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放牛吧》闻喂喂

2、我叫姐姐

　　“实在是抱歉。”欧微西举着酒杯，身子像鱼儿一样顺滑地溜进两人中间，隔开胡须男同男生的距离。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哟。”

　　欧微西故作妩媚地将长发往后一甩，熟稔又暧昧地冲男生喊了句：

　　“我的宝贝甜心（My sweetie）～～～”

　　欧微西边唤着他，边自然而然地把手臂搭在男生肩膀上，然后别过头，手叉腰间望向胡须男。

　　半秒后，欧微西盯着胡须男悠悠地开口：“你，找我男朋友干嘛？”

　　她眼神带着凌厉，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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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往前倒退十分钟。

　　希里安和哥哥利亚姆路过码头旁的这家bar，打算在这里小憩下后去赶等会儿的渡轮。谁知道两人还没坐下，利亚姆就接到一通工作电话，他只好叫希里安自己先找个座位坐，他等会来找他。

　　利亚姆今年牛津哲学博士毕业，回爱尔兰后在希里安即将读研的大学里找了份讲师工作，可以一边授课，一边研究项目。

　　大学临近开学，学院有很多准备工作，他的工作电话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在这座岛上短短两天度假时间，希里安就看他接了不下十个工作电话，每次都得聊好一阵。

　　而希里安自己下周也要开学了，他打算趁这最后的时光再好好放松下。

　　希里安告诉门口的服务生他想坐在室外。

　　服务生引他一路从门口走到室外区域。

　　此时正值海边日落，任谁路过都会不禁注目欣赏一番。

　　希里安一边跟着服务生往前走，一边侧过头观赏海岸美景。

　　忽地，

　　他的目光不自觉被一个坐在海边的女生吸引。

　　虽然看得出她是亚洲女生，但长相却和他平日见到的亚裔女生不同，她的五官要更立体大气。

　　她身着一条暗红色连衣长裙，周身皮肤白皙透亮。这种白，不是他们这种苍白感，而是一种白里透红的细腻粉白。

　　她一头海藻般的大波浪卷发从额前随意垂至腰间，衬得整个人像一朵正在怒放的红玫瑰。

　　她长得很好看，也很特别。

　　希里安刚收回的脑袋又侧了过去。

　　女生兀自靠坐在餐桌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鸡尾酒杯。

　　杯里的酒是粉红色的，和她的裙子很搭。

　　她一双漆黑的眼眸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眉头微蹙，似在思考着什么。

　　希里安轻声叫住服务生，指指女生的旁边桌，示意他想坐这里。

　　落座后，他点了杯啤酒，等着利亚姆来找他。

　　谁知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奇怪的男人忽然来跟他说话。

　　对于搭讪，希里安之前遇见过无数次。但都是女生来搭讪，他只需礼貌地朝对方摇摇头摆摆手说声不好意思，对方就会表示尊重，识趣离开。

　　谁知这次竟然来了个男人。和女生不同，他就像一块甩不开的牛皮糖，越贴越紧，最后居然还敢动手动脚。

　　希里安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男人，他被惊吓到，一阵恶心和愠怒直抵他胸口。

　　希里安闭上眼深吸口气，准备以更严厉的态度让这个男人离开，不然他就要报警了。

　　他刚准备开口，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搭上。

　　手臂重量很轻，带着些温热的气息。

　　希里安下意识昂首侧目，只见一个人影立在他身旁——

　　竟然是刚才的红裙女生。

　　“My sweetie～～～”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道轻柔的女声从他头顶飘入耳中。

　　她似是在唤他，声音慵懒甜美，语调中透着一丝暧昧。

　　下一秒，她如瀑布般的长卷发，从他的手臂、耳际，还有脖颈间肆意跳跃而过。

　　随即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在这刻侵入他的呼吸。

　　骤然间，希里安心跳如鼓。他屏住呼吸，浑身上下的感官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全部涌向她——

　　一阵海风拂过，他的心“砰”一声就炸成了烟花，蓦地绽放开来。

　　“My sweetie…”
　　“My sweetie…”

　　此刻，他的耳后根泛起暗绯，脑海中只有这两个词在来回盘旋。

　　过了半晌，希里安才反应过来，她是来帮他解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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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须男见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个东方美女，气势汹汹地横在他和这个可口的小鲜肉中间瞪着他，感觉下一秒一套功夫拳就要揍他脸上。

　　他退后一步扫了眼东方美女，又侧身歪头瞅了眼小鲜肉。

　　刚才一直面无表情的小鲜肉，此时竟把头往东方美女的腰间侧了下，唇角扬起丝笑意。

　　胡须男顿时会意，这才撇撇嘴说了句sorry，悻悻离去。

　　欧微西目睹胡须男远远离开后，这才收回方才一直搭在男生肩上的手臂。

　　还未等男生先说谢谢，欧微西就拍了拍奶狗肩膀，潇洒地说了句“不用谢”，然后自顾自转身往自己座位走去。

　　欧微西刚一坐下，她眼前却忽然冒出个人影，抽开她对面的椅子，顺势坐下。

　　两人视线交汇。

　　男生笑嘻嘻地看着她。

　　欧微西这时才完全看清楚奶狗的样貌。

　　天，这小子正脸居然比侧颜还要好看。

　　欧微西仰着细颈暗自思忖，啧啧，真是便宜刚才那只肥猪了。

　　男生的瞳孔颜色不同于白人常有的蓝眸或者棕眸——

　　他竟然是一双绿眸，是那种翠绿欲滴的绿。

　　欧微西瞧着他一头金棕色的浓密卷发和满脸灿烂笑容，觉得他真的好像一只小狗勾，那种电影里欧洲贵族常养的卷毛小狗。

　　男生还在笑嘻嘻地看着她。

　　“刚才谢谢你。”

　　“请问你来自哪里？”男生率先开口，“日本？”

　　欧微西杏眼一瞪，你才日本人。

　　“那韩国人？”

　　欧微西手掌轻拍桌沿，指指自己的眼，“拜托，有没有搞错，看看我的卡姿兰大眼睛，韩国人？”

　　“那…中国人？”

　　“嗯哼。”欧微西轻应一声，顺势啜了口酒。

　　她回应后，男生似乎不知该怎么继续话题了。

　　他一边嘴里嘟囔着“中国”，一边双手扶着自己的酒杯，下巴轻搭在小臂上，用湿漉漉的眼眸望着她。

　　欧微西眉梢微挑。

　　就这样，两人对视两秒后，欧微西扬起红唇笑问他：“你到喝酒的年龄了吗？”

　　据她所知，爱尔兰规定的饮酒年龄是二十一岁。虽然她知道男生要是没到规定年龄，他也不会被服务生放进bar里。

　　但回想起他刚才那副手足无措的纯情少男模样，她实在忍不住调侃一下。

　　男生闻言，直起身子不服气地回嘴， “come on（拜托），我上个月都满二十二岁了！”

　　哈，才二十二岁？

　　欧微西心里一算，那他岂不是2000年出生的。

　　果然是个奶狗。

　　欧微西调皮地眨眨眼睫，右眼睑下的那颗褐色泪痣在浓密的下睫毛间若隐若现。

　　“呵呵，我都二十六了呢。”欧微西唇角勾起，用大人看小孩的表情上下扫了眼男生后，故意用半娇嗔地语气逗他：

　　“Sweetie～”她耳垂的钻石耳钉也跟着她的大眼睛一起忽闪忽闪。

　　夜色下，希里安的脸颊蓦地染上一丝绯色——

　　她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有魅力，完全看不出比他大四岁。

　　半晌后，他才轻咳一声，神色飘忽不定地转移话题，

　　“我叫Cillian。”

　　Cillian，希里安。

　　欧微西在心里默念两遍。

　　他的名字和她很喜欢的一个爱尔兰男演员，希里安·墨菲同名。

　　“Oh, my life is changing everyday,
　　In every possible way...”

　　Bar里依然在放音乐，是爱尔兰乐队The Cranberries的《Dreams》。

　　几只海鸥划过克莱因蓝的天际。

　　“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希里安抬起头轻声问她，神情像小鹿斑比。

　　她回望着他的深邃绿眸。

　　“我叫…”

　　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名字，被她舌头拐个弯刹住车。

　　欧微西仰头把杯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随后，她唇角勾起抹坏笑，用中文一本正经地回道：

　　“我叫，姐姐。”

　　希里安一脸单纯地学舌：“姐接？”

　　欧微西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赞许道：“嗯对，姐姐。你发音不错。”

　　获得表扬的希里安备受鼓舞，扑扇着如蝶翼的眼睫，乖乖地又叫了声：“姐姐～”

　　他这次的发音更加标准，尾音莫名还拖着点小奶音。

　　夏夜海风掠过岸边，摇曳着岛上的绿植，发出沙沙声响。

　　欧微西耳边的发丝也被海风吹起，在她脸庞飞舞，她定定地看了面前的男生两秒。

　　本来只想逗逗他的欧微西，此刻倒把自己的心弄得像被羽毛划过般，酥痒地颤了下。

　　咳。

　　欧微西敛敛情绪，用手指了指希里安面前的黑啤，问道：“诶，你这个好喝吗？”

　　她只听过Guinness是爱尔兰经典黑啤，但还一直没尝试过。

　　“你可以试试。”希里安直接把啤酒杯推向她。

　　欧微西倒也不客气，举起比她脸还大一圈的酒杯，灌下一大口黑啤，又把它推回去。

　　口腔内啤酒泡沫绵密，第一口有些偏苦，但细品后会有麦芽的香气在舌尖散开。

　　玻璃杯沿染上她淡淡的口红印，她自己嘴角左边也沾了点啤酒沫。

　　希里安倒也不介意杯上的口红印，举起杯自己又喝了口。

　　“你来这里旅游？“希里安微勾着头问。

　　“不是，我在这座岛上的农场做义工。”

　　“农场？”希里安听见农场这个词，似乎有些意外，“你为什么想来农场做义工？”

　　“因为喜欢小动物喽。”

　　欧微西话音还未落，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希里安！”

　　欧微西循声望去，一个同样金棕色头发的背包男人，正站在bar的侧门望向这边。

　　男人站在原地，抬手看了眼手表后又冲这边喊道：“希里安，已经八点二十三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码头了。”

　　“渡轮马上要出发了！快！”

　　催促完希里安后，男人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码头方向走去。

　　听见催促，希里安有些不悦。

　　这个利亚姆，刚才等他半天不见人影，这下刚一回来就又催他走。

　　但他知道利亚姆明天上午还有学校会议要开，而岛上每天最后一班渡轮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他无奈，只好站起身朝欧微西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得走了。”

　　站着的希里安宽肩窄腰，腿长又直，他高大的身形轮廓也陷在暖黄的路灯光中。

　　欧微西抬头仰望他，这人个子原来那么高啊。

　　而后，欧微西只当这是她在岛上和这人短暂的一面之缘。

　　“拜拜。”她冲他潇洒地挥了挥手，“Have a good night。”

　　过了三秒，还没等欧微西的视线来得及收回，刚走出几步路的希里安倏然转过身。

　　他一双深邃绿眼望向她，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一字一句对她回道：

　　“再见，”

　　“姐姐。”

　　夜幕下，希里安的眼睛亮晶晶的，神情活像只毛茸茸的卷毛小狗。

　　欧微西微微一怔，随即勾起红唇应道：“再见。”

　　一杯鸡尾酒下肚，欧微西已有些微醺。

　　餐桌灯的柔光打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肌肤隐约透出几分粉色。

　　而岛上的夜色，也在潮起潮落中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