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复燃》望月凭阑

16、16

　　“帮什么？”沈南意领导巡检一样的走进店内。

　　陈远大嘴巴一下子全给抖出来了，“就重新开业的那家蛋糕店老板，被两男的骚扰，小孟让我去帮个忙。”

　　孟西舟不敢看沈南意，她别过脸去，心里狠狠数落陈远可真是一点都藏不住话。

　　这么点芝麻小事还要请示沈南意，他是沈南意小弟吗？

　　沈南意没有表态，他只是瞥了眼旁边的货架，然后问陈远：“架子上的灰看不到？”

　　“没，看到了。”陈远从椅子上站起来，收起方才的玩笑，睁大眼睛认真道：“我马上擦干净。”

　　转身时还给了孟西舟一个我也没办法的眼神，然后拿过挂在白墙钉子上的抹布，居然跑去擦灰了。

　　“……”孟西舟恨铁不成钢地一路盯着陈远走开的背影。

　　不是。
　　这店到底是谁开的？
　　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经营者一栏写的不是陈远的名字吗？
　　孟西舟内心顿感一阵无语。

　　“沈南意。”
　　深吸一口气，孟西舟回头看向沈南意，满脸堆笑的跟他谈起条件：“打个商量，你把陈远借我用用，大不了我帮他干活。”

　　陈远听到孟西舟说用用两个字，抬头看她：“啧……小孟你这话说的。”
　　好像他是意哥家的长工。

　　“为什么找他？”沈南意说。

　　“啊？”孟西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于是诚实回答：“他一个顶俩。”

　　陈远擦灰的动作骤然停下。
　　几个意思？
　　孟西舟这是说他胖吗？

　　对上陈远迸射过来的眼神，孟西舟立马补充道：“是魁梧。”

　　沈南意冷冷道：“别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跟陈远又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孟西舟生气道：“你不帮就算了……”

　　“我本来也不是来找你的。”她声音越压越低。
　　说完之后孟西舟倔强的扭头跑了出去。

　　“哎……”
　　陈远本来想要叫住孟西舟，但看到沈南意的脸色，又立刻假装卖力干活。

　　孟西舟头也不回的飞快的跑回了西点店，好在店里还有几个客人。

　　等到最后两位客人走了，干瘦男果然贼心不死，又凑到玻璃柜台前想要和人家搭讪。

　　“你怎么又回来了？作业不够写啊？”圆盘脸用身体挡住孟西舟走进店里。

　　孟西舟翻了他一个白眼，说：“我东西忘了不行吗？”

　　圆盘脸这才往旁边走了半步，但他很明显是不想让孟西舟进去。

　　孟西舟也不惯着，直接挤开他的肩膀走了进去。

　　孟西舟假装在座位上找了一转，然后坐在那不走了。

　　“你东西不见了吗？”女孩看到孟西舟折返，立刻从工作台走了出来。

　　“嗯。”当着那两人的面，孟西舟只好顺着女孩的话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找。”女孩很热心的提出帮忙一起找。

　　孟西舟随口说了句，“一支蓝色的笔。”

　　女孩弯腰在桌子下替她寻找，孟西舟顺势靠近她身边，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

　　“你什么时候下班？”孟西舟悄悄的问她。

　　女孩立马明白过来孟西舟的意图，“还有一会儿，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我要找东西嘛，顺便陪陪你。”孟西舟宽慰她。

　　干瘦男也低头在地上随便扫了几眼，哪有什么笔，他估摸着就是孟西舟在扯谎。

　　然而孟西舟直接走到他身边，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麻烦让一下。”

　　干瘦男虽然不乐意，但为了在女孩面前保持好的印象，还是配合的走开了。

　　低头在店里找了一大圈，正当孟西舟思索着还是换个办法时，店外突然进来一个穿着花色长袖的男人。

　　孟西舟一眼认出他就是那天给沈南意拿钱的男人。

　　西坪这地方真是乱的哟。
　　前有狼后有虎。
　　在这开店做生意也太不安全了。

　　孟西舟刚在心里这样想道，就听到干瘦男一脸谄媚的上前，“磊哥这么巧啊？来买蛋糕。”
　　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客客气气地递了上去。

　　他们还互相认识。
　　孟西舟拧着眉头，觉得事情不妙。

　　男人眼睛都没抬，他抬手挡开干瘦男递来的烟，凑近他耳朵旁神情严肃地低声说了句话。

　　片刻后，孟西舟就看到干瘦男干笑了两声，变成低眉顺目，老鼠见了猫的样子：“知道，知道，以后不会了。”

　　然后带着他的圆盘脸组合灰溜溜的离开了。

　　事情居然峰回路转了。

　　孟西舟瞬间对给沈南意拿钱的那人的印象变好了不少，起码对方没有做出骚扰女生的无耻行径。

　　男人买了块戚风蛋糕，然后付完钱走了。

　　孟西舟缓缓呼出一口气，泄力般的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她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总算是没事了。

　　女孩把吸管插入牛奶盒里，贴心地放到孟西舟手边，说了句，“谢谢啊。”

　　“没事，我回来找东西嘛。”孟西舟委婉的隐藏起自己的好心，毕竟她也没帮上什么忙。

　　“我叫栗雨潇，你呢？”女孩笑着主动介绍起自己。

　　孟西舟喝了口牛奶，飞快说道：“孟西舟。”

　　……

　　因为五金店里拌嘴的事，孟西舟和沈南意在楼梯间遇到也都没怎么说话。

　　周末坐在一桌吃饭时，喻彩玲发现了他们不对劲。

　　中午孟西舟吃完饭，洗完碗，跟喻彩玲说了一声后就闷声不响的回楼上去了。

　　收拾完厨房，喻彩玲推开沈南意房间的门，站在门口问他：“你是不是跟小西吵架了。”

　　在屋里安静看书的沈南意：“没有。”

　　“那你把削好的苹果端上去给小西。”没等沈南意说出拒绝的话，就听喻彩玲说：“没吵架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合上书的沈南意：“……”

　　孟西舟在浴室洗换下的衣服，听到敲门声的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去开门。

　　然后就看到沈南意端着盘削好的苹果，直愣愣地站在门外。

　　孟西舟因洗衣服而挽起两边的袖子，露出两条白晃晃的细胳膊，一侧胳膊上还留有大片没有消散的青紫痕迹。

　　沈南意将此尽收眼底。
　　自己的伤都没好利索，就想着帮人。

　　没等孟西舟开口让他进去，沈南意抬腿走了进去。

　　他放下手里的盘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要离开。

　　“喂……”
　　孟西舟叫住了沈南意，指着盘里削皮切块的苹果，“这什么意思？跟我求和啊？”

　　沈南意眉头微微一皱：“？”
　　他就只是拿来一盘削好的苹果而已，什么时候说求和的话了。

　　“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孟西舟向来很好说话，心想既然沈南意这次主动求和，那她就大度一点原谅他好了。

　　说罢孟西舟拿过盘里的果肉，咔嚓一口吃了起来。

　　“脆脆的，味道不错。”
　　吃着手里的苹果，孟西周招呼沈南意一起，“你也过来吃啊，我一个人吃不完，削皮的苹果不吃完，会氧化变黄。”

　　沈南意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孟西舟旁边坐下。

　　“唔……我给你说那天多亏我运气好。”孟西舟边吃苹果，边说起帮西点老板的事，“没你们帮忙，一样没事。”

　　沈南意没说话，只拿起一瓣苹果，小口小口咬着，很像是推却不了勉为其难地吃着一个。

　　“我真是搞不懂你。”孟西舟把手撑在桌子上，仔仔细细地看着沈南意，“你多大啊？”

　　沈南意毫不客气：“反正比你大。”

　　“看出来了。”孟西舟忍不住痛批他：“心思太多，累不累啊你。”

　　把谁都当坏人，成天不理这个，不理那个。

　　沈南意忽然问：“那天运气怎么好的？”

　　听他提起这个，孟西舟那可是来了话头，“就遇到一个更厉害的男人，把那两人赶跑了。”

　　沈南意淡淡一笑，“运气确实不错。”

　　“那人你也认识。”孟西舟继续说。

　　“我认识的人还真不少。”沈南意勾唇调侃她。

　　想到之前说西点老板认识他的事，孟西舟立刻想要澄清自己没有说谎，沈南意本就认识那人。

　　“我看到他给你钱了！”孟西舟脱口而出，把那天自己见到的事一下子说了出来。

　　沈南意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孟西舟。

　　孟西舟有些紧张，生怕自己跟踪沈南意的事让他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凑巧路过看到的。”

　　“不害怕吗？”沈南意突然问孟西舟。

　　“害怕什么？”孟西舟傻愣愣的看向沈南意，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就觉得奇怪而已，没别的。”孟西舟如实说道。

　　“他为什么给你钱啊？”反正都说到这了，孟西舟又趁机多问了句。

　　沈南意没有回答，孟西舟是什么都敢问，一点也不怕惹上事。

　　“苹果吃完了，盘子记得还回去。”沈南意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什么嘛，透露一点都不行。”孟西舟扭头对着沈南意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我又不分你钱，小气。”

　　之前的事就这么因为沈南意的一盘削好的苹果画上了句号。

　　那天以后。
　　孟西舟和甜饴西点的栗雨潇也逐渐熟悉起来。

　　偶尔放学想吃蛋糕了，孟西舟就会去栗雨潇的店里，买一块糕点加一盒牛奶，边吃东西边做作业，吃过了就充当那天的晚饭，也省的回去开火了。

　　一来二去。
　　两人闲聊过几次后，孟西舟就从栗雨潇嘴里知道些她家的情况。

　　西点店是栗雨潇爷爷那辈开的店。

　　据栗雨潇自己说，她读书成绩一般，又因为他们家就她一个女儿，所以她爸爸就希望她能接手家里的这家店，于是她高中毕业就留在店里做事了。

　　“小西，你是因为租房才认识的沈南意。”栗雨潇问。

　　孟西舟点点头，“对啊，不然估计很难和他有交流。”

　　“他都不搭理人。”孟西舟跟栗雨潇说起自己对沈南意的初次印象，“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沈南意，还以为他是撬门贼。”

　　“啊？”栗雨潇不敢相信的捂嘴笑道，“可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呀。”

　　沈南意又高又帅，她不知道孟西舟是怎么能把人家错认成贼的，这听起来实在是太离谱了。

　　“呃……”孟西舟没什么底气地为自己稍作辩解，“长的好看也不能说明他不犯罪。”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孟西舟觉得自己当时确实有点武断了。

　　“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小孟啊？”陈远坐在五金店门口，跟好不容易来一趟的沈南意打听情况。

　　“那天叫人过去的事……”陈远犹犹豫豫地问：“意哥你没告诉她吗？”

　　擦完货架的陈远本来是要过去帮忙的，可沈南意却说有更好的人选去处理这事。

　　然后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沈南意像是压根儿没放在心上，“没那个必要。”

　　就让孟西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反倒能省不少麻烦。

　　陈远唉声叹气： “啊？那她肯定还生我气。”
　　早知道当时就不开玩笑了。

　　沈南意不以为意的说：“能记多久，过几天她就忘了。”

　　孟西舟天天背书学习的脑子，还能记多久的仇，说不定隔天就忘的一干二净。

　　陈远也觉得估计再等几天，这事大概就过去了。

　　结果半个月都过去了，这天孟西舟在超市买笔芯，正巧碰到陈远，看见他连个招呼也没跟他打，就跟不认识一样。

　　“哎……”陈远急吼吼的结完账，提着袋子就追了上去，“小孟，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不久！”孟西舟说，“很好！”
　　说完之后就走了。

　　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的陈远：“……”
　　孟西舟是还在生气吗？

　　不是？
　　这好像跟意哥说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