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见家长 ...
-
董诗两手空空地站在玄关，与儿子房门口的女生面面相觑。
安予恬还记得这是当初不小心撞倒的阿姨。看上去她似乎消瘦了几分，神态间有些许憔悴。
安予恬一向遇见长辈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称呼一通。这次也是条件反射地站直，两手装模作样地抓着侧边的斜挎小包，乖巧地和董诗打了个招呼。
时谨听到动静，手里还拿着残缺的书就侧身出了房间，挡住安予恬大半，干巴巴道：“……淮大社团的朋友，来这里旅游，我碰到了打算带她去逛逛周边。”
昨晚的事还未有个结果，他就已经无事发生般带人上门收拾游玩，董诗无言的注视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自己的喉咙。
悬在头顶的刀随时可能落下，他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学生活的一部分也因此受到影响。
安予恬并不知晓具体原因，只感知到面前的人无比紧张，明明面对的是至亲，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起初，他只是护在自己身前，声音低沉，也没敢看向玄关处的人。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本是仅三人都不一定听清的音量也渐渐提高，透露出无比的坚定，眼神也毫不避讳地直视过去。
他只是在做一件每个学生在假期都可能做的事。
只有安予恬发现时谨还是无比紧张。
他的手放在身侧，无意识地攥上她的包带，好像害怕她下一秒就离开。
……这是她新买的小包，时谨再用点力就要皱了。
安予恬无比心疼地想着，掰开他的手指，替换上自己的水壶给他捏着。
时谨的脑袋里已是一团浆糊，满心都在祈祷董诗不要在外人面前冲他发作，也期望着安予恬不要因此作出和高中那些人一样的反应。
他从旅店出来后还没喝过水，手里被塞进冰冰凉的触感，更觉口干舌燥，接过就顺势打开喝了一口润嗓。
“……？”
“……”
安予恬瞪大双眼看着时谨的举动，碍于董诗不敢发作，一阵温度窜上耳根，只得往时谨身后缩了缩，将整个人彻底藏在后面。
这个水壶也要不得了。
董诗看着他俩的举动，出人意料地很平静。
她忍不住想多打量这个女生几眼，可惜她已经被时谨彻彻底底挡在身后。
她只是点点头，神态自若地开始换拖鞋：“行。你们注意安全。”
然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时谨设想的一切都没发生，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望着空气。
就这样没了？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董诗紧闭的房门。
安予恬莫名感到气氛一放松，也跟着舒了口气。
董诗却又忽然开门走了出来。
她拿着两个全新的保温杯出来，放在桌上，表情复杂地上下扫了时谨两眼：“昨天你杯子摔坏了，给你拿个新的。另一个就当送给人家小姑娘的。”
安予恬恨不得从时谨房间的窗户冲出去跳海。
结结巴巴地感谢了一顿，就在她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是好的时候，董诗又转身进了房间。
时谨一经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眼神不住看向地板，侧身对着安予恬：“这个……我再买个新的给你？”
安予恬只想他赶紧忘了这事，最好不再有人知道：“你妈妈拿了个新的，算了。”
他们都觉得在这越待下去越尴尬，时谨立刻回房间收拾。
安予恬在门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指随意地在屏幕上划动，思绪却不知早就飞哪去。
咔哒一声，董诗又开门来到客厅。
时谨家的玄关在饭厅与客厅之间，两个房间在客厅内侧成夹角处。
董诗每回一开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门边的安予恬。
她没管在房间内倒腾的时谨，招呼着安予恬坐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我们家很少来小客人，没准备什么零食，我在小…时谨这方面也疏于管教，他有待客不周的地方你也别见外。”
安予恬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纸杯，连连点头：“没事没事，我就是在街上偶然遇到他，跟过来取下东西而已。我要知道阿姨您在家，那早就买点东西带过来了。”
她搜遍全身都只有几包小零食，尴尬地摆在空旷的茶几上。
摆来摆去也只有这么点东西，董诗适时地站起来，放她一条活路：“你就在这歇着，要什么就跟时谨还有阿姨说。阿姨就不打扰你了。”
虽是这么说，安予恬总觉得董诗几番都想回头和她说话。
董诗走到时谨房门口，没有进去：“今天晚上回来吗？”
时谨见她没和安予恬说几句就过来，继续捡着地上的书，闻言顿了一下：“……应该还不回来。”
董诗又站了一会，静静地看着他一点点还原房间，没有说话。
就在连客厅的安予恬都要因此坐立难安，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时，董诗终于有了动静：“好，你带人家好好逛逛，要是出海记得注意安全。”
董诗这次没回房间，去了厨房，整理冰箱。
两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安予恬夹在客厅中间，硬着头皮低头看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们，喝口水。
时谨大概也怕董诗反悔，迅速拿完换洗衣物出来，二人眼神相对，都迫不及待地走向玄关。
他们逃也似的跑出家门，安予恬走前还不忘大声冲着厨房招手，礼貌地来了一句阿姨再见。
就是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轻松不大礼貌，四个字说到最后一个已经带上喜悦的翘音。
俩人咚咚咚几步冲出楼道，时谨整个人的气质都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
在家是高冷且惜字如金的时谨，一到太阳底下的路边就变成精神男大了。
时谨向两头看看，走向路边的共享电车。
安予恬的情绪还沉浸在出来后莫名的兴奋中，直到时谨跨上坐骑看向自己，才发现不对劲。
“我们这是去哪？”
时谨下巴努了努一个方向：“你不是来玩？先带你去灯塔那边看看。”
他也不知道安予恬对什么感兴趣，但灯塔那边全年都是游客们必去的打卡地，先去那准没错。
安予恬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这回事，腿一迈就要往后座坐。
时谨却见鬼似的扭了一下车身，回头望着她，又看了看旁边停了一排的电车：“你做什么？？”
安予恬差点给他晃下去，死死揪着他衬衫不放：“当然是上车啊——我又不会骑小电驴。”
见她理所当然地回望过来，圆睁的小鹿眼中清澈地映出大海的眼色，除此以外尽是“我不会只能让你带”的理直气壮。
更何况她刚才还在自己家坐了一顿牢。
时谨也没了脾气。
他从车前框捞出头盔，把自己的东西塞过去。也不转头看一眼，精准地反手盖在安予恬脑袋上，拧动把手：“抓稳，去哪儿要点距离，这车按时长收费的。”
安予恬还在疯狂捣鼓缩带，面前的人就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3，”
“？？等一下！”
“2、”
“等一下等一下！快了，我说你慢一点——”
“1……”
“我靠时谨你个王八蛋！”
安予恬一手抓着头盔，一手揪着他的衣服，车就这样颠颠地上了路。
安予恬发誓，她是一个文明的女生，平常真的很少爆粗。
除非忍不住。
这里的马路年久失修，动辄就是坑坑洼洼还有小石子。车身颠簸好几轮，安予恬总觉得时谨在故意把自己丢下去。
她挤在小小的后座，过了一会，抓着时谨的手松开，改为抓着后座的镂空把手。
要不是还感受到重量，时谨都要怀疑安予恬真的被他颠了下去。
这一路段时不时有其他车辆经过，扬起一阵尘土，让安予恬不得不安分闭嘴一段时间。
等时谨驶入一条小道，她才堪堪开始算账：“你就为了这么几块钱这么拼吗！我头盔到现在都没戴紧！”
时谨感受着呼啦在脸上的海风，大声回问：“你——说——什——么——”
安予恬没了脾气：“我说——我的头盔都没戴紧你就开车了——”
时谨把车停在小路边，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戴这个做什么？我东西在篮子里装不下，让你帮忙拿着。”
安予恬：“……”
她揉了揉发麻的掌心，取下头盔：“你们这不要求开车戴头盔吗，我们那边不戴都要罚款。”
“你看一圈周围，像是有人管的样子吗？”
安予恬无言以对。
时谨看了看她已经有些发红的手心：“我开慢点，你要坐不稳就说。”
车辆重新启动。
慢到连他们沟通都不需要扯着嗓子。
安予恬终于从刚刚一连串匆忙的事件中缓过来，放松地消化着这一切。
她的视线打量着周边的环境，两侧都是草木，没有人烟。偶尔路过一个临时搭建的亭子，是专门停放共享电车的站台。
很快，远在天边的蓝映入眼帘，卷着阵阵浪声，冲刷着她的感官。
时谨在路边停下：“到了。”
二人锁了车，一起往不远处的灯塔与海滩走去。
未知带来的兴奋不断刺激着安予恬的情绪，时谨与她并肩沉默地走着，早就看惯的景色对他来说习以为常。
“谢谢……你。”过了一会，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怪异地吐露出这几个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