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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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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跑线上,女生们活动着筋骨,秋阳刺眼的金色光芒碎在梧桐叶上,折射出无数个耀眼斑驳的光斑,披洒在她们身上,像镀了一层清透的金边。
八百米尽头屹立着流风回雪的红色旗帜,像朝气蓬勃的少年们,以最昂扬的姿态迎接胜利的光辉。
八百米的起点是不止不休的远风。
邹喻做着热身运动,下意识侧眸看向操场边。
那人还没走。
他拿着矿泉水瓶站在操场边,背脊依然挺直,一身黑白球衣,清瘦而挺拔。
一张骨相优越、立体分明的脸在太阳光下生动好看得无与伦比。
两人视线刚撞上,一个同样穿着黑白球衣的男生走到周淮尧旁边,手搭上了他的肩,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转头往邹喻的方向望。
邹喻认识那人,也是学生会的,纪检部的部长——程许。
算是周淮尧身边最忠实的小弟,也是在外面混的。
邹喻收回视线,做好起跑的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旁边有人专注地看着她,她居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头脑发热,手心有些沁湿,脚步也虚浮。
直到那句“人之所以能,是相信能。”在她脑海里像录音机一样循环播放,像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一样,有种大起大落后的平淡。
或许邹喻夸大了这句话的作用,但它作为比赛前唯一一句激励自己的话,让她心里一片释然。
枪声响起,运动员们瞬间冲破时间静止的屏障,坚毅的步伐连同汗水融入跑道,采撷秋风中的绚烂霞光,荡开脚下扬起的微尘。
第一圈,邹喻保存体力,她跑步节奏掌握得很好,不快也不慢,大概在第三、四名的位置。
邹喻头顶高高的马尾卷发弧度优美,垂拂在她耳边的卷曲刘海儿被刮起来的劲风扬起。
她脸颊浮起热潮,嘴微张吐着喘息的热气,脚步却不曾停歇,向着终点奔去。
在经过周淮尧身边时,她听到程许冲着她喊了句:“妹妹加油!”
“……”
下一刻,程许的头被人打了一记。
程许抱着头,哭嚎:“周哥,我叫的不对吗……”
难道他还要叫嫂子?
邹喻不以为然,只觉得喉咙干涩,心脏咚咚地跳着,承受着剧烈运动带来的生理冲击。
第二圈就像拼个你死我活,有一个女生因为岔气被人扶了下去,跑在末尾的几个人势均力敌,唯独邹喻和另外两个女生还在前面争先恐后。
要死了。邹喻心说。
她的短袖灌满了轻风,在如同海浪般汹涌的加油声中咬了咬牙,超过了前面的那位女生。
她的视野有些模糊,但前面的目标格外清晰。
只要再超过前面那个人,她就可以赢了。
再经过周淮尧身边时,程许激情澎湃的对着她喊道:“妹子,还差一点你就能赢了,加油!”
“……”
周淮尧早就把矿泉水瓶扔给程许拿着,自己则环着胸,不动声色地看着邹喻在场上拼死拼活地跑。
她干净的额头上布满细汗,脖颈也汗迹斑斑,耳根微红着,明澈清亮的浅棕色瞳眸泛着朦胧的柔波。
周淮尧喉结微微滑动,突然低笑出声,轻轻一声,几乎听不见的笑从他喉间传出来。
可以啊,比他想的能熬。
也不是一天到晚只会在他后头傻叫他哥哥。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邹喻下颌绷成一条直线,倔强又隐忍,加大了步伐,顷刻间超过第一名,把她甩在身后。
像是深陷黑暗的人逮到了昒昕的曙光,她踉跄着冲过了红色的终点线,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邹喻跑完步头脑昏沉,身上热得要冒烟,下意识去推那人。
她现在不需要温暖的怀抱,只需要一瓶让人爽入骨髓、心旷神怡的冰水。
周淮尧扶住她,把她带到棚子里休息。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邹喻坐到了红色塑胶椅上,伸着腿,平复着呼吸。
程许去学校里的便利店买了瓶冰水,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递给邹喻:“妹子,快喝水。”
邹喻看了眼程许,扯出一个清清淡淡的笑:“谢谢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程许心都要化了,但还是保持理智,一本正经道:“你要谢就谢周哥,是他让我给你买的冰水,钱都是他报销的。”
周淮尧低头,乜了邹喻一眼,“谢谢就不用了。还有,直接叫他名字就好了。”
邹喻刚把水递到唇边,听到他的话后愣了愣。
直接叫程许名字就好了?
她叫程许“哥哥”他不满意了?
没想太多,她仰头灌了口冰水,一阵凉意直达胸口,驱散了心中的燥热。
突然,邹喻手上一空,矿泉水瓶被人抽走,她下意识睁大眼睛看向那人。
周淮尧姿态散漫地抄着兜,空出一只手握着矿泉水瓶,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下去。
邹喻:?
他不是才喝过一瓶水吗?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我喝过的。”
“哦。”周淮尧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嘴角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咸不淡道:“这我买的。我想就喝。”
“……”
邹喻一时不知道刚说什么了。
空气中凝结起一种微妙的氛围,直到一个志愿者同学走进棚子里,看着她道:“是邹喻同学吗?”
邹喻点了点头,“我是。”
同学道:“恭喜你,女子八百米高二年级组第一名,3分05秒。现在可以去操场上的领奖台领奖了。”
邹喻答道:“好,我现在就去。”
她起身,径直往领奖台那边去,不知道是不是跑完八百米全身酸痛,走路有点不稳。
周淮尧继承了那张红色塑胶椅,懒洋洋地喝了口水,眼神悠悠地停在她身上。
程许见邹喻也走了,开始男人间的话题。
“周哥,今晚还老地方不?”
他说的老地方是莫河酒吧,一群兄弟经常没事干就泡吧,抽抽烟,打打牌,把几个妹打发一下时间。
周淮尧从来不把妹,顶多抽烟喝酒,但是喝得也不多。
男人喝完最后一口水,把瓶身捏扁扔到垃圾桶里,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言简意赅。
他起身往领奖台那边去,背影显得有些无情。
操场上还在进行着各种热火朝天的比赛,显得领奖台这边有些安静。
邹喻站在领奖台上,乖乖地垂着头,让老师给她戴上金牌。
“谢谢老师。”戴好奖牌后,她抬起头,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人浅浅地笑。
一副恬静有礼貌的样子,怎么看都挺乖的,容易招人喜欢。
她用余光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身黑白球衣的他。
周淮尧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姿笔挺,神色淡淡,身上自带的清冷疏离感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邹喻心里感到诧异,他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她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全然没有听到前面喊了句:“三、二、一,看镜头,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