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一叶白》小姬困告喽

8、第八章

　　天一怔住。

　　凌霄是长衍转世不错，可他却不是长衍，就算模样性格完全相同，他也不是长衍。

　　他来这人间，一直记得长衍曾说过的话，他尽可能让自己不关风月地，不谈情爱地，安静疏离地陪着心爱之人的转世走过百年，好让长衍对他少些厌恶。可他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天一总是会透过凌霄，回想起三万年前的长衍来。

　　天一神色痛苦，撇过头不去看就在眼前的凌霄，他道：“阿霄，对不起。”

　　凌霄听到天一没来由地向他道歉，一时不知所措起来，他又有些急切地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他双手扣上天一纤弱的胳膊，微微低下头想去看师父的眼睛，天一有意把头别过，只留给凌霄一双秀丽的长睫和高挺清隽的鼻梁。

　　凌霄鼓起勇气，问出了他纠结许久的猜测：“师父可是有心上人了？而且……”

　　凌霄低头看天一的反应，天一听到这句之后长睫抖了抖，凌霄飞扬的丹凤眼暗了下来，有些阴郁，他接着道：“而且他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师父看着我之时，便是在想他吧。”

　　天一从没想过凌霄如此聪明，将他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他不能向凌霄坦白他就是天一爱慕的一位天界上神的转世，天机不可言说，不可过多干预，否则他将万劫不复。

　　天一正思索着如何将此事圆过去 ，却听得头上的凌霄接着说：“甚至师父收我为徒，陪伴我这一年光景，也是因为我与那人模样相似。”

　　见天一一言不发，凌霄已然笃定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他觉得有些可笑，又替自己感到可悲，他长指将天一的手臂抓得更紧了，天一有些吃痛，无奈向凌霄坦白：“其实那人已经死了。”

　　长衍确实已经死了。

　　就在天一还在思索着要如何安抚凌霄的情绪时，他感到手臂上的禁锢猛地一松，凌霄的手迅速地摸上他的下巴，他手上使了几分力道，强迫着让天一抬起头看他，天一呼吸不由得一滞，随后凌霄的唇便来势汹汹地覆在了天一终年不见血色的薄唇上。

　　齿关被轻易撬开，凌霄的舌头一路攻城略地，却在抵上天一的舌头时，温柔地缠绵起来。这个吻，来得当真太突然了，天一怔怔地，仿佛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任凭狂风骤雨朝他打来。

　　凌霄啃咬着他的嘴唇，嘴中涌现一股铁锈味，天一略感不适，想推开他，却发现少年人另一只胳膊不知何时已环上他腰间，手有力地抵着他的后腰处，令他无法挣脱。

　　脸上落下几滴温热的液体。

　　这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凌霄才停下来看天一，原本飞扬的眼睛如今因为哭过而发红，眼中不见风流，却莫名盛满了旖旎的悲伤，如春水梨花，秋雨残荷。

　　凌霄哽咽着，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向天一道：“师父，你别再想他了，好不好。我同他模样相似，你爱我吧……”

　　天一只觉，从此刻开始，他再也无法只作为凌霄的师父陪在他身边了。

　　见天一一言不发，少年另一只手也环上天一的后腰，将他抱紧，背微微躬起，将脸埋到天一的颈窝处，同时又呜咽地乞求着天一：“师父，你爱我吧……好不好……”

　　爱真是这天上地下九州八荒之中最为莫名其妙的东西。

　　从前天一爱着长衍的时候，长衍不爱他，他无法同长衍在一起，如今凌霄爱上了他，他似乎还是不能和他厮守在一起。

　　或许这份感情从几万年开始就是错的，他不该对长衍一见钟情，更不应该为了长衍奋不顾身地一厢情愿几万年。

　　他感到心中某处裂了一道缝，各种复杂的情绪从这道缝中不断涌进又流出，让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的折磨。

　　他决定，让这个裂缝继续扩大下去。

　　他的双手轻轻抚上凌霄的背，侧过头来用脸颊贴着怀中少年的耳朵，轻声回应道：：“好，阿霄。”

　　凌霄身体一僵，半天未动，良久，他才从天一颈窝抬起头来，少年眼睛红红的，意外显得有些单纯，他问道：“真的吗？师父，你别骗我。”

　　天一道：“阿霄，我的确有一个爱了很久的心上人，但是斯人已逝，这份感情，也许应该叫它执念，也一直被我埋在心底，遗忘是一件不太简单的事。”

　　天一暗金色的眸中，如今满是凌霄的模样，正说着，他忽然慢慢地将双手搭在凌霄肩上，微微踮脚，在凌霄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但我会为你走出过去，因为我也已经爱上了你。”

　　春光明媚，古树叶浓，唯有两人，相顾无言。

　　阿花晒饱了太阳，在屋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轻盈地从屋顶跳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两人中间。

　　安静的氛围被悄然打破，天一自然地蹲下，素手若无其事地一下一下抚摸起阿花来。

　　凌霄听完师父的表白，愣了许久，直到天一蹲下，他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想起了刚才师父那轻轻一吻，少年将头一偏，嘴角不可遏制地，哧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