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如秋》多读书少睡觉

45、搬家

　　微波炉转个四分钟，剩菜剩饭又恢复了一半的色香味。

　　怕她再把这剩饭留到明天，姚珂特意提醒，“冬天剩菜饭也经不起反复热的，要吃就一次性吃完。”

　　赵菀青点点头，拿起筷子安静扒饭，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咀嚼细细品尝。

　　夏雅君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她什么时候爱上吃剩饭了？”

　　姚珂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姜晚亲手做的。”

　　夏雅君道了声“难怪”，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两人也不继续调侃了，让出安静的空间，给赵菀青回味食物和旧情。

　　再怎么小口，饭也是会吃完的，何况分量本就不那么多。

　　快吃完的时候，赵菀青的手机传出震动声，她心里预计可能会是姜晚，但没想到收到的是微信。

　　“已到家。”

　　简单的三个字，依旧是她不愿与她过多牵扯的风格，赵菀青却顾不上计较这些，能被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

　　点开姜晚的头像，已经不是她聊天界面里的样子。在她的记录里，她们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19年。

　　点进朋友圈，显示仅展示三天动态，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姜晚这个人，好像变得比以前还不爱热闹。

　　夏雅君在一旁看赵菀青脸上神色几度变换，一时欣喜一时踌躇，一时低落一时昂扬，几乎要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谈正事的时间，但夏雅君本就带着私心来的，之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反手屈指，叩了叩桌子，姚珂和赵菀青同时看向她。

　　夏雅君往椅子后背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菀青，我今天不光是为了来看你，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赵菀青收起手机，眯了眯眼睛，“你是想问我家公司的事情吧？”

　　虽然她除了姚珂谁也没说，但是前段时间他们家确实动静不小，有心人估计都能猜到。

　　夏雅君抬起右手拨了拨头发，“法律上，非婚生子女也享有继承权的，你总不至于，要把自己已经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吧？”

　　赵菀青笑了笑，“你是替你家里来打听，还是替你自己来打听？”

　　夏雅君双手环胸，与赵菀青对视良久，勾了勾唇角。

　　“菀青，不管你信不信，我始终把你当朋友。”

　　赵菀青揉了揉手腕，“如果是朋友，那你想借助我达成什么目的，大可以直说。”

　　“我爸年纪大了，我几个哥哥脑子不清楚，撑不起家。本来要是安稳点，也能做个富贵闲人，但是他们不乐意，想把我嫁到你舅舅家，我也不乐意。”

　　“所以呢？”赵菀青耐心等着她的后续。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解决掉这桩莫名其妙还没影的婚事。”

　　赵菀青不解，“可就算我帮你解决了这桩，不是照样会有其他的安排？”

　　夏雅君摇摇头，“你舅舅家那边我不好直接出面，要是其他人，我早就闹得所有人都没脸了。”

　　夏雅君家的公司不算太大，其中有一半的投资来自赵菀青她爸和她舅舅，要是闹得太不体面，后面的事情确实棘手。

　　这件事找赵菀青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解决办法。

　　赵菀青对她回以质疑，“平白无故就想让我帮你？”

　　夏雅君狡黠地笑了笑，“对你不过举手之劳，但我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你爸身边有个叫陈季青的秘书，你不如去问问，16年年末，你爸在海富集团顶楼办公室，对姜晚说了什么。”

　　*

　　医院一别后，新年也过得飞快。

　　姜晚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投简历，各种各样的岗位都在投。不知道是就业环境不太好还是年后招聘暂未放开，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少有回应。

　　她盘了盘存款，刚毕业时虽然助学贷款要还，但是她大学在读时就在为这笔钱准备，加上毕业后房租、生活费基本是和赵菀青分摊，再得益于审计出差频繁，吃住交通大部分能报销，反而攒下不少钱。助学贷款还清后，虽然与赵菀青分手了，但她本人物欲不高，吃穿行都不讲究，也是存款增长的高峰期。

　　最大的一笔支出当然是现在这个房子，因为不想背高额的房贷她几乎掏空存款。后来的工作虽然存了点钱，但要是继续没工作的话，早晚会捉襟见肘。

　　更大的问题是，她不知道自己如今想做什么。

　　会计师事务所是她做过时间最长的一段工作，但带给她的阴影也很明显，她再也不想在类似的岗位工作。

　　房产中介只是为了过度，谈不上太多喜恶。

　　明年她就要三十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样的工作。

　　没有目标没有方向，这才让她头痛。

　　她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挖掘自己的优势与特长。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阵动静，好像在挪动什么重物。

　　姜晚起初没在意，但是声音越来越大，且一直持续。等到噪音让她连胡思乱想都做不到的时候，她终于克制不住，通过楼梯爬上四楼，假装路过随意看了眼正对她头顶的房间。

　　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人扛着家具在屋里进进出出，电梯里还有搬运大件电器的工人推着小车出来。

　　四楼亦有在家的邻居听见这动静，探头出来看了眼，问那正在搬运的工人，“这是什么情况？这家怎么买了那么多家具电器？他中彩票了？”

　　工人被这说法逗笑，“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人下单让我们送到这个地址，我们就送过来了。”

　　姜晚见无人知晓，便转身从楼梯间又回到自己家里。

　　但一细想，这张扬的作风，她不免怀疑到赵菀青身上。

　　可……

　　姜晚又说服自己应该不至于此，她爸突然冒出个私生子，离不离婚、财产怎么分割，都是很大的问题，电视里不都这样演的吗？自医院以后，她们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这期间赵菀青一直没找过她，不要说电话，连信息都没有，大概应该已经放弃了吧？

　　姜晚拍了拍额头，她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不知又过了多久，楼上屋子里的动静终于消停，姜晚想了想，又上去一趟。

　　家具电器入户安装好后，应该会找客户签字签收吧？

　　等她爬到四楼，看见刚才的屋子里，有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正背对着大门，在工人递过来的供货单上签字。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她已经认出来是谁。

　　“吴涵。”

　　听到有人叫，吴涵回过头来，看见是姜晚，惊喜道：“小晚姐，你怎么在这里？”

　　姜晚指了指楼下，“我就住楼下。”

　　“这么巧？”吴涵将手里签好的单子交还给工人，“是哦，我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小晚姐你就住这个小区。”

　　她指了指身后的屋子，“我的一个客户，刚好租在你楼上，她买了家具电器没空过来，我刚好在这附近，就帮她过来开个门，签收一下。”

　　姜晚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假装不经意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呀，希望脾气好点，不然遇上什么事情，楼上楼下的，不好沟通。”

　　吴涵一边锁门一边回答：“是个女的，这个客户脾气很爽快的，看房时她人在外地，就让我拍了个视频给她，看了视频就直接定下来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姜晚越听越像赵菀青，“你那个客户……不会姓赵吧？”

　　吴涵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的小晚姐？你认识这个客户？”

　　姜晚讪讪笑了笑，“我记得以前好像是有这么个客户找过你。”

　　吴涵点点头，“是呀小晚姐，你记性真好。说起来也是缘分，这间屋子的业主结婚搬家了，把房子委托给我们了，卖或租都可以。我听到小区名的时候就觉得好耳熟，然后想起来好久之前，有个赵小姐托我找过，后来一直没影，人家也没问，我就给忘了。然后这房子空出来，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那个客户发了信息，没想到她看了眼视频就定下来，直接签了两年租约。”

　　姜晚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位赵小姐什么时候搬进来吗？”

　　吴涵老实摇头，“那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好了，我想应该很快就搬进来了吧。”

　　姜晚在心里叹气，脸上却扬起笑容问吴涵，“我家就在楼下，要不要下去坐一会儿？”

　　吴涵先一喜，又撇撇嘴，“还是不了，咱们最近外勤管得可严了，我要是同一个定位待久了，还要提醒异常。”

　　“还能这样？”

　　吴涵叹了口气，故作老成，“一个公司开始抓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是走下坡路的开始。”

　　姜晚上前帮她按了电梯，“那就下次吧，等你有空，我叫你来家里吃饭。”

　　吴涵又挂起笑容，“好嘞，我一定来。”

　　“拜拜。”

　　电梯门关上以后，姜晚站在402的房子面前，驻足良久，最后叹息一声，回到自己的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