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见：规则洗牌》小莴

2、2.引火

　　柯翔不情不愿缓步迈进莺歌楼。刹那间，似有多处视线朝他射来。尽管周遭一派的热闹，但他感觉自己似乎已被人盯上。还不少。

　　“怎样？”柯清云从入门起就一直刻意跟在柯翔身后，直至正厅中央位置，她才走上前来凑近他耳边问话。

　　“什么怎样？”柯翔一边警惕周边的可能异动，生怕暴露身份，一边低声回应。

　　“你是第一次来吧。既然来了，就干脆放开些。反正你现在再想反悔，失去的也再弥补不回。不妨……”话说一半，柯清云已径自先在眼前摆置在正中央唯一一张已被预定的桌位坐下。意思不言自明。

　　楼里妈妈热情迎上来招呼，但手还没搭上柯翔肩膀却被另一位看似职权远在妈妈之上的男管家制止。

　　只见他附耳对妈妈不知说了什么，妈妈听后即刻收敛了之前的过分热情，只很有礼貌地走到桌旁，客气的默默将桌上预定字牌给拿走，对这两位“稀罕贵客”不住地点头哈腰，一边往后退，直退到角落了，才迅速转身进暗处去吩咐善后。

　　“呵。这莺歌楼的效率倒是没让我失望。”柯清云轻飘飘一句，已让柯翔知道他的右相身份已然暴露。只能认命地坐下。知趣地挨着柯清云，坐在此桌的主位，最惹眼的位置。

　　柯清云这才满意地说道：“看来你的情况苏氏这边已经盯了很久。虽然碍于我族的防护，他们根本查不到你‘雁国’以外的身份，但你过于畅通且晋升极快的官运——尤其你还是仅凭商贾出身、哪边都不站队的，竟然还能至今独立于朝廷，——想不惹人注意都难。你呀，早该有所准备才是。——这一天，迟早要来。”

　　“属下并非没有准备。”柯翔有些不甘心。

　　“哦？那你还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柯清云打趣道。

　　“我哪有？”柯翔一时有些急了。分明是这个突然空降来的顶头上司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嘘！”谁想，突然被柯清云一指贴他唇上，“歌舞开始了，你不要再四下张望。专心看表演，才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这是命令，而不是在跟他商量。柯翔哪敢不从。

　　柯翔皱了皱眉，作一呼吸，稍作调适后便配合她将目光移向舞台，专注观看表演。顺手端起眼前酒水，自斟自饮起来。喝得慢，但模样看着倒真像是来放松的。

　　柯清云余光扫见他的动作，嘴角微翘，心中暗忖：这家伙倒是个演戏的材料。要是身在5号大陆，估计能成明星。

　　正想着，柯翔忽地用另一只手在桌下暗拽她衣袖，打断她的思绪。

　　“嗯？怎么？”柯清云警惕地凑近他，低声问他。

　　“有人在顶楼盯着咱们。不似其他人的假装随意。”柯翔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才是柯清云此行的目的！

　　“哦？”柯清云顺着柯翔眉眼示意的方向，猛一抬头望去，果然有一人正杵在那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没错！就是他！”心里立下确定，她的诱饵奏效了。

　　“嗨——”柯清云故意大方地朝对方挥手，吸引他注意。

　　“您疯啦？”柯翔立刻阻止柯清云。

　　“你放手！”柯清云甩了两下没甩开，就狠狠瞪向柯翔。柯翔这才知趣收手。可待她再次瞧向顶楼，那人已不知所踪。

　　“你！”柯清云想说什么，但终究抿了抿唇，控制住，什么也没再说的继续回头观赏歌舞，不再理会柯翔。

　　直到一场演出完整落幕，柯清云起身来给台上还没下场的歌女和合奏者们鼓掌。也是楼里唯一起身来为她们鼓掌又不说一字的客人。

　　正当一众目光因柯清云那出格的表现注意到她，她又恰时地转身离开。仿佛完全不受周围人的丝毫影响，十分我行我素。

　　“等等！您得给我个解释！”柯翔结账后紧追上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哼哼，这可是你自找的。”柯清云一脸得逞的坏笑着。

　　柯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柯清云突然来了个投怀送抱，将他紧紧搂住——在灯火通明、人流穿梭不息的雁京城最繁华最好八卦的街道上。

　　于是乎，坏事传千里。一夜之间关于柯翔不仅有龙阳癖，还明目张胆的将男宠养在自家府宅的谣言，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翌日早朝，柯翔就被掌控雁国近三分之一兵力、人称“杜家军首领”的杜侯杜宇默，还有掌控雁国境内情报垄断势力第一的苏氏族长、朝堂上的左相苏立文，被他们两派各自的手下各参了一本。要求柯翔当众证实此类谣言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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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明鉴。臣的确去过莺歌楼。但污蔑微臣好男风，却是子虚乌有！

　　昨夜，臣是陪同臣的一位远房亲戚一同去的莺歌楼。谣言中臣的‘情人’指的便是臣的那位同族‘弟弟’。

　　臣的这位‘弟弟’，他们一家原本是长年在外经商，生意遍及大江南北，尤其会经常往来于各国之间。近日，这位‘弟弟’回到雁国，来了雁京，便想着顺道来看看微臣，联络下族亲间的感情。

　　只是臣的这位‘弟弟’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京内坊间流传的有关‘莺歌楼’的一些传闻，说是：‘莺歌楼’是雁京城内最有名的风流雅士皆会光顾之地。但凡自认是雁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皆会去那儿光顾，看自己能否进得楼里——以此来给自己的身份地位正名。——这才使得臣那‘弟弟’一入府就吵着非要臣陪‘他’同去不可。这才闹出了这等误会。

　　陛下明鉴。如果说微臣只是陪同‘弟弟’去莺歌楼吃点酒，看场歌舞就有什么过错的话，那臣以为，会让整个京城到处流传像这样意在勾引所有自命不凡且家境至少不差，尤其是那些情欲尚才初开、无知又易被蛊惑操纵的少年郎，让他们自己主动去光顾莺歌楼，要去那儿‘见识一下’，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是‘有头有脸的男人’——此等谣言，之所以能一直盛传不衰，近乎无孔不入，其背后的刻意散布者，乃至不限制年纪，只要交得起‘入会费’且打扮得体的，便都能入楼——莺歌楼如此做法，作为这些流言最后最大的受益者，难道不该承担些责任吗？

　　臣以为，如果微臣有罪的话，那么莺歌楼背后的真正主人就更该罪加一等才是！

　　再有，微臣虽是去了，但我朝律法并不禁止官员光顾那些地方。——只不得以权谋私去那儿白吃白喝、收受贿赂，那即便光顾了，也是正常的你情我愿的人欲交易而已。

　　微臣自认，昨夜臣的行为并无违背以上任何一则律条；反而是昨夜莺歌楼人竟然有意想用‘免单’来收买、贿赂于微臣。这么说来，难道不是莺歌楼的主人用心可疑？

　　——还请陛下明鉴！”

　　柯翔并没有给别人再多回味他所言明里暗里的各种深意、可能的设套算计的时间，继而转向他首先要反击的目标——此时正立于他身旁，品级只比他略高一点的左相苏立文，反问他：

　　“说到这，本相倒是想起来了，莺歌楼如今的主子不就是苏大人你的二公子——苏云畅吗？——他昨夜可不是只想免了本相的费用，还暗示本相，希望本相能常去光顾呢。

　　苏大人，莫非这是你的意思？——那，苏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同本相商量？非得借由令郎之手暗示于本相，希望能与本相私下在那儿商议？”

　　苏立文听了，立即佯作万分惶恐的朝坐于众臣面前高三级台阶的龙椅上的周允瑞，和坐他身后右侧隔帘观望的太后杜萱——朝他们二人扑通跪下，匍匐在地的大声喊冤道：

　　“陛下明鉴！太后明鉴！微臣，微臣真的全不知情哪！微臣只是听说有这样的谣言，但听了柯大人的解释，微臣也相信，柯大人应是所言非虚。

　　然则，说到会有意贿赂柯大人，——臣以为，那定不会是犬子所为，而是楼里哪个心存不轨之人想借我儿的名义来为他自己牟取私利！甚至有意败坏我苏氏名声，离间我苏氏内部团结！

　　陛下，太后，自我朝立国以来，我苏氏一直就肩负着守护大雁情报机密、及时发现并预警防范敌国异动的重任，那么会有人想要渗透进我苏氏内部，意图从内败坏我苏氏一族，进而分裂我大雁势力，是一点也不奇怪呀！

　　一定是这样！臣，定会彻查此事，尽快还柯大人一个清白！给陛下、太后，一个交代！还请陛下、太后，明鉴！”

　　“行啦。”沉默许久的杜萱终于开口发话，叫停了这场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争论，说道：“听到现在，哀家也算听明白了：不过就是有那么些心存不轨之徒，想利用故意造谣、挑唆，意图挑拨了你们几位臣子、还有你我君臣之间的关系。哀家自是不会轻信了这等粗糙毁语，自然是相信苏相和令郎的清白。

　　只不过，既然‘贿赂’一事确实不假，那苏相可得紧快清理了门户才好，以免他日祸连全族。

　　至于其他污蔑、诽谤柯相的谣言，就到此为止吧！今后朝堂之上，不许再有人妄议此事！”

　　众人皆是沉默，不予表态。直到杜侯杜宇默首先带头称赞道：“太后英明。”——其他人（包括柯翔和苏立文）才都随之附和道：“太后英明。”

　　“嗯。既然这事已经了结，你们也无其他紧要之事启奏，那便退朝吧。”待众人再次安静下来，雁皇周允瑞才最后开口，负责主持了这场例行朝会的最后收尾。

　　从朝堂回来，周允瑞始终沉默不语。直至夜深就寝躺下，身边只剩小树一人，他才开口吩咐道：“小树，寻个机会，我要见苏二。”

　　“诺。”小树轻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