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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其十九·寒风袭衣心事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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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真烧傻了吧。
君九倾声音轻柔地哄了半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药丸喂下。
药丸刚入嘴,甲子努力忍着将它吐出欲望,想将它迅速咽下,但还没等他吞咽,那药便化为带着药香的甜津津汁液,散在自己齿舌间。
这是,糖丸?
这所谓的药丸不会只是君九倾在点心盒里随便捡了颗糖丸而已吧?
甲子脑子混沌,胡乱地想着。
君九倾扶着甲子躺回去,帮他盖好被子,将一块浸了凉水的棉巾覆在他额上,叮嘱他好好睡一觉,便掀开车帘出去了。
甲子叹了一口气,想着交接的暗卫何时才能将药悄悄送过来,而后眼皮一重,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睁眼醒来时已是下午,甲子看着四周熟悉的布置,还有带着温热舒适气息的熏香,慢慢地半撑起身。
盖着胸口的锦被随着动作落到大腿上,衣服可能是睡梦时乱动扯开了些许,能隐隐约约看到饱满的胸肌与好看的腹肌。
太阳穴胀得难受,甲子不禁蹙眉,伸手按了按。
身上的不适感已经消了大半,也不知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君九倾喂自己吃的那“药”的原因。
呼出一口热气,甲子舔了舔干涩的唇。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抬眸看了眼被厚重布帘遮住的窗户,他不禁有些疑惑。
还未停雨?
雨还在下,马车也在动……
忽然想到了什么,甲子慌忙地将被压住的车帘掀起,而后那伴着凌冽寒风的冰凉的雨便密密砸到了他的脸上。
车里的温暖瞬间被外面的狂风吹散,那寒冷的气息争先恐后的涌进车内,让甲子都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外面风雨大作,黑云密布,还不时有雷光闪过,君九倾撑着纸伞坐在车辕上,他只能透过雨幕看到对方浑身湿漉拉着马绳的背影。
“主人!”
甲子喊了声,引得君九倾转过头,对方用袖子抹了把脸,皱起眉。
雨很大,落在地上激起特有的杂音,君九倾只能加大声音喊道:“你探出头来干什么,那么大的雨!快回去。”
“属下来赶车就好!雨太大了,您还是……”
还未说完,便被君九倾打断:“你烧才刚退下去,乱逞什么能,等下又烧起来了怎么办?你阁主我又不是半残废,不过是淋个雨拉个车怎么了?前面不远处有几户人家,你在车厢里待着就好。”
见到甲子身上的白衣半敞,胸前都湿了大半,在他这个角度还能看见水珠顺着胸膛流下去。
君九倾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顾不了那么多,他将伞用牵着马绳的另一只手抓着,空出来的那只手运起一丝内力,将甲子推回车里,紧接着立即将车帘压下。
口中说出几句带有威胁语气的话语,君九倾扭回头去叹了一声,草草地抹了把脸,甩掉手上过多的雨水,而后将伞重新撑好,继续前行赶路。
“驾!”
甲子一时不查被君九倾推回车厢,他看着重新盖好的布帘,刚想伸出手重新掀开,便听到外面君九倾威胁的声音。
“外边那么大的雨,如果敢拉开你就死定了!”
想要拉开车帘的手愣在了空中,甲子垂眸,手臂便无力地垂下。
他不禁喃喃道:“您也知道啊,那么大的雨……”
不消一刻钟,君九倾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灯火。
君九倾加速赶过去,用力拉一下马绳,那车便刚好停在了院子门口。
微微眯眼,君九倾坐在车辕上,看着这有五层高的楼房,思索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时正好一道电光划过,也让君九倾看清了了门上的匾——来福客栈。
“客栈?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他全身早已湿透,那伞其实撑了像没撑一样,索性便放到了车上,自己冒着雨下马车。
君九倾下车走进院子,敲了敲门,高声问道:“有人吗?借宿。”
“来啦。”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君九倾也不去推门,只是背着手等在门口的屋檐下,左右看看院子的装饰与摆设。
不消多时,一个小二打扮的人便拉开了门,他似是惊讶外面那么大的雨外面还有人来,忙把人请进来,“诶哟,客官,快请进。”
他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让君九倾可以进去,店内灯火通明,只有一桌客人。
君九倾思忖着,暗暗打量为首那气质都明显不一样的男人,那一身杀伐之气虽然掩藏得很好,却还是被他捕捉到分毫。
可与他何干……
君九倾笑着摇头,来到账台前,瞅着小二翻查房表。
“客官,来福客栈共五层楼。除去一楼的大堂,共有二十四间房。分别是十二间黄字号五十文一晚、六间玄字号两百文一晚、四间地字号五百文一晚、与两间天字号一两银子一晚。”
他指向大堂那桌客人道:“那里八位客人选的便是四楼地字号间,眼下只剩天玄黄三种房,黄字号还剩八间,玄字号还剩一间,天字号还有两间,客官您看?”
小二识事地递过来一条干净毛巾,君九倾接过擦了擦脸,“黄字号……”
对方眼神隐晦地鄙夷了一瞬,而后又重新扬起笑脸,扬手道:“五十文钱,客官请……”
君九倾没有错过他迅速转变的表情,掏出一枚银元宝,勾唇打断道:“我只是问黄字号间在哪,我可不想离那边太近。”
那小二怔了下,而后眼睛直直盯着君九倾手上的银元宝喜道:“绝对不会,黄字号在二楼,而天字号在四楼。”
君九倾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一锭银子放在小二面前,“两间天字号。”
小二喜滋滋地收起银子,搓了搓手恭敬问道:“好嘞!可是客官您不是只有一人吗?”
“外面。”
“明白了,那需要小的去帮您把他请过来吗?本店备有大伞,绝不会让客人淋湿一点一滴的。”
“不用,我去便好。你将伞拿给我就好,待会儿把我的马车拉进来,马就牵到马厩里,草料喂车尾上那木箱子里的,银子另算。”
“好嘞!小的这就叫人去,然后让人将热水送到您房内。四楼只有这两间房,您上去便能见到了。”
他又极力推销自家的东西,“如若客官您没有换洗的衣物,这还有全新的,只是粗糙了些,望客官别嫌弃。”
“明白了,去吧。”
那小二奔去后堂叫人,君九倾稳稳地撑着伞走出客栈。
甲子沉默地坐在车厢内,随行暗卫在君九倾离开的短暂时间里又加急送来一封密信与一只小巧的纸卷,其上列着当年事件大部分的参与者。
纸信上简洁陈述了宫里的情况。
获取的信息虽然不多,但这对于甲子来说已经足够,他攥紧拳,手中的信被捏得不成样子,眼里满是狠意。
该是他们偿还代价的时候了……
雨幕厚重,杂音不停,但甲子还是能听到君九倾愈近的脚步声。
他一怔,手里的纸卷还未来得及看,只能连忙先将信销毁,强压下满腔的愤怒,安静坐好。
君九倾掀开车帘,看到甲子正安静端坐着,垂下的眸子看不清神色。
“主人?”
几缕冷风吹进,君九倾将冰冷的雨水阻挡在外,轻声道:“这儿是个客栈,你将衣服披上,我们先在这里住上一晚避避雨。”
甲子沉默地点了点头,听话地披上衣服,君九倾只当他是烧刚退声音干涩不想说话,便拉过一旁的锦被,给对方披上,而后将他抱了起来。
甲子见状道:“主人,属下可以自己来的。”
君九倾道:“你病未愈,万不可再着凉,我身上湿,所以才让你裹上被子……你别太嫌弃就好。”
将伞递给甲子让他撑好,君九倾抱着人往院子走去。
“可这着实不合规矩。”
甲子想要挣扎,却被君九倾按住,他轻笑了声,挑眉问:“不合规矩?”
君九倾看着自己怀中被卷成一只球的甲子,低声笑道:“又不是没抱过,而且你还光着脚,现在下地踩泥水是想又着凉?”
言下之意就是没办法,地上太凉太脏,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
甲子的靴子还在马车上,君九倾抱他出来时故意没有拿。
甲子抿唇,藏在被子里的手下意识地摩挲衣服,无声喃喃道:“您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