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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害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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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安才对枨衔水“一切顺利”的说法表示了深信不疑,二人的马车就被山匪拦了下来。景煦幽幽地看了宓安一眼,又攻击起了枨衔水:“早就说过他不靠谱,这一路上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说着,景煦就要让暗卫将人杀了拉倒,宓安拦住他,笑道:“我出去看看。”
宓安俯身出了马车,几个凶神恶煞脸上有疤的男人扛着大刀拦在马车前,宓安一眼看出这几人脸上的疤是假的,不由有些好笑,好脾气道:“诸位若是只求财,从我家护卫那人领些银子便是,动起手来对大家都不好。”
山匪哪里见过这样满身贵气,气质出尘的人,领头的山匪压根没听进宓安说什么,抡起刀指向了宓安,嚣张道:“老子不要钱,兄弟们,把他带上山!”
一群山匪听了这话,污言秽语地起哄,宓安笑容不变,转头对驾车的暗卫道:“殿下说了,杀了拉倒。”
暗卫出手利落,宓安进了马车刚坐好,外面就没了动静,只剩下一股粘腻的血腥味。
景煦又气又想笑,无奈道:“这一片的山匪暗卫还没剿到,我让他们动作快些。”
宓安冷着脸点头:“叫上朝青一起。”
马车缓缓驶远,直到再也闻不到血腥味,宓安才开口道:“现在只要一路往南走就好?”
景煦点点头,宓安又问道:“国师的金币呢?”
“他不靠谱。”景煦将金币拿在手里抛来抛去,“在南兴楼时我抛过一次,一正一反。”
宓安好奇道:“你问了什么?”
“我问,离开预川后应不应该一路不停直奔南疆。”景煦又在心里骂起了枨衔水,“金币让我随心。”
“既然让你随心,应当不在雄山停留才是。”宓安好笑道,“明明是你不听国师的话,还怪国师不靠谱。”
景煦却看向他,认真道:“既是随心,当然是随你的心,我向来听阿宓的。”
宓安有些脸红,轻轻推了他一下,嗔道:“总是胡言乱语。”
“哪有胡言,我可是字字真心。”景煦拉住宓安的手,有些不大高兴,“你已经不舒服了,这次不论遇到什么都不许耽搁了。”
宓安想说自己真的只疼了那一下,对上景煦满是担忧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了,于是轻轻靠近了景煦怀里,小声道:“听你的。”
他难得如此乖巧,景煦心头一软,将人抱坐在腿上,低头亲了下去。
“别动手动脚。”宓安撑着景煦的胸口,在他炙热的亲吻中好不容易分开了些,“跟我讲讲,前世引蛊的法子是怎么做的?”
景煦动作一顿,小心道:“不是说吵架才翻旧账,现在可没吵架。”
宓安笑了出来,掐了一把他的脸:“这段时间我总在看有关蛊虫的典籍,但从没见过引蛊的法子,我只是好奇。”
景煦“哦”了一声,犹豫了半天,宓安见他肉眼可见的脸红起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脸红什么?”
景煦扭头不看他:“没什么。”
宓安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景煦这副神态,这人平日里油嘴滑舌,撩拨起他什么话都敢说,竟然也会害羞吗?
“天呐。”宓安忍不住感叹,“你也会害羞?”
景煦有些恼羞成怒,红着脸转过头看宓安:“我害羞怎么了?”
“骗我上床的时候可没见你害羞,让你说说怎么引蛊倒知道脸红了。”宓安好笑,“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景煦不回答,小声说道:“谁说的,骗你……那什么的时候我也……”
他支支吾吾地不肯直说,宓安将手贴在他的脸上,笑得停不下来:“也像现在这样脸红吗?那真是遗憾,当时我神志不清,没有看到。”
景煦将脸埋在宓安怀里,后者轻轻揪着他的耳朵,带着笑意威胁道:“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转移话题,到底是怎么做的?”
“典籍上记载的是两人将手臂划开一道,贴在一起,血液交融后,能暂时迷惑蛊虫,让它以为是同一个人,自己爬进引蛊人的身体里。”景煦的声音闷闷的,“然后引蛊人喝下对方的血,让蛊虫逐渐适应新身体就可以了。”
宓安奇怪道:“为何不趁蛊虫爬出的时候立刻将它杀死?”
“书上说蛊虫看似小小一个,其实尾端拖着长长的毒线,要它全部进入引蛊人的身体,中蛊者才能完全摆脱它。”
景煦摸了把宓安的腰,被他拍开了手,委屈巴巴地继续说道:“所以才要求两人内力相当,且心甘情愿。中间若是分开了,蛊虫会立刻释放毒素。”
宓安抚上自己的小臂,问道:“前世我手臂上似乎没有受伤的痕迹。”
景煦“啊”了一声:“因为我用的不是这个法子,你肯定不会乖乖配合,太危险了。”
“那你用的什么法子?”
景煦脸又红了,握着宓安的手不自觉地一下下勾着他的手心:“也不是非要用血,那什么……也是一样的。”
宓安不明所以:“什么?”
景煦低着头不说话,宓安一瞬间明白过来,脸色骤然变红,抬手就给了景煦一巴掌,怒道:“果然是见不得人的法子!”
景煦揉了揉后脑勺,抱着宓安笑了起来。
“你还笑!”这下轮到宓安脸红了,两手捏起景煦的脸狠狠揉搓了一通,挣扎着就要起来,“放开我!不许抱我不许亲我,以后也不许上我的床!”
“阿宓别气。”景煦将人紧紧抱住,宓安连耳垂都红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引蛊人要喝下中蛊者的血,你、你、你喝……”
宓安舌头差点打了结,景煦眨眨眼,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对啊。”
宓安低头捂住了脸,沉默了半晌,起身拉开了马车的门帘:“滚出去。”
又被赶出马车的昭王殿下和驾车的影五并排坐着,深深叹了口气。
风过林间,惊起几只飞鸟,华丽的马车平稳地驶过,宓安靠着车壁,脑海里不停闪过前世那晚,零零碎碎的画面拼接不成完整的回忆,但炙热的触感仿佛还在眼前。
那夜是宓安彻底疏远景煦的导火索,他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是景煦强迫了自己,可他当时似乎也半推半就着沉溺其中。
现在知道了景煦从一开始就怀着替他受蛊的心思,他却冷漠无情一味躲着景煦,宓安整颗心被愧疚填满,愣愣地看着车帘出神。
车外的景煦有一阵没听到宓安的动静了,小心翼翼地将车帘拉开一个缝隙:“阿宓别气了。”
宓安回过神,对上景煦的眸子,后者被他泛起泪花的眼睛吓了一跳,几乎是爬进了马车里,伸手将他的眼泪擦干,急道:“别哭别哭,我知错了,你打我吧。”
景煦以为自己把人气哭了,拉着宓安的手扇自己,宓安却抽出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别哭。”景煦轻轻抚摸宓安的头,像哄小孩一样,“小时候被宓将军打都没见你掉过眼泪,怎么越大越爱哭了。”
宓安声音轻柔,还有些委屈:“前世也没少哭。”
景煦不敢置信,托起宓安的下巴和他对视:“什么时候?”
宓安移开视线,语气生硬:“你看不到的时候,我日日以泪洗面。”
景煦心头一紧,轻轻吻去宓安的眼泪:“对不起。”
宓安看着他满眼心疼,破涕为笑,又将脸埋回了景煦怀里,声音带着笑意:“骗你的。”
景煦也笑了起来,暗自松了口气。
不到半月,一行人已经进入了原来的姑师境内,一个小国的覆灭几乎没什么水花,只是守城军备换了一批人,王城也空空如也了。
宓安往王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景煦侧身挡住他的视线,不容抗拒地将宓安的脸转回前方:“不许想什么宝藏了,先清了你的蛊再说别的。”
宓安只好遗憾地收回视线。
手里的玉佩看起来只差半块,之前的半块玉佩和一颗珠子都是巧合下主动到了宓安手中,但这小半月来却风平浪静,宓安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珠子,突然指尖一疼,竟然被划出了一个小口,血珠沾在珠子上,缓缓渗了进去。
宓安愣住了,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心虚起来,缓缓转头看向正在低头看文书的景煦,小声道:“景煦……”
景煦抬起头:“在呢。”
宓安将玉佩和珠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我的手指被它划破了,血好像渗进珠子里了。”
景煦急忙拉过宓安的手,却见指尖光洁如旧,不见伤口,宓安奇怪地“咦”了一声:“这就愈合了?”
那珠子本是浅蓝色,因为其中的冰裂细纹更显通透,现在那些细纹竟然变成了红色,景煦将珠子拿在手里,越看越觉得它现在像个邪物。
“身体有没有不适?”景煦皱着眉,“玉石珠子竟然能划伤你,邪的很,我不该拿给你的。”
宓安摇摇头:“这珠子和清望给的玉佩都是阴差阳错到我手里的,说不定就是国师所说的‘机缘’呢。”
景煦这段日子有些烦躁过头了,宓安身体里的蛊一日不清,他就一日不能安心。现在宓安又莫名其妙被这邪门珠子吸了血,景煦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从小到大,父亲漠视,兄弟陷害,奴才轻贱,他都有能游刃有余地化解,面不改色地报复,前世登基后面对繁杂的政事和党争也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可偏偏宓安的蛊,他束手无策。
“长昱。”宓安突然起身,将景煦抱在了怀里,轻轻揉了揉他的头,“不要自责,我这不是好好的。”
景煦抬手紧紧抱住他,笑道:“阿宓难得这么叫我。”
“喜欢听那我常叫就是了。”宓安好笑道,“你爱听什么?景煦?长昱?殿下?陛下?”
“爱听相公。”
“这个不行。”宓安将景煦的脸按在自己怀里,红着脸移开话头,“太阳都落山了,我要睡了。”
景煦笑了下,正要将人抱起来,影五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前面有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