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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五】 不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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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红色衣衫的俊美男子撑着一柄同色的油纸伞静立风中,衣袂翩翩,恍若鬼魅。
他美目妖娆,红唇似血,眼中却是布满寒冰,唇边笑意亦是冰冷。
“西陵楚?”乐思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痴痴的看着他的绝代风华。
西陵楚手持油纸伞款步而来,步伐稳健,面无波澜,目光一直死死的落在西陵玥那张苍白的脸孔之上。
他走到面前站定,缓缓俯下身来,将油纸伞放到一边,伸手向西陵玥探来。
他们是兄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乐思洛的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盘旋,所以看到他伸出手来的同时她下意识的抱紧西陵玥,防备的向后退了一退。
西陵楚抬眸看她,眼神冰冷却写满讥诮。
乐思洛被他的这个眼神镇住,稍一失神,他已经身手迅捷的在西陵玥身上连拍了七八下。
西陵玥原本紧蹙的眉梢瞬间舒展开来,全身上下都没了动静。
西陵楚唇角微微一勾,重新捡起那柄油纸伞,一句话也不说的转身就走。
“西陵玥,醒醒!”乐思洛无暇顾及他,只是惊恐的唤着西陵玥,却发现他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西陵楚!”她的声音凄厉的叫嚷。
西陵楚止步,却没有回头。
乐思洛愤愤的看着他的背影,布满血丝的眼中染了仇恨的火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西陵楚微微蹙眉,缓缓转过身来,表情似笑非笑,“你想我对他做什么?”
“我——”乐思洛一时无言以对。
西陵楚冷哼一声,便又要转身。
“他终究是你哥哥!”见他要走,乐思洛一时情急就脱口而出。
“哥哥?”西陵楚嗤笑一声,像是听了笑话,“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哥。”
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操控自如,真假难分,乐思洛突然就有点懵了,怎么也分不清他这前后两种表情哪种才是真的由心而发。
见她不语,西陵楚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再度转身往回走。
“喂,西陵楚!”乐思洛再次叫住他。
西陵楚回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触及他冰冷的目光,乐思洛的心里就又打了个颤,生硬的咽了口口水,“你就这么走?”
“要不然呢?”西陵楚反问,饶有兴致的看她。
乐思洛低头看向怀里昏迷不醒的西陵玥,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明明是他的亲弟弟,可乐思洛却觉得难以启齿,就好像自己要去求的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心里完全没有底。
西陵玥睡得很安静,生命的迹象却是那般微弱。
乐思洛的手指颤抖着缓缓抚过他苍白的面颊,她知道自己不能等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抬头看向西陵楚,“带我们下山!”
西陵楚微微一怔,玩世不恭的目光一寸一寸收冷,化作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一步一步慢慢折了回来,乐思洛却感觉不到希望,只是用更加防备的眼神严密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重新在面前蹲了下来,只是这一次目光却一刻不离的落在乐思洛的脸上,“你凭什么要我救他?”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来自地狱的幽暗跟寒冷。
乐思洛冷不防打了个寒战,她明白,如今,像“你们是兄弟”这样的话已经起不了丝毫作用,就只是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乞求的看他。
“我已经封住了他的七经八脉,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西陵楚一字一顿的说道,目光没有温度。
“可是他这个样子——”乐思洛将信将疑,抓着他的衣袖恳求,“算我求你了,你带我们下山吧!”
“求我?”西陵楚冷笑一声,右手捏着她的下颚玩味的盯着她的眼眸深处,“别忘了,你上次欠我的还没还。”
“你——”提到上次的事乐思洛就有些愤然,可眼下的境况却不是算旧账的时候,她便只能忍气吞声,“那就当我再欠你一次。”
西陵楚没有说话,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西陵玥脸上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只能带你们其中一个人走。”
乐思洛一怔,看一眼昏迷中的西陵玥再看一眼自己受伤的脚踝,咬着牙抬头,坚定说道,“你带他走吧。”
西陵楚的目光忽而又变得很深,像是陷入沉思。
乐思洛心情忐忑的看他,等着他的答复,半晌,他却突然一声不吭的起身就往回走。
“喂——”乐思洛叫他,“你不能这么走。”
西陵楚仿似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脚下不停,连顿都没有顿一下。
看着他飘然远去的潇洒背影,乐思洛终于忍无可忍,“见死不救,西陵楚,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我不会让他死在这,”西陵楚不为所动,红衫的男子渐行渐远,很快在视线里消失,“但是——你想欠我的人情也没那么容易。”
夜重归于静,最后一线希望泯灭,乐思洛突然感到绝望。
“西陵玥你是这样美好清明的一个男子,你是上天缔造的最唯美的艺术品,所以,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收你回去的,一定不会。”
乐思洛紧紧的抱着西陵玥冰凉的身体,空前的无力感袭来,让她昏昏欲睡,意识转为混沌的前一秒,她突然又看到那抹形如鬼魅的红色身影在视线里一掠而过,并于瞬间消失。
乐思洛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努力的甩了甩头,就听到隐约嘈杂的人声,明亮的火光从远处的小径上一路蜿蜒而来。
乐思洛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睁开眼就看到窗外大片的阳光落在窗前的地板上,洒一地温暖的光晕。
“小姐,你醒了。”见她睁开眼,守在床前的丹琴和曼蓉喜极而泣。
“呃……”乐思洛揉了揉尚且发疼的额角,突然想起夜里山间的那一幕,就忽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弹坐起来,惊恐的抓着丹琴的手,“西陵玥呢?”
说罢,不等丹琴回答就掀了被子跳下床往外跑,脚踝一疼,险些跌倒。
“小姐!”丹琴跟曼蓉从两边扑上来,把她拽回来劝,“姑爷没事,您别着急。”
“没事?”吐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乐思洛判断的结果是这俩丫头骗她,于是不由分说又往外冲,丹琴跟曼蓉一着急,干脆八爪鱼似的一个抱腰一个抱大腿把她拿下。
“姑爷真没事,过午就已经醒了。”
“真的?”
二人点头如捣蒜,乐思洛将信将疑的放弃了挣扎,四下环视一圈,“他人呢?”
“小姐一直没醒,老夫人就命人把姑爷安置在书房休息了。”
乐思洛回到床边去穿鞋,“我去看看他。”
丹琴跟曼蓉自知劝不动她,也只能由着她去了,帮她梳妆更衣。
因为受伤后没有乱动,脚伤倒不是很严重,只是略微还有点肿胀。
乐思洛换了衣服由丹琴扶着一瘸一拐的去书房,迟疑着推开门,房间里却空无一人,不过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空碗跟屋子里弥散着的清苦的草药味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
他还能喝药,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小姐!”乐思洛还在愣神,丹琴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旁边的屋子。
乐思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那晚她偷偷摸进去的那间储物室。
房间的门没有关牢,乐思洛心中已经了然,她小心的走过去,果然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素白身影。
经过这一夜的折磨,乐思洛觉得他的身形更显清瘦了些,再想起她趴在他背上时那种踏实的感觉就觉得心酸。
西陵玥背对门口站在里面的墙壁之前长身而立,他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展开的画卷——百花丛中,人比花娇。
乐思洛远远的看着,再想起夜里她抱着他取暖时的情形就觉得遥远了,然后她默默的回转身,无声无息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