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秦缘牙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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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夏蝉在窗外吱哇乱叫，衬托着辅导员的生活鸡飞狗跳。
今年夏季太阳十分毒辣，当年后羿还是手下留情了。很多学校不得不延期入学军训，以防“脆脆鲨”一言不合就当场倒下。
新生暂且苟住，职场新手秦老师却忙到起飞。
在课业不能落下的同时，各种晚会、社团招募、组建学生干部架构、开会以及杂七杂八的临时任务，一起袭来，秦缘智齿发炎了。上火。
现在他听着师然和李颂颂向他汇报那个“两岸猿声啼不住，欢迎来到对抗路”的节目，他的牙更痛了。
真得没有plan B吗？想和这个世界一起消失。
“有没有唱得好的，跳得好的，相声小品脱口秀，乐器表演？没有乐器我去音乐学院借。”秦缘几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两位大神，没听说过特长班？
师然撇撇嘴：“这些节目太普通了。”
秦缘含泪望天，现在的学生好可怕。
“秦老师，你就放心地交给我们吧。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把任务布置给大家，服装两天，排练一天，一定办得妥妥的。”李颂颂信心十足得给他打气。
秦缘心如死灰，艰难放手。
“好吧，注意服装不能擦边不能低俗，然后……”
他托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眉头紧蹙：“然后，今晚八点需要和大二的02班组织一个小型篝火晚会，就安排在学校操场，你们定个位置。”
“篝火晚会？”师然龇着牙问，这消防能过关吗？
“没有篝火，带点零食，当成茶话会办了。有什么想了解的，多问问大二的。”
“懂了懂了，秦老师你没事吧。”师然忍不住问。
秦老师的声音逐渐失去灵魂。
“没事，就是牙疼，吃点消炎片就好了，你们手上工作也不少，快回去准备吧。”
李颂颂思路清晰，在路上就把服装怎么处理，人员怎么分配都理顺得很明白。
师然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上次看了一个牙疼的新闻，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停下来，打开手机，搜索“牙疼 新闻”，随后跳出一大堆视频和医生问诊。
颂颂站在旁边也看了几眼，不可置信：“啊？这么严重？”
又要多管闲事了，师然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把手机暗灭，说：“颂颂，我想带秦老师去医院，我让何权协助你……。”
李颂颂秒懂：“别操心这个了，我会联系何权的，先带秦老师去医院要紧。”
师然很感动，再三保证：“谢谢你颂颂，我忙完马上回来支援你！”
李颂颂对着跑远的师然，大喊：“班长，给秦老师带上我们02班全体的爱！”
秦缘哪有什么消炎片，他决定上午先这样扛过去，中午回宿舍再翻翻方方的药盒。
行政楼是一栋老楼，隔音效果，哦，没什么隔音效果。外面走路的人脚步重了，在办公室里头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秦缘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停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心想，这哪个班的孩子，有什么急事跑成这样。
“咚咚咚。”
别的班辅导员回应：“请进。”
秦缘抬头一看，哟，自己班的，中二大神。
“怎么了？”人没走近，他便开口问了，能让师然跑成这样，一定有急事。
“秦老师，”师然气喘吁吁，“我想，我想带你去医院。”
秦缘愣住了。
“我、我不用去医院。”秦缘不知怎么，突然卡壳。
距离很近，师然本能反应，把手背贴老师脑门上了，这一贴，急了：“已经发烧了。上次有个新闻报道，一个人牙疼发烧，最后死了。”
其他辅导员都笑，但也很认真地劝秦缘：“小秦，牙疼不是小事，你这学生说得没错，我也看了那个新闻。”
秦缘瞪着大眼，对师然这劝人的措辞，始料未及。他忽略自己脑门上那异样的触觉，无奈摇摇头，妥协道：“我自己去就行了，谢谢，你回去吧。”
师然不为所动：“我去给你跑腿。”
“就是啊，小秦，校医院离这也不远，学生一片心意。”
被众人架着，秦缘只好站起来收拾东西。听人劝吃饱饭，他拿上手包，带着师然离开办公室。
校医院很近，走路不过几百米，但这几步路，秦缘走得浑身冒汗，不得不到一个小凉亭坐下来休息。
师然看他撑在石桌上那细弱的胳膊，忍不住叨叨：“老师，你也太脆皮了！”
“用不用我好了以后，给你普通一拳？”
“就你？每次都这样。”师然不满，但只敢小声碎碎念。
秦缘艰难抬头，问他：“又说什么呢？”
“卧槽！这一脑门儿汗！算了，我自己来。”
什么自己来，秦缘还没回过神，师然便一手抄腿，一手托背，把他从石凳上抱起来，一路狂奔。
秦缘缩在师然怀里，生无可恋，拿包挡脸，直男真是可怕！
师然脚下不停，继续补刀：“知道我上次多不容易了吧，连抱带扛把你弄回酒店，比这遭罪多了。那时你一点配合也没有，现在抱起来果然轻多了。”
说着，他停下来，还掂了掂，自信断言：“126斤，前后误差1公斤，对不对？”
“你快闭嘴走吧。”
幸好所剩路程不多，在脸面丢光之前，便来到校医院。
“我要下来。”秦缘在他怀里挣扎。
比过年要宰的猪还难按。
师然把他抱到共享轮椅那里才放下，扫码租赁。
“请入坐~”他展开轮椅，一挥手，像骄傲的小狗。
秦缘感慨他心细至此，默默坐下。拿出自己的校园卡说：“辛苦你去排队挂号，等我好了，请你吃饭。”
师然浑然不知自己拒绝了什么，大气回复：“乐于助人，不求回报。”
秦缘无力争辩，闭目养神。剩下的都交给师然了。
他很庆幸，今天没有坚持己见。也很庆幸，师然的坚持己见。
因为已经发烧了，拔牙有风险，校医开了些药让秦缘不发烧的时候再来。
“肿成这样才想起拔牙，你们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牙医永远年轻，永远骂人难听。
两个大男人唯唯诺诺，什么都不敢反驳。
秦缘的宿舍很远，在另一个方向。
师然把轮椅送还，伸手要抱，秦缘立马制止。
“打住！”抱人有瘾？
“有电动车，”秦缘抹了把额头的汗，强打精神，“你先回宿舍。”
师然自有主张，扫另一台在后面跟着。
速度带动了夏日停滞的风，把秦缘的衬衫吹起，鼓鼓的，和撑在两侧的胳膊一对比，更显出他的瘦。
师然保持着距离，心想，一个大男人，敢不敢多吃两碗饭。
秦缘的状态很差，坚持到楼下，已然脸色苍白。他只想马上躺平，便没请师然上去。
师然坐在电动车上，一双大长腿撑着地面，看他消失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宿舍楼出神……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有似无，堵在胸腔，最后他一蹬地还是晃晃悠悠地骑走了。
宿舍里，每个人都没闲着。
“班长，秦老师怎么样了？”王一言正穿针引线、有条不紊的缝着手里的红带子。
“退烧了才能拔牙，先回宿舍休息了，”师然看着忙碌的众人，一时不知从何干起，“哪来的红布？”
脸皮厚如王一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的。
“人的一生，这么短暂，笑一笑就过去了。”
师然一头雾水，又怎么了。
李铭先边拆纸盒边说：“那是他的红内裤。”
师然手一缩，WC！差点摸上去了！
王一言立刻掷地有声：“这可不是普通的红内裤，是我妈亲手替我放进行李箱，助我克服夏城水土不服、辟邪消灾的爱心红内裤！”
“确实不普通，也算内裤的高光时刻了。毕竟是要缠到咬金哥哥的脑袋上。”何权补刀。
师然一脸便秘的样子，拍了拍王一言的肩膀，“你为班集体付出了太多。”
“早知如此，就该让我妈放条红色裤腰带了！”
晚上八点，大家三五成群来到操场。
师兄师姐，两两成双，在跑道上散步。
新生们面露羡慕，憧憬未来，眼神游走在几个班之间，最后痛不欲生。
“咱们系六个班的女生加起来，不如别的系一个班的人数。”
“想开点。”
“这怎么想得开？”
“女生少，至少我们还能给自己找到单身的借口……”
“我靠，扎心了。”
这场“篝火晚会”确实很简单，等人来齐，大一大二便围成一团。一开始还是正经聊天，问问学校，问问课程，问问前程，后面聊开了，都不装了，便不着四六了。
一位看起来很时髦的师姐，喜欢师然喜欢得不要太明显，一双眼睛都快盯成斜视了。
王一言早就观察半天了，带头起哄：“师姐，我们班长，帅得一目了然，拥有18年单身经验，一朵娇花，纯洁无瑕……”
男生当场返祖，吆喝起来嗷嗷叫，把师姐和师然推到人堆中间。
师然以为今晚秦缘也会来，心思没在现场，根本不知道大家突然在闹哪样。
对面师姐倒是大方，伸出右手悬在半空，期待地看他，说：“我叫萧萧，很高兴认识你。”
“哇哦，姐姐好主动，师然你太拉了！”
“就是就是，班长冲啊。”
“姐姐，给个机会，看看我。”
师然虽短暂懵逼，但脑子灵活，没让师姐尴尬。他立马伸出右手，和她热烈地握在一起，形同会师。
“我叫师然，姐姐好！”
“姐姐好！”
底下的男孩子又一波嗷叫。
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李颂颂尤其选了个好角度，已经从这个视频，联想到师然结婚典礼上播放的恋爱素材。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小插曲，你传我，我传你，从大一到大二，从02班，辐射开来，等传到秦缘的朋友圈里，已经变成“夏城大学今年首例新生告白现场”了。
事件男主是……师然。
他双手叠在额头，有点烦躁。这才开学几天。
正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
谁呢？他点开聊天列表——师然：秦老师，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心头。你还赶场子？
但他还是洗了把脸下去了。
师然果然穿着事件中的T恤和短裤。
“这是什么？”秦缘盯着他递过来的大袋子，往后退了两步。
“米稀，你牙疼喝这个正好，还养胃。”师然把袋子塞到秦缘手里。
“我不要，我自己买，你拿回去喝。”秦缘拒绝三连。
“买都买了，来都来了。”师然用上四大名句之一。
秦缘叹了口气，算了，这么老远。
他重新接过袋子，虽然他吃过药，但人还是没有什么精神，声音也轻飘飘的：“谢谢了。那我先上去了？”
“嗯。”。
秦缘朝他一点头，一转身真走了。又像白天那样，消失在楼梯口。
说走就走啊。师然失落地又发了会儿呆才离开。
睡前师然的手机来了一条转账信息。
秦缘转给他88元。
他没收，回复：6。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秦缘牙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