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见：规则洗牌》小莴

12、12. 另一种强大

　　护卫照着上次跟柯清云走过一遍的路线，安全来到苏云畅书房门口。发现那门原是虚掩着，他能直接推门进入。而他也感觉到，里面此时只有一人。

　　“进来吧。等你多时了。”

　　听出是苏云畅的声音，护卫才放心推门踏入。

　　待看到来的只有他认得的柯清云身边的其中一名护卫——虽然当时他蒙着面，但苏云畅记得他们各自的眼神；而今，他算是见到了他们中的其中一人的真容——还是多亏了他那身不能蒙面的护院打扮——当然，如果对方没有再易容的话。

　　看到来的不是柯清云本人，苏云畅虽不意外，但还是有些许失落。看着护卫，却是以平视的口吻自嘲道：“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可苏云畅的自嘲并没得到护卫半点反应。他仍旧一副“等你说正事”的表情，站定着一动不动盯着苏云畅，就那么等着。

　　自觉没趣，苏云畅只好妥协道：“好吧。说正事。我有两件事需要柯清云帮忙。”

　　护卫终于有了反应——他颔首，听着。

　　苏云畅见了，立刻长话短说：“第一件事，我需要由你们‘柯族’出手，帮我引导、加快苏云峰查到他想知道的当年‘杀母真相’；第二件事，我想要柯清云帮我改进这处院里的机关阵，以保障我这儿日后也能像她那儿一样的‘闲人勿入’。”

　　护卫听后，再次点头。他的眼神似表示自己已听懂苏云畅的意思，但没打算向他确认自己的理解是否有误，直接转身离开。

　　看护卫走后，苏云畅心里暗自嘀咕：“蝴蝶没有带回来给我？还有，我一下跟她提了两个要求……她会不会之后一并跟我来算总账？要向我一次索要所有的报偿？那她会想要什么？又或者，柯族会想要我做些什么？”

　　苏云畅半点不担心那护卫回去后会传误他的意思。尽管只见过三面，但苏云畅看得清楚：柯清云绝非善类。她绝不会白白便宜了他。倒是更有可能在索要回报之时，像过去他对别人那样——她也会毫无愧疚的连本带利、恨不能吸干了他的骨髓……

　　苏云畅断定，柯清云跟他其实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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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日子里，就在苏云畅静观其变，只管耐心等待的时间里，苏云峰确实再没找过他。

　　他忙着呢。忙着被一个个小线索及时“奖励”牵引着，就像一头一味跟着萝卜走的驴子一般，越走越来劲，越走越自信感爆棚……

　　与其说，他是离“真相”越来越近，不如说，他是越来越享受这次追查带给他前所未有似一切尽在掌握、一切尽数逃不出他的“法眼”的能让他充满优越感的畅爽体验。

　　简直是棒极了！他好久没有这样自信过了！感觉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之中，掌控之中！简直像是一次性把他这些年逐渐丢失的自信全给尽数补偿了回来！真是好久没这么兴奋、甚至是亢奋过了！

　　苏云峰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以为他这样的跟他在查的这事（有关他生母的真正死因）不太合适的心态，他掩饰得很好。——但其实，从一开始，在柯族接到柯清云提交的援助申请和顺便提交的一份她草拟的“体验剧本”之后，族里相关分支在通过了她的申请后，一并参考了她的建议：

　　就近重新调配雁京城内和雁国内的柯族掌控的相关资源，重新搭建了一个——整体上，在京城内外不会有太明显的人员流动，但是各个部分之间的配合，尤其是安插在苏云峰身边的他们族人间的配合，则需稍作调整，即能针对苏云峰，围绕着他搭建起一个能给他频繁提供即时反馈的“游戏化场景”。

　　柯族人围绕苏云峰，在他十分熟悉和有些细节微不可觉的改变着的环境中，为他量身定制了一个只有他一个人会受其影响，“只有苏云峰一个主角”的游戏体验。其他身边人则对此这样看似没有变化的生活环境依旧无知无觉无感。

　　待苏云峰游戏“全通关”后，便得到了柯族给他的最终极奖励：让苏云峰觉得是凭自己的本事查到的“杀母真相”。

　　同时，在柯族这边，不仅是任务所在，这次参与配合的各分支力量，都通过此次的协作行动而再丰富了族内相关资源的协调和改进，并且上报了此次行动的完整记录，以备族里整个情报系统随时可以调取参考、学习、和讨论此次的行动经验。

　　并且此次任务的成败也能影响到相关参与者在族里的评级考核，还会被匿名写入他们下一版（通常每五年更新一版）的柯族族史之中。

　　所以，不论任务是否是柯清云担任主执者，各配合方也会为了自己的“评级”不受影响，生前身后的“史迹”不留污点、不被诟病，而积极配合、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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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族在帮着苏云畅神不知鬼不觉引导着苏云峰行动的同时，苏云锦那边则是越来越明显的处处针对着苏云峰。

　　使得苏云峰一边要努力掩饰早已将他视作眼中钉的那股本不该是他一个嫡脉嫡出的嫡长子该对一个旁支庶子出身的年纪相仿的“兄弟”产生的敌意；一边又得暗中设法绕避着苏立文行事。

　　期间，一直静默旁观的苏云畅，他看不到柯族究竟干了什么，但是苏云峰做了什么？苏云锦做了什么？——他是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到都能很明显地“看出”：

　　苏云峰之所以能那么幸运的一次次自以为是自己聪明绝顶才让自己化险为夷，始终没有暴露自己，引起苏立文的怀疑、警惕——那些危机，其实是多亏了柯族简直是无孔不入的关系网，随时就近调动可以帮忙的“朋友”“族人”来对他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及时暗助……

　　在苏云畅冷眼旁观着苏云峰近来的动静和苏云锦简直像是配合着演戏一般的诡异“同步”，总是故意要跟苏云峰明着展开越来越白热化、又总在关键地方留有余地、专门攻击苏云峰其实不会伤及要害只会看着很惨的表面漏洞——苏云锦这般诡妙的敌对架势；

　　在苏云畅越来越看出环绕那两人周围，无形又无处不在、早已覆盖了整个雁京城、甚至整个雁国的——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从里到外、从外到内——简直分不清、又似乎随时随地随便哪个雁国人都可能一下变成“柯族人”或是“柯族的朋友”的来随时“帮衬一把”——像这样的柯族势力，雁国的实际覆盖和渗透的程度……

　　对于自己亲眼所见的不争事实，苏云畅才算真见识了柯清云曾跟他形容过的“柯族的强大”和“柯族的主力特点”。

　　“没想到，她说的竟是真的！”

　　而与他相对的，苏云峰到现在对于自身处境和他浑然不觉的柯族势力，仍然一无所知。

　　这段日子，苏云峰在不受到苏立文直接威胁、没有引起他怀疑的情况下，用他自认为可信可靠的手段、越来越接近他想要查验的真相的同时，他对苏云畅想要与他合作的诚意，也比之前更信了几分。

　　尤其再有了苏云锦一直在旁的强化对比着，那要让他更快相信苏云畅的立场，更快对自身实力产生虚幻、盲目的自信，进而促使他敢于冒最大风险去与苏云畅展开更深入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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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清云在收到护卫回报的苏云畅的两个要求后，第二日就让护卫再去代为回复了他。但并非是苏云畅想要的答复。

　　柯清云告知他：“苏云峰的事，我们会帮忙；但至于帮你改造院里的机关，——这得等到苏云峰愿意与你合作之后，才有得商量。”

　　等同是明确告知了他：如果苏云峰不愿与他合作，那帮他改造机关的事就免谈。

　　“也就是说，机关能否改进，取决于苏云峰是否愿意与我合作？在柯清云看来，‘我的性命的价值’跟‘苏云峰与我合作能带给她或者柯族的价值’才是对等的？

　　不是我能给他们的价值，而是我跟苏云峰的合作能带给他们的价值？

　　难道说，如果苏云峰不愿同我合作，我对他们就无所谓生死了？——那他们答应我的事呢？难道就不作数了？——所以才把契约全都收走？就是为了不给我留下任何证据以证明他们会出尔反尔？！”

　　苏云畅开始越来越熟练于将自己视作是“柯族要交易的东西”来审视自己与柯族合作的可能真实关系。

　　然后再据此反推柯族对他的每一个决定背后，他们柯族所秉持、依据的可能的权衡利弊标准？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初柯清云耗费在他身上的那些关注、算计，岂不太过“奢侈”？

　　“她那么‘吝啬’，会愿意这么花时间精力在我身上？——如果，我对她真没那么大价值的话？”

　　有点讽刺，时间拖得越长，苏云畅反而越需要依靠这样的理由来支撑自己在柯清云面前还能维持的最后一点自信。

　　不管怎样，苏云畅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是耐心等待；同时，就像苏云锦提醒的——别犯低级错误。

　　如今，他已无路可退。与苏云峰的合作势在必行，并且这一次不仅关乎到他的目的，更关乎他的生死。

　　“莫非，这就是代价？”苏云畅觉着自己已经回答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