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玛丽历险记》语墅玉树

9、第 9 章

　　“欸，咱们要这样蹲到什么时候啊？”杰克忍不住问。
　　“当然是......”约克卡壳了，这他还真不知道。
　　“奥德大人......”
　　奥德大人不想说话，并往边上的空地挪了挪。
　　温度还没有下降的迹象，众人老老实实蹲在地上，身上的水分被高温烘干。再挨了足足三个水球术，衣物又一次干透后，骇人的高温终于稳定下来，不再攀升。
　　“最后一步了。开始吧！”萨米尔道。
　　“巨型水球术！”念咒声再度响起，三个水系法师异口同声发动魔法。
　　新的水球落在了身后。
　　震天响的呲啦声不绝于耳。
　　玛丽的脑子里自动想像出了一个水球砸向了一个烧得正旺的柴火堆，水火相遇的那一刻就会产生这样的呲啦声，跳跃的火焰会被瞬间熄灭，柴火上冒起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泡，然后被蒸发。原本红通通的火堆就此变得漆黑，只留下一缕又一缕的烟雾缭绕。
　　火是我们放的，也是我们自己灭的。主打一个有始有终。
　　夺目的光亮消失了，森林从“清天白日”重回“夜色苍茫”时。
　　身后有风吹来，带着湿润的水汽，还有木材被焚烧殆尽后灰烬的味道，充斥了干燥的鼻腔。
　　玛丽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后，睁开眼，只看到模糊一片，泛着白光的奇怪倒影在眼前跃动，她不得不重新闭眼，受刺激的眼球干涩痛痒，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大家都沉默地蹲在原地缓了缓，等到眼睛适应从强光到黑暗的变化，才纷纷站起身。
　　巨量的水蒸气充斥在人们的周围，让人看不清当下的情况。
　　“风系的那两个，把水汽卷走。”萨米尔喊道。
　　狂风骤起，卷动着氤氲的水汽和尘埃，呼啸着冲天而去。原先还闷热的温度一扫而空，刺激鼻腔的古怪味道也被风带走。四周的一切都变清新了。
　　直起身，转过去。
　　那一刻，玛丽屏住呼吸。
　　她，看到了神迹。
　　也许是被风吹走了，原先汇集而来的神力微尘已经消失了大半，“光路”也已经黯淡无光，即将消散。只剩下神弃之地半空中的巨大神力球，还在一如既往地散发乳白色的光。只是相比较刚刚结束的禁咒光辉，犹如零星小火之于烈日。
　　而在它之下赫然出现了一座庞大狰狞，散发着高温的钢铁囚笼。
　　那黝黑的囚笼盘虬卧龙，向天伸展它雄伟的身姿。而囚笼下，是一具具堆叠在一起的焦黑的尸体。原本被紧紧搅住的身体，在极端高温下碳化缩水，在流水和狂风急速降温的作用下，部分躯壳断裂，反而脱离了藤蔓的致命封锁。就像她想像中被扑灭的碳火，了无生机了。
　　这画面，怪异而惊悚。
　　这就是禁咒的威力吗？
　　玛丽用手捂住心口，企图摁住那将要跳出喉咙的心脏，长吸一口气，重拾呼吸的本能，然后重新闭上眼，不敢再多看。
　　不同于玛丽的心有余悸，其他人很快就摆脱了来自这惊人造物的感官冲击。
　　“肉都焦了啊。”杰克在一边嘀嘀咕咕。
　　“你还真想吃啊？”萨米尔不可置信。
　　“普通魔兽的肉都能吃啊，那魔兽王的肉肯定更补啊！”杰克不服气地回嘴。
　　“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这要是能搞些回去卖了，够我整个队伍的兄弟们好几个月吃香的喝辣的啦。”杰克接近囚笼，握紧长刀，往前一探，刀尖没入尸体。一扭，一刮，再一划，留下了深深的刀痕。
　　“这是真的死透了。”杰克收刀“里头的血都干透了。”
　　萨米尔也走近来到囚笼前，他没有检查魔兽王们的尸体，反而对这钢铁藤蔓充满了兴趣。
　　萨米尔头也没回的说：“奥德，你的设想居然是可行的。”
　　奥德回答：“不是设想，我有做过实验。”
　　萨米尔挥挥手：“少提你的那些实验。你那时候不是拉着铁匠打铁，就是天天抓我养的的兔子做烧烤。关键是做的还难吃！”
　　他用手指背扣了扣眼前的藤蔓，果然发出了独属于金属的敲击声。
　　终于缓过来的玛丽却不敢再靠过去。一直以来，作为普通人的玛丽都是凭着一把柴刀闯荡迷雾森林外围。她与魔兽之间都是实打实的生死相搏，今天是玛丽给魔兽放个血，明天就是魔兽给玛丽开个口子。她见惯了血肉横飞，肢体残缺，见惯了魔兽被杀，见惯了人类被害。但今天的这一幕，是她从没见过，甚至在此之前都无从想象的。
　　没有刀尖的血珠，没有深可见骨的伤口，哪怕是强壮可怖的魔兽王也只能在法师们轻描淡写释放魔咒后，变成焦炭般的尸体。
　　好可怕，法师真的是人类吗？
　　她现在连头都不敢抬了！
　　奥德安静地坐在地上，她把权杖横放在膝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萨米尔和杰克在藤蔓处敲敲打打。但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一旁的玛丽。
　　奥德眨了眨眼，凝神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是在害怕我吗？”
　　玛丽身子一抖，脑袋垂得更低了些。
　　“真没用。”
　　“我是普通人嘛！从小也没有离开过里格镇。虽然有听安娜妈妈说过很多关于大魔导师的故事，可是故事就只是故事啊！”玛丽重新蹲下来，在地上用手指画圈。
　　“我今天是第一次看到魔法呢！”
　　“是吗？”
　　“嗯嗯！之前只看到过路过的法师。安娜妈妈，就是我们镇上唯一的修女。她说过法师的魔法可以凭空造物，呼风唤雨，甚至毁天灭地。我之前都想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现在呢？”
　　“现在啊，亲眼看到的真实，也太真了些，反而觉得不真实了。”说到这，玛丽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看到的画面。慌忙摇头，妄图把这可怕的一幕甩出脑子。
　　“我从没想过可以这样去杀死一个魔兽，感觉太容易，太可怕了。”
　　奥德看着玛丽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现在爬不起来了。”
　　“爬不起来？”玛丽歪过头，偷偷瞄了眼奥德。
　　“因为禁咒。”奥德抚摸着权杖，她如雪山般清俊美丽的脸庞缓缓抬起，金色的眼眸望着已经开始变浅的天空。
　　“施展禁咒要付出代价。”
　　玛丽的头猛地扭过一边，她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奥德为了施展禁咒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自己却在这口无遮拦说什么感觉魔法好可怕，法师好可怕的话。啊啊啊，懊恼的玛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奥德。
　　自己真该死啊！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玛丽还是犹豫地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牺牲会这么大。”
　　“嗯，我原谅你。”
　　奥德一如既往地语气平静，但玛丽知道，这一定是她的伪装！面对危险不顾一切施展禁咒，事后隐藏痛苦不展现于人前，被自己冒犯了也不计较。奥德她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啊！
　　不行，光道歉还不够，自己应该付出行动来报答奥德的付出！
　　“我，我来扶你，不，我背你吧！”她要报恩！
　　“......好啊。”
　　玛丽兴冲冲地在奥德身前蹲下，等奥德爬到自己背上后，稳稳当当地起身“你现在想去哪？我带你过去吧！”
　　奥德的权杖往前一指，正是藤蔓的方向。
　　玛丽喉头发紧，心如擂鼓，但还是重重地吐出几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迈步向前走去。跟在她们身后目睹全程的约克表情复杂。
　　萨米尔和杰克还在藤蔓前敲敲打打。
　　“好神奇，这藤蔓是怎么从木头变成铁的？”杰克又用长刀去砍藤蔓，结果藤蔓没砍动，自己的刀倒被反作用力震开。
　　“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原理。”萨米尔又开始得意起来。
　　“之前的地震是土系魔法引起的，就是为了从地底深处翻出深藏的金属微粒，附着在藤蔓上。光明恩典这个禁咒可以产生融化钢铁的极端温度，但是时间会很长，再加上第二个禁咒火舞长空，短时间内就可以融化藤蔓上的金属微粒，形成这层铁壳子。”
　　“再加上之后的巨型水球术，将温度快速冷却下来。”
　　萨米尔撇了眼杰克：“这工序听着耳熟吗？”
　　“这不就是淬火嘛！铁匠铺里都是这样锻造武器的！”杰克听懂了，这就是打铁呀！啧啧啧，这些人的脑子真就是比一般人好使。自己也经常光顾铁匠铺，怎么就想不出同样的办法来呢？
　　“好厉害的办法。”玛丽已经背着奥德走了过来。她也听到了萨米尔的科普。
　　近距离看到现场，更有冲击感了。
　　“喂，你干嘛背着她啊？”萨米尔表示看不懂。
　　“奥德大人说她没办法走路了，没关系，我力气很大，不会摔到她的。”
　　“没办法走路？”萨米尔绕着两个女孩子转了一圈，疑惑地开口：“这不是好的很嘛？怎么突然不能走了？”
　　“为了施展禁咒啊，奥德大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玛丽的心情更低落了。
　　“代价啊......”萨米尔叹了口气。
　　“我也听到过这个说法，据说有些上古的禁咒还会以施术人的生命为代价。”杰克唏嘘不已。
　　“奥德大人舍己为人，我却还说害怕魔法的话，真是不应该。”
　　“哦哦，我第一次看到大型魔法的时候也觉得害怕呢！”
　　“杰克大哥也曾经害怕过吗？”
　　“毕竟我那时候还小，还没怎么见过世面。多见过几次就好多啦！”
　　“不愧是杰克大哥啊！”
　　萨米尔微笑听着，适时插了一句：“施展禁咒确实需要代价。”
　　“可是奥德她不需要哦！”
　　奥德她，不需要哦。
　　啊？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