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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饭桌小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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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适安去的正是时候,王和前脚打发走送膳的宫人,后脚就把周适安从轿子里迎了下来。
王和满脸堆笑:“皇上刚才还念呢,说今天御膳房这道辣蟹羹周主子一定吃得香,可巧您就来了。”
周适安心里高兴,脚步也轻快起来。
他三两下跃进殿内,果然看到轩辕旻正背对着他坐在桌前,手里还拿着一本奏折在看。
“勤政爱民也要吃饭。”周适安从后面突然抽走他手里的东西,惹得轩辕旻将他抓到怀里,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周适安看着他笑,眼里全是星光:“王和说皇上刚才念叨我了,真的假的?”
“假的。”轩辕旻放开他入座,又看他搬着凳子欢欢喜喜坐到他手边,只能无奈摇头,“后日家宴座位都有定例,论位份你要坐在最前面,记得老实些。”
“我最老实了好不好,”周适安噘着嘴给他盛了碗汤,“后日我就埋头用膳,保证一句话都不多说。”
轩辕旻看他喝汤时露出的满足表情,浮在心头的阴云也散去一些,“这话真叫人难以相信,只盼福晋见了你不问罪也就罢了。”
“为什么啊!”周适安扔开汤匙,满脸震惊,“我可是把她儿子照顾的妥妥当当,端亲王夫妇合盖送我份大礼才对!”
“大礼?”轩辕旻吃着王和布的菜,放纵周适安自己夹,“朕知道了,爱妃还惦记着世子妃的身份,想要福晋手上那只家传玉镯。朕替你讨来就是。”
“你!”周适安红着脸打他,轩辕旻不动如山,长眉一挑,满脸玩味。
“这点力气够干什么?明年春猎,你就打算在看台上坐上半个月?”
“春猎?”周适安来劲了,饭也不吃,一屁股挤走王和,讨好地接过他手里的筷子亲自给轩辕旻布菜,“陛下要带我出去玩呀?”
王和打着呵呵退下,轩辕旻更是愉悦,吃着他夹来的菜不忘逗他几句:
“爱妃不是能未卜先知吗,不如算算自己明年春天能猎得多少猎物,朕也好提前给你准备赏赐。”
神仙大哥突然上线:“你明年的猎物是一头老虎。”
周适安迟疑了下,“不会吧,我不会打猎啊。”
“别问,问就是你明年的猎物是一头老虎。”神仙大哥一口咬定。
“还有,明年蒙古各部会搞事情,要送蒙古妃进宫,这两个人不能收,一定要想办法在猎场上直接把人退回去。”
“怎么不说话了?”轩辕旻听他突然没动静了,慢慢跟着放下筷子,“适安?”
“嗯?”周适安回神,看着轩辕旻眼睛慢慢亮起来,“你叫我什么?”
轩辕旻故意把头转回去,一本正经道:“朕说,你若累了就坐下,布菜让王和来就好。”
“皇上好不讲理啊,一句好听的都不肯多说,那我这些小道消息就不告诉你咯?”周适安哼了一声甩袖走开,王和赶紧上来继续挽着袖子给皇帝布菜。
“朕不讲理?”轩辕旻和王和对视一眼,简直想赐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牌子给周适安。
“好,那你家宴也别吃了,反正除了比太后宫里级别再强一些,也没什么特别的。”轩辕旻思忖道。
周适安果然被拿住命脉,学着王和的样子,无比熟练地跪到他脚边,“不说也行,有好吃的就行,求求了。”
“哼,起来吧。”轩辕旻朝他伸手。
周适安哭天抹泪地唱戏:“皇上若不答应,臣就跪在这里,一辈子也不起来!”
“爱妃,”轩辕旻抬起他的下巴,眼神深邃动人,“你压到朕的脚了。”
“哦哦。”周适安尴尬地结束表演,火速岔开话题,“那什么,明年春猎确实有状况,蒙古那边想给你塞两个妃子,但你最好不要收,想办法在猎场上拒绝此事。”
满蒙联姻是惯例,到了轩辕旻这里也不能避免,因此他下意识反问:“为何?”
“看你表现,”周适安高高地扬起小脑瓜,“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神仙大哥笑了一声:行,有进步。
“好。”轩辕旻也不摆架子,直接答应,“先用膳吧。朕午后还要和大臣议事,让王和送你回去。”
“我不要,”周适安楚楚可怜地抱住自己,“兰林殿好大,好冷,我好无助。”
“我要睡这里!”
他站起来叉着腰张牙舞爪,轩辕旻被他搅得不行,只能点头应了,打发人带他去寝殿更衣午睡。
回了书房,王和笑呵呵地给轩辕旻端上热茶,“奴才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如此偏爱一个人呐。”
皇帝盯着茶碗里的浮沫,眼底没什么情绪。
须臾,轩辕旻吐出几个字:“他不一样。”
王和赶紧附和:“那是当然,满宫里也就只有祥贵人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配得上陛下啦。”
轩辕旻哼了一声,就当是他说得对了。
周适安在皇帝宫里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午觉,醒来觉得手脚绵软,仿佛走在云里一般。轩辕旻当然不会放他回兰林殿,入了夜自是留在他身边,尽享温香软玉。
“嘶,怎么最近总喜欢咬我脖子后面,那天让虎啸看到,害我好半天不知怎么解释。”周适安捂着脖子,喘息还未平定。
轩辕旻也不答他的话,只是替他揉着后颈。
周适安还在叭叭:“皇上去看过韩氏没有?他身子虚的厉害,也不知能不能再家宴之前痊愈。”
轩辕旻:“你倒是挺关心他。”
揉着揉着又变了力道,周适安刚想叫疼,被皇帝用拇指按住嘴角,只得偃旗息鼓。
“我是关心你好不好,”周适安拨开他的手指,爬起来托腮看他,“韩丞相白日弹劾吏部的人,晚上儿子就失足落水,好巧啊。”
“爱妃觉得此事有所关联?”轩辕旻也撑起一只手,两人侧身相对。
周适安摇了摇头,“不敢说有关联,只是觉得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轩辕旻听完他的话眸色又深了几分,看得周适安有点不自在。
“啊啊啊不说了,一想这些就脑子痛痛。”他蒙头钻到被子里,轩辕旻顿了下,伸手把人从被褥里薅出来。
“朝政上的事朕自会定夺,不必为朕忧心。”轩辕旻理顺他凌乱的发丝,看他困意渐浓,声音也逐渐放轻。
“你只要安安分分呆在朕身边就好。”
两日后恰逢一夜大雪,天地洁白浩大,连兰林殿也换了一番冬日景象。
重华宫因早得了皇帝旨意,已将一应宴饮所需的布置准备好。为着昨日新雪,石阶上还铺了厚厚的地毯 ,宫内熏着暖炉和暖香,与外面的银装素裹相比别有一番天地。
周适安一早就被抓起来梳洗,说是梳洗,其实就是翻来覆去的试换衣裳。从头簪到腰佩,既不能太出挑惹人注意,又不能太低调显得人微言轻。
唉,贵人实在是个尴尬位份。
虎啸越想给他拾掇好就越是紧张,手指头好像不听话一样,不是打错绳结就是扯痛头皮,最后还是段月白身边的半夏看不下去,三两下给周适安弄好,这才没误了出发的时辰。
“你怎么穿这么素?”周适安围着段月白绕了一圈,“我不是新让内务府给你做了几身衣裳吗?内务府没做?虎啸!”
“在!我现在就去内务府找他们算账!”虎啸撸起袖子就要走,被半夏死死拦住。
“新衣裳早就送来了,是我不想穿。就这身挺好的。”段月白笑着带他出门,“快走吧,有话路上说。”
周适安不甘心,在身上摸了一圈,摸到个皇上新赏的鱼跃龙门的玉佩,二话不说蹲下来给他戴上。
他满意地拍拍手,“行了,走吧!”
“你呀。”段月白知道拗不过,随他去了。
两人不敢耽误,卡着时辰到了重华宫外。今日天色不算太好,重华宫的管事为表隆重,已经在宫外点起灯烛了。
“好大场面,”周适安有点紧张,“你等下能不能挨着我坐?”
段月白和他一前一后走上长长的石阶,还没进门,已经感到一阵热乎乎的花香扑面而来,“你右手边应该是韩昭宁,他若不在就是顾笙,我应该在末席,恐怕不成。”
周适安认命低头,“好吧。”
“没事的,今日家宴本就是为了团聚,不会有什么岔子的,”段月白在座位前站定,悄悄推了他一下,“去吧,坐到皇上跟前去。”
“嗷。”
周适安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发现除了顾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韩昭宁也在他后面的座位上坐着。
“你来啦!”周适安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上,“气色好多了!”
韩昭宁轻轻一笑,低声附耳道:“抹了胭脂罢了。”
“哦哦。”周适安了然。正好韩昭宁的近身侍从捧着个碗盏过来,他探头一看,原来是药。
韩昭宁病了多少日了?他皱着眉掐算,这病怎么还不好呢?年纪轻轻的,不应该啊。
正想再问,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乐声,韩昭宁示意他坐好,他只得板板正正坐回去,一抬眼,正看到端王远远地朝着他点头致意。
端王右手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男子,看着年纪也不打,模样倒十分周正。周适安正在想这人是谁,那人却抬眼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那人好像楞了一下,飞快低下头去。
咦,这里怎么有个人比他还怯场?周适安心里顿时有底气了。
乐工们的曲子又换了三支,终于听到王和在门边喊道:
“太后、皇上驾到!”
一行人迤逦进门,跟在皇帝身后的还有两位身穿吉服的年轻妇人,其中一个怀里抱着小世子,应该就是端王妃。
周适安随着众人一起起身行礼,眼角的余光还黏在轩辕旻身上。轩辕旻似乎有所感应,侧眸看了他一下才端然走上座位。
不知为何,与皇帝在众人面前短暂的视线交汇,让周适安心口热得发麻。他心里一动:
轩辕旻算是爱上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