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网》2616

1、山茶花之死

　　漆黑一片的图书馆内有着一抹白色的身影，少女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
　　书架后一抹黑影观察着少女的动向，馆外的狂风更添几分萧瑟。
　　黑影躲在女孩身后的书架，放慢脚步，透过书架中间的镂空，少女寻找着一本书，抽出书后，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是你，你要干什么。”少女连连向后退，准备夺门而出。
　　黑影抓住少女，少女摔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手上的寒光暴露了他的意图。
　　“唔。”打破这寂静，随后传来人倒下的动静，伴随着刀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黑影拔出凶器，借着昏暗的灯，一遍遍擦拭着刀，走到窗边，看着发出寒光的刀。

　　漫天白雪，连续的暴风雪使城市陷入白色的沉默，不知是否有人同淋雪，可曾到白头。
　　市图书馆周边已被封锁，似乎连雪都格外施舍那里，山茶花枝头覆满了雪。
　　图书馆外皆是凌乱的脚步，身着单薄白裙的少女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胸前是殷红一片，身边散落着几朵山茶花。
　　“死者的致命伤口在心脏位置，切口不平整，伤口大概8厘米，全身尸僵。”
　　“没有明显外伤，死亡时间超过12小时。”法医蹲在地上查看死者的眼球。
　　“尸体运回局里进一步解剖，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江淮初拾起地上散落的山茶花。

　　白色的山茶花与现场格格不入，未沾染一丝污秽，像凶手准备的一场盛大的葬礼。
　　“死者名为许知秋，22岁，目前就读于江城大学，文学系。”蒋浩翻着收集到的信息。
　　“现场的监控坏了，也没有凶器。”
　　“这杀人犯还挺奇怪，杀完人还送一朵花。”江淮初盯着白色的山茶花，白的刺眼。
　　蒋浩也凑了过来，“这些杀人犯总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先回局子吧，江队，等会雪大了就不好走了。”
　　满天的雪花沾染着红色的山茶花，开的是那般艳丽，谁又曾注意到雪下的白山茶。

　　警局内充斥着闹声，少女坐在轮椅上，周身镀了一层暖光，乌发披在肩上。
　　“疏彤妹妹，我简单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说了什么。”
　　“两天前，她说雪太大了，记得等哥哥来接我。”女孩看着照片，眉毛微皱。
　　蒋浩看着纸上的字，“记得给疏彤围巾”，这是在死者身上搜出来字条，娟秀的字迹似乎也没了后续。
　　许知秋一直都是在校外租房，人际关系也简单，唯一特点就是爱去图书馆。
　　看着眼前的女孩，蒋浩也不认为女孩具备这个能力伤害许知秋。
　　“你知道她还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吗？”江淮初翻看着死者的信息。
　　照片上的许知秋腼腆，有着深秋一样的含蓄，此时却冷冰冰的躺在解剖台上。
　　“程煜明，图书馆的管理员。”小姑娘一双杏仁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警局窗外的雪。
　　“那位就是早上的报案人，早上胆子都吓破了。”蒋浩有点无奈道。
　　“本来图书馆的供电就坏了，结果地上还躺了个人，赶紧跑出来拉住一个路人作人证。”
　　“我还以为他不会怕这些，上次还兴冲冲的跟我说城东的灵异事件。”岑疏彤拢了拢双腿上的薄毯。
　　“换谁来说，都是个大惊吓，要我，我也得被吓死。”蒋浩递给女孩一个暖手袋。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毕竟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方便。”蒋浩作势要帮女孩推轮椅。
　　“你知道c102代表什么吗？”江淮初蓦然开口，眼睛却盯着纸条背面，目光似乎要将纸条看穿。
　　“或许是门牌号，或许是某种暗号。”岑疏彤歪着头，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一抹白。
　　江淮初摆摆手，蒋浩推着女孩走进雪中，花店离这并不算远，雪使两人周身环绕着寒冷。
　　一路蒋浩滔滔不绝，说着最近的趣事。临近花店门口，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疏彤妹妹，你难过吗？”
　　一开口他便有些后悔，他知道曾经很多人对于岑疏彤的残疾，都有或多或少疏离，他听程煜明说两人相谈甚欢，有点欣喜又有些遗憾。
　　“难过肯定有，但遗憾更多，你不必顾及我的特殊，我更希望你也像能对别人对我。”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散在风中，两人在花店门口道别，花店里的花开得正娇俏。
　　直到岑疏彤进了室内，蒋浩才离开，耳侧染上一抹绯红。

　　另一边，解剖室内，法医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手术刀，精准的划开一道切口。
　　“死者生前遭受过惊吓，心肌受到损伤，出现血斑。”梁法医的白手套上沾染着血迹。
　　“没有别的外伤，凶手应该是男性，刀口刺得较深。”他比划着刀口的深度。
　　江淮初凑近观察尸体。“看起来也没有怎么挣扎，有检查出皮肤组织吗？”
　　“这就是个坏消息了，没有。”梁法医无奈地耸耸肩，脱下手套，打开一旁的饭盒。
　　“胃口真好啊你，随地大小吃。”
　　“谢谢夸奖，我在上学的时候就免疫了。”氤氲的雾气飘上来，室内剩下了咀嚼的声音。
　　警局内的气氛依旧压抑，图书馆的监控坏了，线索也断了，一切毫无头绪。
　　“ c102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大晚上要去图书馆。”江淮初喃喃自语，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敲着桌子。
　　“图书馆也没有字母分区啊。”蒋浩埋头吃着从街边小贩那买的馄饨，头顶上还环绕着白烟，额间留下一两滴汗。
　　“明天再去一趟图书馆，我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江淮初起身站在窗边，望着隆冬沉寂的大雪。
　　花店内，少年正蹲在花盆边，将蝴蝶兰的种子埋进土中，期待着春天降临的瑰丽。岑疏彤慢慢转着轮椅进入花房。
　　“回来了，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轮椅转动的声音，青年连忙起身。
　　岑疏彤将掉落在披肩上的雪拍落：“图书馆死人了，是之前在图书馆碰到的一个……好人。”
　　“是之前借你《呼啸山庄》的那个人吗？”
　　“嗯。”岑疏彤轻轻擦拭着厚重的书，书页很厚，烫金字凹陷进去。
　　碰到一个相谈甚欢的人多不容易，失去后似乎多了许多的沉默，岑疏暮知道妹妹心中的失落，但斯人已逝，也不好多说什么。
　　“刚刚是蒋浩送你回来的，怎么也不打把伞，雪这么大。”岑疏暮将披肩挂起来。
　　“打了，不过今天的雪确实很大，人都要冻成冰棍了。”“这小子要是给你冻出个好歹，我可饶不了他。”岑疏暮端出滚烫的骨汤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两人坐在桌前，锅中的沸汤散发白雾，阵阵辛香传来，举手投足间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夜幕降于城市上空，雪使城市看起来更寂寥，楼道内铁丝与锁孔碰撞发出“咔哒”的声音。
　　蒋浩蹲在地上，手中拿着铁丝，捣鼓着门，江淮初坐在楼道百无聊赖翻着死者在图书馆的借阅记录。
　　“蒋浩，行不行啊？你这开锁都开多久了。”
　　“包的啊，信我技术，死者当时都不带钥匙，这房东也是无敌了，也没备用钥匙”
　　江淮初放下记录盯着蒋浩，“感觉你有点做贼的潜质啊。”楼下的声控灯接着亮起来了，一位妇人提着东西上楼。
　　“你们在干什么，现在做贼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妇人作势要去夺铁丝，蒋浩连忙护住。
　　“我是警察，真警察不骗你的啊，我可是人民之光。”蒋浩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警察证。
　　“姨，这照片是不是拍的还挺帅的。”蒋浩还将照片往妇人面前凑了凑。
　　“那你们在这干什么，万一你们拿假的证骗我，我可没见过真的。”阿姨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另一侧的门，防备地掏出钥匙。
　　“我们来调查许知秋房子中有没有线索，她在图书馆遇害了。”江淮初摩挲着手中的纸，盯着妇人的眼睛。
　　“什么！怎么会，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妇人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楼道中传来风呼啸的声音，头顶的灯也忽闪了一下。“姨，你可别吓我，她的死亡时间可是昨天晚上。”蒋浩吓得铁丝都掉到地上了。
　　“昨晚？难道昨晚她回来了？你看到了？”江淮初也从楼道站起来，面露疑惑。
　　“看倒是没看到，听到关门的声音，进来吧，楼道里也挺冷的。”阿姨转动着钥匙，推门进入。
　　江淮初将阿姨的东西拎进去，蒋浩也忙不迭拍拍屁股跟进去。
　　“您说昨晚有关门声是什么时候啊？”
　　“挺晚的，大概十一二点吧，哦对了，我这有她房子的钥匙。”阿姨说罢便去挪开玄关的地毯。
　　“您怎么有她家的钥匙，房东不是说没有备用钥匙吗？”蒋浩凑过去接过钥匙。
　　“之前有次她忘带钥匙了后来配了一把放在我这。”
　　“你知道她平时会带什么朋友回来吗？”江淮初观摩着房间的布局，状似不经意开口
　　“没见过，感觉这小姑娘挺慢熟的，没带过什么人回家。”阿姨思索了一番，转身去厨房烧水。
　　“叨扰了，谢谢您给的钥匙。”江淮初跟蒋浩起身走向门口，顺手带上来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