与我相处那般朝着我和蔼地笑。
我这病怎么会得上的,康熙又怎会不清楚!当初硬逼着我在这些阿哥里面做选择的是他,而当我真的坐了选择了他却改变了初衷——这会儿又凭什么来关心我的病情呢?!
心中这般想着,头便垂了下来,
“奴婢多谢万岁爷关心,奴婢已经全好了!”
“你这孩子……唉!”
我没想到康熙会叹气,一切都是他决定的,这会儿又何必假慈悲呢?!
“孩子啊,你老实告诉朕,你心里头恨朕吗?”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不恨!奴婢觉得万岁爷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有万岁爷的想法。”
康熙与安亲王笑着看了彼此一眼,
“你说这话难道连考虑都不要考虑的吗?”康熙问道。
我一愣,暗道不妙!我这话说得太快怕是万万骗不过老来成精的这两位!
“奴婢相信万岁爷,所以奴婢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恨您。”
安亲王在一旁也叹了口气,
“不管你刚才说得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这孩子啊聪明伶俐、乖巧机警的,也不枉皇上的良苦用心啦!”
我猛地抬头去瞧康熙,
“‘良苦用心’?”
“昨日胤禩求朕赐你满人身份,可是朕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朕舍不得让你当胤禩的侧福晋!”
“你啊虽然没在朕面前表露过,可朕心里通透得很——你同胤禩一样心高气傲的。倘若以后嫡福晋进门,怕依了你的性子这八贝勒府就‘热闹’咯!”
“所以朕想给你一个身份,一个匹配得上当朝八皇子的身份!”
“就在此时,朕接到了安亲王的折子:安亲王的孙女佟禄因为毒打女婢,终于遭至王府家仆的共愤,其中有一位叫严庆的仆人见到她鞭打自己的婢女,因而在一怒之下夺鞭勒死了佟禄。”
“朕那会儿还在塞外。得知之后立刻班师回朝。并拟旨让安亲王压下此事一切等朕回京再行商议!当然了,在秘折内朕将大致的想法告诉了他……”
“啊!难怪那会儿安亲王会用那种眼神瞧奴婢了!”我恍然大悟,听到此处我已经明白了康熙与安亲王的决定。
“不错,”安亲王对我点了点头,“王府内发生这种事情实乃家门不幸。皇上想到的这个办法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所以我也没有丝毫的异议。待到那日晚间见到你在御花园边唱边跳朝鲜歌舞的时候,我就真心拥护皇上的这一提议了——佟儿,你虽然只是个女官,可我那不成器的佟禄倘若能有你的一半也不至落得如此下场啦!”
胤禩在鸳鸯杯中注满酒,“于是你就坐在安亲王的轿中同他一起回了王府?”
“是啊!”我喝下酒瞧了瞧他,“胤禩,你说佟禄会怎样?”
“什么佟禄?你不就是佟禄吗?”他同我打哈哈。
我低下头,“难道不能将她埋于皇陵吗?”
“她都已经不是佟禄了,又如何能埋于皇陵呢!况且,皇陵本就不埋女子的!”
“那她……”
“唉,她的事情自有安亲王处理,哪用得着你操心!”
“说得也是!”我抬头看了眼横梁,“胤禩,我怎么没有看到那盏杏花花灯啊?四阿哥不是说你将它挂在屋里的嘛!”
“它挂在我的房里。”
我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胤禩,同你商量一件事吧!”
“什么?”
“以后你那间屋子就腾出来吧!”
“怎么啦?”
“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公平!你说凭什么我们女子要同自己的夫君各自拥有自己的屋子呢?既然是夫妻就该住在一起嘛~除非是你们想拥有几个女人呜、呜……”
胤禩突然伸手点了我的哑穴,
“四哥方才在大厅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所以娘子啊,咱们有什么话还是留在床上说吧!”
我忿忿地瞪着他,这个奸诈的小人,我还没说完呢!
况且我记得他方才说要去书房睡的!
可恶!
第五十五章
当胤禟、胤祯赶到新房门口的时候,正巧蜡烛被胤禩吹灭。
“九哥,走吧!”
胤禟愁眉身锁,似乎不大放心,
“十四,咱们再等一会儿吧!”
“九哥!”胤祯跺了跺脚,“八哥都睡下了,你还不放心什么呀!”
“十四,方才四哥的话可是你告诉我的!就着四哥的意思,明明就是知道八哥今晚上会有什么举措……”
“……要不这么着,咱们哥俩今晚就睡在八哥府上的厢房里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咱们哥俩也好立马有所应变!”
“嗯,这个主意甚好!咱们就让小禄子替咱们准备两间厢房好了——啊,十四,你待会儿记得吩咐小禄子让他明早跪在新房门口!”
“为什么?”
“唉,还不是因为我这表妹!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刁蛮任性,哪里会允许家里的仆人与她用同一个名儿。让小禄子跪着由她重新赐个名儿吧,免得到时候给她知道了有这么个人又闹腾起来!”
“哎,九哥说得极是!对了九哥,你有多久没见着佟禄啦?”
“约莫有半年的光景吧,这丫头无法无天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都疯到哪里去了,每回去王府都瞧不到她……”
那俩人渐说渐远,胤禩解开我穴道我忍不住噗哧一笑,
“胤禩,你说我明儿给小禄子起个什么名儿呢?”
他挑挑眉,静待我的下文。
“要不让他姓尔名子?”
“佟儿!”他刻意扳起了脸,可惜我太了解他了,所以一点儿也不怕他。
“不好吗?那……就将他改姓老好了。”我说得极为认真。
他再也憋不住了,忍俊不禁起来:
“佟儿,再被你这么闹腾下去今晚咱们就不用睡啦!”
“谁说要睡啦!我……”
我再次被胤禩点了哑穴,听着他悄悄呼出一口气,而后慢悠悠地说:“还是这样清净!”
是吗?
我阴笑,决定从明日起开始再多学一门点穴的功夫。
次日清晨,不,正确的说法是才躺了没两个时辰就被胤禩叫了起来,
“今日咱们要在早朝之前进宫去见皇阿玛以及额娘,所以待会儿动作要快一点!”
我一边替他穿戴着衣裳一边听他在耳边唠唠叨叨的。
“胤禩,拜托你帮个忙!”
“做什么?”
“可不可以点你自己的哑穴?”
他嬉皮笑脸地牵起我的手,
“还在生气啊?”
用力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再不放手待会儿可赶不及在万岁爷早朝之前见他老人家了啊!”
他委屈地望着我,
“为什么你对别人都挺好,但到了我这儿就变成这德行了?”
“怎么个‘德行’了?”轻轻地扭了他一把,“你可不要尽说我!你在我面前不也是另一个样子!”
“我可是在你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己!”他大声叫屈,可那一脸的贼笑怎么看了怎么让人讨厌。
拍掉他不安分的手掌,
“别乱动,在替你穿衣裳呢——我也只对你展现最真实的自己啊!”
“这就难怪啦!”
“什么意思?”
“难怪你最初会一心想着出宫啦!就算是皇阿玛怕也不知道你本性居然是这样的吧!”
我正待回他两句,就听外头传来小禄子的声音:
“奴才叩见八贝勒、八福晋!”
我悄悄拉了拉胤禩的袖子,
“小禄子见过我所以我这会儿就不出去见他了。至于改名儿的事,我看就算了吧!你们弟兄四个分别将自己的长随取自‘福禄寿喜’四字中的一个字,若是因为我而破坏了你们最初的用意,怕我就真的和那佟禄没什么区别了!”
他也悄悄捏了捏我的手。
有些事情对于我和他,是勿需用语言来表达的,譬如……感谢。
我正对镜贴花黄呢,就见他脸色不荠地进来了。不由手上一顿,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蹲下身来替我描起眉来,“佟儿,你和春桃处得如何?”
“怎么想起问我这个?”
“方才听小禄子说你在宫里头住的那间屋子昨晚上走水,春桃和你都没有逃出来。”
“原来你是怕我难过啊,”我笑道,“倘若春桃是四阿哥的人你认为我还会难过吗……只是不知道另一个人会是谁?”
第五十六章
首先我和胤禩去见的是康熙,他依旧在乾清宫召见了我们。
不过康熙并没有同我们多说什么,只是一再地称我为佟禄,我和胤禩顺着他的意没有将话挑明,只是一齐发自内心的给他叩了个头,算是请安但也是我们感谢他的成全。
不过在出来的时候,李德全到是通过秘音传声的办法恭喜了我:
“原来皇上早有安排,看来到是我多事了!皇上可谓是算无可漏啊,早先让我散布流言,此时二位成了婚,郭佟儿又在大火中身亡。对那些不了解内幕的人咱们可以说成郭佟儿因为求而不得最终在伤心绝望之下引火自焚;对于那些认识姑姑的呢,顶多也就心里明白啦——谁让一场大火让一切都变得死无对证了呢?!奴才从今以后就不能在叫您姑姑啦,奴才在这里恭祝主子浴火重生!”
其次我和胤禩去见了他的亲生额娘良妃!
良妃人如其名——贤良淑德,就是为人稍显冷了点儿。胤禩除了眉宇间有些像她以外,这对母子是半点儿也不像的。
然而胤禩对她却十分敬爱,陪着她说了许久的话。
我一人静静地坐在一旁,每当良妃的眼角扫过我的时候我便对她报以微笑:
良妃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史料记载里并没有详细地记载。或许是因为她出生低微,或许是因为她的不得宠……总之单单通过史料中对她的零星记录是不足以让我了解她的。
所以我就那么坐着,悄悄地观察着这个女人。
能让皇上看上的女人必然是漂亮的。苏麻喇姑如是、德妃如是、这良妃亦如是!
不过这良妃似乎比前两人更多了一些东西,准确的说是这个时代的女性所不该有的东西——那就是傲骨!
没错,正是傲骨!所以她才显得有一丝冷冰冰的感觉,看上去不易亲近似的。不过我瞧她同胤禩说话时眼中所流露的慈爱之情却是掩饰不住的。
可见她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这到与胤禩一样!
想到胤禩我的唇角就自然上扬了,却不想正巧让良妃看到了我这个小动作。
我一时尴尬无比,只听良妃道:
“胤禩今儿就说到这吧,额娘有些累了!”
“是,那胤禩就不打扰额娘了!”
“嗯!”
胤禩等良妃点了头,才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此时良妃突然又道:
“佟禄,你头一回见我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这东西我佩戴了多年就送给你吧!”
她边说边抓起我的手,往我手上放了一凉凉的东西。
我低头一瞧:原来是一块碧玉佩,只是那块玉佩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牢牢吸引着我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碧清澄澈,呈半透明。更为难得的是上面居然嵌有一块白玉,尤其奇妙的是这块白玉呈云朵状,观之让人想起晴空里的白云,白云点缀的蓝天。
玉佩形状是少见的圆形,约有成人半个手掌那么大,其上镶嵌的白玉不会比大拇指指头大多少。边缘处钻出一小孔,结着黑色的丝绦,甚是雅致。
再看雕工也甚是细腻。
这块玉佩便不是稀世之珍,也可说得上是难得之极了。
我也不推辞谢过之后当着她的面将玉佩佩戴好,
“佟禄谢过额娘!”
回去的时候不想遇到德妃。
我与她皆是一愣。
胤禩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紧张,连忙拉着我跪下,
“胤禩、佟禄,见过德妃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德妃的眼神阴晴不定,
“你是佟禄?”
我挺了挺脊梁微微点了点头。
她又看了我半晌,
“你们见过良妃了?”
“是,刚从额娘那儿出来。这会儿正打算回府呢,没想到居然遇上了娘娘您,”胤禩温和地笑,“德妃娘娘近来身子可好?待过了年十四弟也要纳妾了,皇阿玛前两日刚刚赐了他府邸,说是让他年满十五就搬出去住,所以他这几日天天在自己的府邸忙活着呢,怕是没功夫去见您!德妃娘娘倘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托人告诉佟禄,咱夫妻二人替您张罗。”
德妃笑了笑,
“我说呢,这几日怎么不见胤祯!这会儿本要去找他,但你这么一说我看还是不去啦去了也找不着——不过,佟禄啊,没想到你居然长得这么像胤禛喜欢的一位姑娘。”
我强自笑道,
“德妃娘娘居然开起人家的玩笑来啦,佟禄哪儿入得了四阿哥的眼啊!”
德妃阴阴地看了我一眼,
“本来你们俩个大婚我琢磨着自己身边的玉荷机灵懂事便想将玉荷送给你的,可谁知她居然一晚上没归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如果佟禄你看到她还要麻烦你叫她回来。”
我一呆,看来德妃是误会我啦,怪不得瞧我的眼神那么可怕!
“一定!不过德妃娘娘,要是真找不着了还是同皇上说说吧!”我提醒她。
“同皇上说?皇上日理万计怎能拿这些小事去烦他!”
她看我的眼神分明是蔑视。似乎认为我在拿康熙做挡箭牌。
“皇上英明神武,怕是没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或许德妃娘娘您问问皇上,皇上能告诉你答案也说不定啊!”
我将答案两字说得特别重。
这件事如果德妃不说我还不知道呢!没想到她会认定是我做的。
“难道……”德妃眼睛亮了亮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尔后连个招呼也没打便带着那些嬷嬷丫头们离开了。
“怎么回事儿?”
胤禩刚才听得糊里糊涂的。
“今早上你才同我说的佟儿与春桃死了的事情你就忘了么?”我握住他的手。
“……没想到那个人会是玉荷!”他看了看德妃远去的背影,“咱们回去吧!”
第五十七章
刚回到王府,就见小禄子跑了过来,“贝勒爷,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来了,这会儿正在爷您的书房里坐着呢!”说完了他一抬头,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似的,“佟……佟……”
胤禩两手一摊,这件事显然他想由我来处理。
撅着嘴白了他一眼,
“佟什么呢佟!佟禄的名字是你这下人能叫的吗?”
我一说完,就见小禄子像一尊雕像似的动也不动,眼睛直直地瞧着胤禩,似乎想让自己的主子来证明我说的话。
胤禩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我则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你是故意的!他用眼睛控诉着。
故意的又怎样?我拽拽地望着他。如果一开始你就同他解释清楚,不就不会这样了吗?
有这么简单吗?他戏谑地一笑。我看你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去年对你无礼一事吧!
“不玩了。”我气乎乎地打算回房。他一语道破玄机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蠢!
“那他怎么办?”
天使的脸蛋上露出恶魔的笑容:
“怎么办?凉拌呗!”
我说完趁着他尚未反应过来一溜烟跑走了。
当我换了一身衣裳正打算去厨房晃悠一下的时候,就听小禄子在外头唤我。
“福晋,爷请您过去一趟。”
也不知道胤禩同他怎么说的,总之他这会儿见到我已经没有了那害怕劲儿。
“让我去?”那岂不是又要解释一番了?
“是的。九阿哥说什么都要见您一面,贝勒爷没法子只好请您去一趟啦!”
“行,你带路吧!”
迟早我这张脸他们都得瞧见的,如此一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况且哪天真要是穿帮了我也不怕,因为有康熙当我的靠山呀!
不过我昨晚上只告诉了胤禩一半,另一半嘛,我觉得他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见过各位阿哥,祝各位阿哥吉祥!”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书房,毫无意外,房内立即出现了几尊雕像。
掩着嘴得意地望着胤禩笑。
“你又淘气了!”
他拍了拍他边上的位子,示意我坐下来。
“……佟儿,你是人是鬼?”
没想到最先问我话的居然是十阿哥胤誐!只是他问出来的话还是让我有些啼笑皆非——原来头脑简单还有这等好处——想的事情没人家多,反应自然就快了。
“人又如何?鬼又怎样?”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已没有了在紫禁城的严谨。
“咦?”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反问他不由愣了一下,之后他似乎觉得有些没面子便带有着一恼怒说道,“管你是人是鬼今儿个都要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从容起身,
“十阿哥,我自然是人啦,难道你认为鬼可以在大白天出来么?”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嘴。
“那么,你怎么会到这儿的呢?”
九阿哥胤禟说出了他的疑问。
“自然是让花轿抬进来的呀,表哥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
我故作纯真的对胤禟眨眨眼,就见胤禟仿佛触电一般地从坐位上跳了起来。我对他的反应极其满意,眼珠子一转眼角却不经意瞄到胤禩紧抿的嘴唇以及不住颤抖的肩膀。
你知道我可是睚眦必报的,所以可不要破坏了我报仇。
我用眼睛“警告”他。
你也不要太过分了,毕竟他们也就在最初认识你的时候为难过你一两回。
他同样用眼睛“警告”我。
为难?你说得太轻松了吧,那明明就是刁难!而且还是在万岁爷跟前刁难,若非我机警早就死了十回八回啦,哪里还能同你成亲!
他摇摇头显然是决定两边都不帮了。
满意地笑了笑,就听那仨人异口同声地问我:
“你是佟禄?”
“是啊,我是佟禄!不过你们可以叫我佟儿。”
十四阿哥狐疑地看了看我,
“八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仨人之中最聪明的是十四阿哥啦,因为他会问胤禩就显然已经明白我是在耍他们几个玩了。
昨晚上胤禩答应我要与我潇潇洒洒地过一辈子了,但是我也答应他让他在这几个兄弟中选出一人来代替他。
“你的心里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人选是有,只是他太过年轻!所以我想再等他几年,佟儿你愿意陪我一起等吗?”
我淡淡的笑,依偎在他的怀中,
“这还用问吗!”
可是心中却有些担心。我深深的明白我方才说的那五个字意味着什么。我隐隐约约猜得到胤禩以后会做的事情,因为我清清楚楚知道胤禩的结局——可是我不能阻止他,他已经为我放弃了许多,难道我还能任性地扼杀他最后一个心愿么?我知道他是想让十四代替他实现他不能实现的愿望;我知道他是想看着十四登上皇位那就像他自己登上皇位一般!
说到底我与他为了在一起都付出了许多:
他本是一个有野心有雄心的男子,只因为爱我至深才会为了我放弃一些他原本想要的东西。
我本是一个有思想有梦想的女子,只因为爱他至深才会明明知道结局却硬是要与他在一起。
从恍惚中回过神,
“小叔子,还是由我来解释给你们听吧!”
第五十八章
我没有丝毫的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同他们讲了一遍。
三人听后默默不语。
胤禩却觉得奇怪,
“你对他们说的比对我说的还要详细啊!”
废话,因为他们没有你聪明呗!
虽然我一开始的时候曾打算要骗他们的,可是十四阿哥还有九阿哥都不是笨蛋,被他们发现我是郭佟儿是早晚的事。那时我该以什么面目见他们?
有康熙当靠山是不假,然而圣意难测,我的事情可以不打扰他还是尽量不要打扰的是好。
还有就是我考虑到胤禩。他是他们的好兄长,如果因为此事的真相大白而让他们埋怨他将他们当外人看,进而对他心存芥蒂的话,我想我会心感不安的。
“这件事瞒谁也不能瞒自家兄弟啊!”
元旦刚过,十四阿哥就要娶福晋了。
我和胤禩坐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注视着这场热闹非凡的婚礼。
“胤禩,咱们那会儿也就同这排场差不多吧!”
他一如既往地笑着,
“好像是差不多,佟儿你介意啦?”
“我是怕你介意!”
这个男人过于敏感细腻,我是担心他觉得胤祯娶侧室与自己嫁给他时的排场相同会心里不舒服。
“佟儿你多虑了,与排场相比这些皇子之中有谁能像我一样娶到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呢!”
他指了指坐在远方的主宾席上的各位阿哥。
“啊,我们不坐过去是不是不大好?”
“你现在才想到问我这个问题么?”他宠溺地望着我笑,“这位子是十四特意为我们安排的,他说你会喜欢坐这儿的——你一直强调‘心远地自偏’的,他可记住啦!”
唉,这十四还真是人小鬼大。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大清,十四岁都只能算是个孩子。我一直觉得是孩子就该有孩子该有的童真,因为那种童稚与天真是一旦过了那个年龄段就再也不会有的东西。
不知道他们三个是被我的坦诚所感动,还是被我最后的那句话所感动,总之他们非但没有计较我耍他们,反而同胤禩一齐讨论要怎么做才能让众人不怀疑我。
而今日之所以会坐在角落就是他们想出的办法之一:尽量避免与认识我的人见面!
可是该来的迟早会来,有些东西是避无可避的。
当坐在远处的胤禛与我四目相对的时候,我莫名地笑了。
“胤禩,十四的生日也快到了是不是?”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在远处的胤禛。
硬是不分场合地将他的脸扭向我,
“有没有想过今年送他一份不一样的礼?”
“怎么个不一样法儿?”
他毫不在意的笑,甚至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示威性地瞟了瞟远处。
这人真是……
“走啦,陪我出去逛逛!”我拉着他就走。
“还没向十四敬酒呢!”
“没关系的,他才不会介意呢!”
胤祯会将我们安排在这个角落,本就没打算要我们去敬他酒。
“可咱们什么也没吃啊!”
我咕咕地发出两声怪笑,
“大不了等你饿了,我买糖葫芦给你吃。”
他似笑非笑地瞧了瞧我,
“既然如此还不快走!”
在古代,第一次逛北京城,是同他;第一个陪我看烟花的,是他;第一次在北京城里吃冰糖葫芦,是同他;第一个吻我的,是他……单单是去年的元宵节那一天,我与他之间就有太多的“第一”发生。
此刻瞧着他大大方方地牵着我的手同我悠闲地晃荡在这北京的街头,我一时百感交集。
来这儿才一年半的功夫,可是发生的事情却是这么的多。其精彩的程度远远超过我在现代的二十年生活……准确地说是十九年半。
我的阴历生日是一九八一年二月初十生。一天不多一天不少的与胤禩相差了整整三百年,也就是五个甲子。我四岁半开始读的书,小学上的是五年制的学校,中学也没有上过所谓的预备班,所以至我十九岁半的时候,大学正好毕业。
我学的专业是历史,自然就要背许多历史资料,对于这个历史上这个与我同月同日出生的人很自然的会对他特别关注。再加上大学刚刚毕业就穿越到了大清,所以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我与他已是同年同月同日的了!
所以除了对是皇帝命的胤禛之外,我对胤禩总有一份特别的情怀。
这,或许就是缘份吧!
而我,相信缘珍惜份!
第五十九章
“你们以往就送胤祯这些?”
和胤禩在京城著名的颐硕斋挑选了许久,我不甚满意地嘟囔了一句。
“这位夫人,咱们这里的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可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啊!”
胤禩显然是大客户,一见我们进来伙计在稍稍愣了一下之后就把老板给叫了出来。这会儿这店老板堆着笑脸给我介绍了半个时辰有余,我却一件也未看中。此时又听我这么说,自然也不高兴了。
我噗哧一笑,
“掌柜的,您莫急!我可没说您这儿的东西不好!我只是觉得年年都送人这些似乎没什么新意。”
“‘新意’?”掌柜想了一会儿,沉吟着开了口,“小店在半年前曾经从广州进过一匹洋货,可是至今无人问津,不知夫人可想瞧上一瞧?”
“哦?洋货么?”众所周知清朝实行的是闭关锁国的政策,而广州是清朝唯一的对外开放口岸,“那就有劳掌柜取些样品来给我看一下吧!”
“胤禩,”我甜甜地叫了他一声,“你常来这家店吗?”
“没有!”
他失口否认。
我眯着眼望着他,果然有鬼!
他如果不是常来消费,如果不是已经养成了由老板伺候的规矩,何以伙计一见他进屋就会自动地将老板叫出来呢?最重要的是,伙计的那一愣!我估计他以前也同女人一起来过,所以这会儿见着同来的女子换了人,伙计才会愣了那么一愣!
装作不在意地继续打量着店内的字画,心里却琢磨着哪天找胤誐套套话。
“你小心一点!”
掌柜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我心中的盘算。
就见一块似石非石的正八面体的东西由先前见过的伙计捧了过来。
“这是什么?居然有三角凹坑以及台阶状的纹路?”
胤禩虽然觉得这块石头很特别,但是拿这玩意送胤祯……似乎说不过去!
与胤禩相反,当我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眼睛不由一亮:
这分明是一块钻石原石!
尤其难得的是它够大,且是正八面体。
由于妈妈是珠宝鉴定师,所以在耳濡目染之下,我对于各类珠宝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的。
譬如说这钻石原石吧!我们用肉眼鉴别可以依据其金刚光泽,独特的晶体形态,特有的表面特征(曲晶面、三角座、三角凹痕、阶梯状生长及生长纹),高硬度等等特点进行识别。
而钻石原石的结晶形态常见单形有八面体、菱形十二面体、立方体以及他们间的聚形。少数情况下还有四六面体、六八面体、四角三八面体和三角八面体等。其中,以正八面体的钻石原石为最!
国际权威钻石机构HIERSUN联合南非政府及其驻华使馆曾在上海举办过南非旅游文化节的推广活动。在活动中HIERSUN就宣称自己坚持只选正八面体钻石原石,即使万分之一的机率,也绝不放松对品质的要求。因为只有正八面体钻石原石能切割出最完美的腰线。正八面体钻石原石能保障钻石切割的完美比例,使光线无论从钻石的任何角度射入,都能全部在冠面折射出来,让钻石火彩闪耀。
所以此刻,当我看着大约有三百克拉重的钻石原石的时候,想装出漫不经心也难——因为我抗拒不了钻石的诱惑,尤其抗拒不了自己设计钻石的兴奋感!
“掌柜的,你这石头是什么价?”
“佟儿,你真要买它?”
“不错!你难道不觉得它很像十四吗?”
胤禩笑而不语,他估计是认为我又在瞎掰了。
“夫人想要的话,就以咱们颐硕斋的进价五万两银子给您好了!”
掌柜显然嫌这“庞然大物”放在店里多时甚是碍眼,所以此刻见到有人愿意买也就抱着快快脱手的想法以原价出售了。
可惜他没遇对人。
“掌柜的,你莫说笑了!就这么块石头要五万两银子?你让我出五两银子我都觉得贵了!”
掌柜一听我这么说便叹了口气,“当初我在广州见这块石头被那些蓝眼睛高鼻子的外国商人视作珍宝才会出高价买下它的!那会儿也是我鬼迷心窍啦,一心想着它或许会像外国的挂钟一样在咱们京城引起一阵轰动的,哪知到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夫人您看它值多少钱?只要不是相差太多,我就卖了!”
我转了转眼珠不答反问:
“你们既然称自己是全京城最好的玉器店,那我问你,你们可有自己的玉器切割、雕工师傅?”
“这还用问!”掌柜的说到这一下子又恢复了神采,“咱可不是吹!之所以咱敢说自己是全京城最好的玉器店正是因为京城里最好的玉器雕刻师傅都在咱们这儿哪!”
“那不知掌柜的你可否让我与他们见上一见?如果我见了觉得满意,那就麻烦这些师傅们帮我加工一些东西——当然啦,加工费我是不给啦,但是这块石头的价钱我也就不还你了!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这……”
他显然是怕我挖墙角。
“掌柜的,我只不过是一女流之辈,之所以提出要见师傅们一面的原因是因为我有一批东西希望他们能照我的意思去加工,所以才一定要见上他们一见。不知您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可以说出来咱们再商讨一下也无妨!”
“啊,不用不用!您是八爷介绍来的客人,咱不信您也该相信八爷呀,您说是不?”
于是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第六十章
同师傅们比划了许久才让他们明白我想要的一些式样,没办法谁让我画画不行呢!不然随手画他几张草图出来,一定特有NB。不过我虽然画不出来,但通过慢慢的解释与沟通终是让他们明白了我的理念,瞧着他们不停的点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而后又同他们讨论了一下加工这石头的办法。虽然切割、加工钻石是需要一定的设备,但在印度倒也有手工加工钻石的方法。于是又和师傅们讨论了半日,方才匆匆离去。
再不离去也不行啦,肚子都唱空城计了。
“胤禩,你怎么也不叫我啊!”
我决定学猪八戒——倒打一耙咯!
他十分配合地扮出受了气却不敢伸张的小媳妇样儿,
“看你说得认真人家不敢打搅啊!”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还“人家”,他以为他是东方不败么!
“胤禩,我一下子花去你这么多银子你怎么就没意见呢?”
“要有什么意见?”
“唔,譬如你可以说花五万两买这么块石头是不是不值得,又或者你可以说咱们去别的店铺转转之类的。”
“需要吗?连皇阿玛都夸你是难得一见的经商人才了,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况且值得与不值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既然愿意买自然是因为你认为值得,我又何必阻止呢!”
静默了两秒,
“看来我今日不请你吃些好的,还真就对不起你了,”我捋了捋头发,“走吧,今日我为了你就破费一次啦,请你吃两串吧!”
“……”
我与胤禩就这么嘻嘻闹闹地一路往贝勒府行去,我想我们都注意到了街角处那双清冷的眸子,但是我们默契地都没有去提。
三天后我带着小禄子去颐硕斋时候,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掌柜的吩咐伙计去取我前两日放在这儿加工的东西后,有些没话找话地说:
“夫人要不要来点茶水?”
摇了摇头,
“我今儿个是来取货的,拿了货就走所以就不劳烦掌柜了。”
掌柜虽然听明白了我在让他该干嘛就干嘛去,不希望他来打扰我的意思,但他非但没有走开反而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瞧。
“彭掌柜,你做什么呢!”小禄子不高兴了,“你要是再盯着咱夫人,我就告诉八爷去,让八爷还有其他几位爷都不上你这儿来买东西了!”
“别着啊!我看你们家夫人那是因为你家夫人本事了得,可不是为了别的!”
我抿嘴一笑,
“胡掌柜您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哎!是有话想同夫人您说,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既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还是不要开口了。”
也不管掌柜是不是尴尬,我瞧了瞧身边憋红了脸蛋小禄子,
“你去买些驴打滚回来!”
他看来也憋得颇为难受,我这儿话音刚落,便立刻跑了出去。
“不知夫人觉得小店如何?”
“很好!”不都号称自己是京城第一的珠宝玉器店铺了嘛!
“既然如此,不知夫人是否愿意与小店进行长期合作?”
“彭掌柜何处此言?我不过是一女流之辈啊,哪儿能同颐硕斋进行什么合作呢!要是让人知道岂不是掉了颐硕斋的身价!”
彭掌柜摸了摸鼻尖细细的汗珠,“夫人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单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让咱这颐硕斋内的师傅们死心塌地的一心要跟着您走,嘿,不简单、不简单啊!”
今天是十四阿哥的生日,我硬是让胤禩先去,自己带着小禄子亲自来取钻石的用意就在于此!
彭掌柜的一席话本就在我的算计之内。
倘若今天同我来的人是胤禩,那么我势必无法支开他来和彭掌柜单独谈这些,而我又不希望让他看到我在商场上奸诈狡猾的一面,所以可以说为了这次的谈话我是动足了脑筋。
最初是在三日前,我在同师父们讨论切割、加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向他们透露了两个线索:一是我也想开一家与颐硕斋相似的店,但与其区别在于我的店只卖珠宝,这就让那些做珠宝的师傅们对我有了一种认同感,觉得我尊重他们也觉得我和他们是一类人;二是我让他们明白由于时间有限所以我只和他们谈了一些加工珠宝玉器里头最肤浅的知识,而我打算在开店之后将这些知识一一传授给我请的那些师傅。他们本是全京城最好的师傅,又对我的“纸上谈兵”佩服不已,如果我请了其他人那么过得几年他们势必就会不如我请的那些人。
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是为了自己可以得到长足的进步,他们必然会选择同我走的。
他在原地踱了两步,
“咱们一九开吧!只要夫人你答应合作,不用你出一分钱,每月本店的纯利润分给您一成!”
他等了一会儿见我不点头也不搭话,讪讪地说:“那就二八分吧!”
我微笑地注视着他,还是不说话。
他脸色一变,
“夫人,咱们店可是百年老店!您……”
“掌柜的,货品拿来了!”恰在此时伙计从里屋捧着块蓝布出来了,而在蓝布上放的正是光芒四射的钻石,“一共是二百十四颗,其中有十一颗已经按着夫人的意思做成了戒指,还有三颗做成了项链。”
那璀璨的光芒随着伙计的走动而变得灵动了起来,那光芒亮得彭掌柜忍不住眯起了眼,他咂吧咂巴嘴,
“唉,最多就是三七啦!成就成,不成咱也没办法了——我还要养活一家老小的!”
“那好吧,拿来让我看看。”
我前三个字是对彭掌柜说的,后几个字则是和伙计讲的。
彭掌柜呼出一口长气,笑了,
“那以后还要劳烦夫人常来坐坐,同咱们多聊聊!”
同你聊?我看是你希望我同那些师傅们多聊聊,多告诉他们一些加工方法吧!
远远地瞧到小禄子的身影,我问道:
“是不是还有一些很小的颗粒?”
“是啊,颗粒太小了,也做不了什么了,所以我正打算让人丢了它们。”
“先将它们放一放哪天我有空过来再谈——对了,这件事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恐怕对店里的影响不好,不知道彭掌柜打算让几人知道此事?”
我说得尽量含蓄些。
彭掌柜瞟了一眼站边上的伙计,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足够啦!”
满意地点点头,从中取了一枚钻石银戒,
“小禄子,将东西拿好了,快随我去十四爷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