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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好事要趁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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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奈美消失了。有人说她是得罪了会长的儿子,有人说她是休学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其实哪儿也没去。
她和会长的儿子分手了,她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她去了一个私人美术馆当兼职助理。布展、采购、搬运、宣发等等全部都由她一人承担。白天她当助理,晚上她则待在新租的公寓里画画。
她想凭自己的力量,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奇迹。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屡战屡败,而又屡败屡战,直到后面馆长不忍心,才告诉她这是会长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一副面具,平日里看似和蔼可亲的会长,实际上是个只手遮天的人。她尝试投稿到别的分类,即便初选过了,最后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落选。
在一个暴雨的夜晚,她终于爆发了。她借着暴戾的雨声发疯似地咆哮,心中的不甘化为了砰砰作响的巨大雨滴。她把所有的画都砸得稀烂,颜料画纸撒了一地,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明明已经舍弃掉所有了……
难道她的人生就活该被拿捏、愚弄吗?
被木框砸开的衣柜里漏出一角白色的裙纱,她没有穿纱裙的习惯,一时想不起来历,便疑惑地将它拿出来。
是木手设计的婚纱。
忘记了是什么原因,这条婚纱并没有还给他,或许是因为自己走的太过匆忙。
她既没有选择会长的儿子,也没有选择为爱私奔。说不清是什么理由,或许只能归根于她那无用的清高:她既不想屈服权贵,又不想当那为爱痴狂的傻瓜。
说到底他只是那个秋天的过客,即便曾带给过她短暂的冲动,现在的她也仍是孤身一人。
心里是这么想着,她却已经穿上了裙子,尺码又是刚刚好。
她仔细欣赏着这条婚纱,与其说是婚纱,更像是神女纯白的衣裙。简单的挂脖设计,胸部交叠镂空,腰部皱褶收紧,微微透光的裙摆,细嫩的双腿若影若现。整条裙子如行云流水般,极简却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的身体线条。
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望着镜子前身穿圣洁长裙的自己,身后却是一片狼藉。
她又哭又笑。
如果那个秋天对他坚定不移的话,现在是否已经紧紧相依?
季节流转,已经来到了炎热的夏日。
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身体就先替她做出了决定。她来到了他的家乡冲绳,这是一个充满亚热带风情的海岛。
这里给人的感觉和日本本土完全不同,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哪个东南亚的度假海岛。没有东京的冷漠和匆忙,这里的人显得悠闲散漫。他们大都神情轻松,穿衣鲜艳,尤其爱穿裤衩和拖鞋,值得一提的是,混血美女很多。道路两旁成排的椰子树迎宾似的招手,街上有许多礼物商店,从街道就能远眺到大海,路上走的大多是像她这样的观光客。
津奈美搭乘了一辆巴士,巴士顺着沿海公路悠闲地行驶。冲绳的海岛风光很美,划破天际的海鸥、亮白色的超长沙滩、澄澈碧蓝的海水和披着浓荫的悬崖,水底美丽的珊瑚礁清晰可见。湛蓝色的天空和远处的同样湛蓝的海平线融为一体,她这才深刻体会什么叫做海天一色。
她按照地图的指引找到了他的中学比嘉中,正是放课的时间,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正闹哄哄地涌出校门。不一会儿,她看到了几个身穿紫色队服背着网球包的学生嬉笑着走出校门,中学时代的木手正向她走来。
“你该不会是……津奈美小姐吧?”
津奈美愣了一下,只见木手的脸变成了一个留着贵宾犬一样发型的男人。
“那个,我们认识吗?”津奈美疑惑地问道。
“Heyhey裕次郎,你怎么突然搭讪去了?”一个留着一头淡金色狼尾发型的男人走了过来。
“凛,我居然遇到了老大的女……”
叫凛的男人看了我一眼,立马捂住了那个叫裕次郎的男人的嘴,两人用她听不懂的冲绳话正在加密通话。
“抱歉,我听不懂冲绳话……”津奈美有些为难地说道。
“咳咳,我们在说永四郎那家伙。你是永四郎的…朋友吧?”
通过他们的自我介绍得知,甲斐裕次郎和平谷场凛是木手在比嘉中时网球部的同伴。正值比赛前夕,他们回到了比嘉中指导后辈。
两人对视一眼,又一波听不懂的冲绳话。平谷场从包里拿出一本时尚杂志给她,她一眼就认出,封面是那张木手替她拍的她身穿水色绸缎礼裙的照片。
“哇哦!这,这……”
津奈美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摸了摸自己脸颊,果然已经在升温。她双手捧着杂志,不断往自己身上扇风,食指的关节不时蹭在自己的鼻尖上,这是她慌张时的小动作。她想摆出一副自然的样子,偏偏她那薄得能透出血管的脸颊不会说谎。
“津奈美小姐,要不要参观一下我们比嘉中?”
“那就拜托你们了。”她点了点头。
“永四郎一手带领比嘉打进全国,队服也是他亲手设计的,当年网球部条件并不好,是他造就了今天的比嘉……”
“当时他拉我进网球部,说要创造什么奇迹,那家伙是来真的啊。我们为此没少吃苦,每天天没亮就要到海边特训……古武术网球也是他的主意,还有缩地法,虽然这个真的很实用啦……”
“其实那家伙自己一开始也接受不了苦瓜,硬是逼自己吃下去,他对自己是真的狠,还强迫我们一起吃……”
“他的梦想是服装设计师,虽然有时候他的审美我真的不敢苟同……”甲斐说到这里掏出手机,拿出当年他设计给田仁志的衣服照片给津奈美看,她噗嗤一笑。
“他是从九州回来之后才决心改变形象的……他每天花在发型的时间都要一个半小时。”
“还有还有……”
甲斐和平谷场你一言我一语,她都仔细地听着,这个男人少年时期的形象一点点在她的心中变得立体起来。
她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他捧着课本与她擦肩而过;她站在学校的网球场,看到他为了胜利拼尽全力的样子;校舍后的苦瓜田,被他精心地照顾着;她去到他常去的家庭餐厅,看到他正用苦瓜料理威胁同伴……
艰苦特训的海岸、有些破旧的网球部、常去的cd店和他走过的街道……她和他一起坐在巴士上,属于冲绳夏天的湿润海风迎面拂来。
他们并肩漫步在海岸边,少年青涩的手背与她的手背轻碰着。海浪拍打着此时被夕阳浸染得金黄的沙滩,两人的脸庞挨得很近,互相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炙热的余晖下,少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津奈美小姐,你喜欢那家伙吧?”
直到甲斐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几只海鸥在空中盘旋鸣叫,海浪在她面前翻涌着。
“喂喂,脸红了哟。”平谷场调侃道,“你很容易被看穿诶。”
“哇哦,超纯情的。凛你说永四郎那家伙真的没有威胁人家和他交往吗?”“你可别乱说,裕次郎。”“有啥关系她又听不懂……”
甲斐和平谷场笑嘻嘻地又开始说起了冲绳话,虽然她听不懂,但总感觉有些羞涩。
“永四郎设计的服装要在秀场展示了,你不去看看吗?”平谷场对她说道。
“我就,我就不去了吧。”她回答得有些弱弱的。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别看永四郎那家伙平时这样,他其实是内心十分热情的人。”甲斐说道。
“Hey,hey.我看他绝对爱上你了啊!”平谷场用冲绳话说道。
这句话津奈美好像听懂了,不会说谎的脸颊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好事要趁早!”甲斐对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把秀场的邀请函塞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