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守护日志》冰糖碎冰冰

13、第 13 章

　　高二年级月考的考场安排是在距离月考不到两周的时候公布的。本次月考考场分布是按照整个高二年级上学期的期末排名进行划分的，也就是说，成绩优秀的学生们会被安排在同一个考场，成绩垫底的学生们也被凑在了一个考场。

　　这样的考场安排对于像班长方逸轩、文艺委员韩采薇这样成绩稳定在年级前20到50的学生来说自然是无所谓的，可是对于像文辉这样吊车尾的来说，就相当灾难了。

　　于是，在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班长那里听到这足以毁天灭地的消息的同一时刻，文辉便“哇”地一声奔回自己的座位，转身扑在了蔺儒潇的桌子上，把正在一旁认真解题的洛寒玉吓了一大跳。

　　看到一直乖乖团成一团在桌椅间埋头用功的洛寒玉明显是被吓到了，蔺儒潇有些不高兴，不耐烦地警告文辉：“正常些，别一惊一乍的。”

　　文辉大大咧咧惯了，根本没发觉蔺儒潇怼他的真正原因，只以为是因为自己撞歪了他的桌子，于是一边飞快地将桌子摆正，一边皱巴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地哭诉：“不是潇哥，你刚没听到吗？班长说这次月考要按照考试成绩排考场！按考试成绩排啊！本来想着运气好的话，还能碰着个学霸什么的坐我周围，大发慈悲救我一命，这下可好，我现在只能跟你一个考场了。”说完便又生无可恋地重新趴回了刚摆正的桌子上。

　　蔺儒潇看着没骨头似的趴在自己桌上的文辉，臭着一张脸开口：“怎么，跟我一个考场让你觉得很丢脸？”

　　“哪能啊，”文辉动了动身，换个方向继续趴着道：“我就是无法想象，一群学渣凑在一起，那得是多么惨痛又黑暗的画面啊，监考老师看到咱们这一屋子人表情一定很精彩。”

　　“噗嗤。”旁边传来一声短促但有些明显的轻笑。

　　文辉和蔺儒潇听到声音后同时把头扭了过去，看向那个没忍住发出笑声的人。

　　洛寒玉见二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同时脸上迅速漫上一抹红晕，眼神乱飘，慌慌张张地开口解释道：“我……我不是那……那个意思。”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蔺儒潇，发现对方脸上并无愠色，才稍稍放下心来。

　　见洛寒玉的眼神只偷偷瞄向自己，完全没有看向文辉，蔺儒潇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果然这段时间的相处是有效果的，扬着嘴角刚要开口，便被文辉打断。

　　只见文辉毫不在意地大方挥挥手接着道：“嗨，多大点事儿，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一群吊车尾的人，到时候坐在一个考场里大眼瞪小眼的场面挺好笑的。”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文辉也忍不住拍着桌子哈哈乐起来。

　　蔺儒潇皱眉看着文辉乐得一脸的傻样，脸色沉了沉刚要开口，却再次被打断。文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桌子坐直身子，有些兴奋地看向洛寒玉，激动开口道：“对了！寒玉，你上学期末没参加我们的期末考对吧？”

　　洛寒玉不知道文辉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乖乖点头。

　　“果然！”文辉抚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分析道，“没参加考试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排名，没有排名是不是就意味着……”

　　说到这里，文辉再也掩饰不住激动，倾身越过桌面，双手抓住洛寒玉还捏着笔的那只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口继续道，“是不是就意味着，寒玉你可能跟我一个考场！学霸！学神！我的救命恩人！你到时候一定要帮帮我啊！”

　　洛寒玉一脸愣怔地看着文辉，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帮帮他是怎么个帮法。

　　没等洛寒玉开口，一旁的蔺儒潇便顶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一巴掌拍开了文辉握着洛寒玉手的那两只爪子，语气严肃地说道：“帮个屁，就你那成绩，帮了也没多大用，万一被监考老师发现，你那破成绩没了就没了，你还想连累别人？”

　　文辉被蔺儒潇有些冲的语气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呆呆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接着便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再次对洛寒玉说：“没错没错，寒玉，潇哥说得对，你可千万别答应我，到时候你就自己专心做题。不对，不只是我，其他人你也千万不能答应。”似乎是认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接着更加认真地叮嘱洛寒玉，“到时候考场上要是有谁敢为难你，你跟我说，我文辉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感觉到旁边射过来的蔺儒潇那恨不得能吃了自己的眼神，又急忙补充道，“我和潇哥第一个不答应！”

　　洛寒玉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了，文辉刚刚说的要自己帮他是什么意思。听着对方后来有些搞笑但却明显带着关心和偏袒的叮嘱，忍不住低头弯着嘴角笑了，小扇子一般纤长浓密的睫毛先是低下去，遮住了因为微笑而变得弯如月牙的眼睛，接着又呼扇一下抬起来，配着脸颊边浅浅的梨涡，还有那红润的唇，犹如工笔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接着，“仙子”开口认真道：“谢谢，我……我记住了。”

　　因他的这一笑而看呆的两个人却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盯着洛寒玉的脸迟迟没有反应。文辉依旧傻兮兮地张着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嘴，直愣愣地望着洛寒玉。

　　蔺儒潇虽然在见到洛寒玉的第一眼时便颜控属性爆发，时不时沉迷于洛寒玉的美貌之中而不自知，但自开学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洛寒玉这样笑，不同于平时总带着些感激和拘谨的抿唇微笑，这个笑好像云雾散去之后显露出的月光，柔和、澄净，看似微弱却蕴藏着生命力，这个笑仿佛带着一种天然的吸引力，让人情不自禁地便想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蔺儒潇只有一个想法，他想让洛寒玉就这样一直笑着，就这样一直快乐下去。

　　见两人迟迟没有开口说话，洛寒玉忍不住抬头去观察两人的反应，渐渐觉得有些紧张，他禁不住开始回忆自己刚才和他们之间的对话，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得两人不开心了。

　　说实话，洛寒玉其实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和人正常相处，之前的学校里，班里的同学除了经常欺负他的那几个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搭理他，哪怕他学习很好、长得很好看，他们对他的态度也总是唯恐避之不及。而几乎是从小学开始，他就没什么朋友了，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一个大多数同龄人眼中的“异类”做朋友，好像生怕自己也被划分到“不正常”的范围当中。而他说话结巴的习惯，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内向的性格和从小便不断被欺负的经历导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基本没怎么和人说过话。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封闭又黑暗、深陷泥淖、看不到明天。

　　可自从转学后，他封闭了近十年的世界突然闯入了很多人，他们会主动跟他说话，对他宽容、友善，尤其是他面前的这两个人，虽然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甚至跟之前欺负他的那些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学习不好、爱插科打诨、经常打架……但从日常的相处中，他能感受到两人在面对自己时展露的善意，不管无心还是有意，他们都通过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将自己从泥沼中拖出来，把自己划分到朋友的范围，让他也得以窥见一丝世间的暖阳。也正因此，在看到蔺儒潇和文辉沉默对着自己时，他才不由得觉得紧张和惶恐不安，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光和暖，会在自己说错话的瞬间消失不见。

　　“对……对不起，我……”洛寒玉说不下去了，他觉得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只是说话，他甚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胸腔剧烈起伏着，脑袋却一阵阵地发昏。

　　刚刚还沉浸在洛寒玉如仙子下凡般的美貌微笑中的两人，在看到洛寒玉明显变得有些不对劲的状态后迅速回过神来。文辉最先出声，本来想问问洛寒玉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道歉，但看到对方有些苍白的脸色，便转而探过身先关心道：“诶？寒玉，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听到文辉语带焦急的询问，周围的几个同学也都围了过来，关心洛寒玉的情况。

　　蔺儒潇则是什么也没说，在文辉开口前先一步伸手探上了洛寒玉的额头，发现对方没有发烧，先是松了口气，转而才略带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送你去校医……”

　　话还没说完，蔺儒潇感觉到一只手的袖子被力道很轻地攥住了，他低头，看着攥住自己袖子的手，这只手跟自己的手比起来显得格外的小，大概是因为手的主人身体不太舒服的原因，整只手看起来没什么血色，显得苍白而脆弱。

　　蔺儒潇用另一只手覆上这只微微的颤抖手，安抚地拍了拍，俯身贴近洛寒玉，再次轻声开口：“怎么了？”

　　或许是手上传来的触感太过温暖，让洛寒玉从害怕得而复失的恐惧中微微回神。听见蔺儒潇的温声询问，声音艰涩地开口道：“怕……”

　　这一声说得极轻，周围的人都没有听清，但蔺儒潇却听得很清楚。他先是转头，给旁边一脸担忧的文辉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不要过于担心，洛寒玉这边他来解决。然后冲周围站着的几个同学点点头，让大家先回座位。

　　待文辉和众人一脸担忧地回到座位后，蔺儒潇重新低下头，额头几乎快要跟洛寒玉的额头贴在一起，然后用自己的大手包住洛寒玉依旧攥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耐心道：“在怕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蔺儒潇耐心等了很久，洛寒玉却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柔软的头发蹭在蔺儒潇的衣服领子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蔺儒潇垂眸看着眼前这个苍白又脆弱的猫儿一样的小人儿，觉得他之前一定是受过很多委屈。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些洛寒玉之所以被人欺负的原因，虽然在他看来，这些理由荒唐而无聊，但目前，这些还只是他的猜测，在没有得到依据的前提下，他不敢妄下定论。而通过今天的情况来看，洛寒玉似乎也还不太想跟他袒露自己的过去。

　　蔺儒潇轻叹口气，轻轻抚了抚洛寒玉的头发，半是安慰半是承诺般开口道：“别怕，洛寒玉，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