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如秋》多读书少睡觉

34、小熊

　　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姜晚突然想，或许过去几年里，赵菀青也是这样，看着她的电话界面，在心里默默祈祷下一秒能有人接通？

　　如今轮到她尝这种滋味了。

　　电话被接起，姜晚生硬的自报家门，“是我，姜晚。”

　　“我知道。”对比起她的生硬，赵菀青的声音要从容许多。

　　姜晚突然觉得有点累，今天一整个下午到现在，她反复跟各种人发消息询问、求助，除了李曦然一开始就答应帮忙，她已经经受了太多次拒绝，到此刻居然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感受到她的沉默，赵菀青似乎怕她为难，主动开口：“刚刚姚珂已经打电话来跟我说过了，唐冉的事情我去跟我爸提了，姚珂也找过白若南她爸了，律师那边我也联系过了，你放心，能找的该找的我都找过了，现在就是需要点时间。”

　　赵菀青有条不紊地介绍，姜晚有点懵。

　　姚珂跟她说过了？姚珂是怎么说的，她不是让她自己来找赵菀青吗？

　　没有听到回应，赵菀青有点担心，试探着问：“是不是姚珂跟你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你别放心上。你知道的，她这个人就这样，嘴巴毒一点，但是该帮的忙一点不含糊。”

　　姜晚轻轻弯起嘴角，终于有一种可以全部放松下来，把事情都交给赵菀青去处理的感觉。

　　“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我前前后后找了大概十几个人发微信请他们帮忙。”姜晚说到这里，忽然有点想哭的感觉，“可是，只有你不等我开口，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她在打电话前，就做好了赵菀青会拒绝她的准备。她甚至想了好多个理由和借口，但是一个都没用上。

　　赵菀青似乎轻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我好了吧？你要是跟之前那个相亲男在一起，你看他理不理你，男的都可现实了。”

　　“谢谢你，菀青。”姜晚轻轻擦去眼角溢出的水珠，诚挚道谢。

　　姚珂说得对，如果不是因为赵菀青，她根本不会认识白若南和姚珂。她总不能一边拜托人帮忙，一边给人家甩脸色。

　　赵菀青的心情好了不少，声音明显比之前轻快。“你现在在哪？”

　　姜晚老实交代，“在z市机场，再过半小时就登机了。”

　　“怎么跑去z市了？”

　　“旅游，散散心。”

　　赵菀青又哼了一声，“落地哪里？”

　　“北川机场。”

　　“等你落地，应该也有消息了，那……”赵菀青顿了下，压低了声音，夹杂着不明显的试探，“那我去接你？当面跟你说。”

　　姜晚欣然接受，“好。”

　　赵菀青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喜悦，“你等我，我待会马上就来接你。”

　　这是她们第二通心平气和的电话。

　　这次接机相比于上次要和平很多，至少没有再上演她逃她追的场景。

　　等姜晚在副驾驶坐好后，赵菀青主动交代目前打听到的进展。

　　“据白若南她爸说，唐冉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并不太重要，只是牵涉的案情涉及造假金额太多，涉及面比较广，所以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才会把相关涉案人员一起带走问话。我爸也找了关系去打听，是昨天晚上带走的，只是暂时收了手机，估计最迟后天，人就能出来了。”

　　姜晚咬了咬唇，还是不免担忧。“那唐冉的工作会不会受到影响？”

　　赵菀青打了打方向盘，转了个弯，驶出停车场。

　　“影响嘛……”赵菀青斟酌了下，尽量往轻了说：“肯定会有一点，但她当时职级不高，要抓也是要抓签字的人，轮不到她。”

　　姜晚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跟李曦然同步进度。

　　见她情绪低落，赵菀青故意找话逗她，“这回你可不能说我纠缠你，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姜晚有求于人，好脾气地任由她笑，“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赵菀青心情大好，“怎么样？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老说我爸坏，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吧？要不是他去找人，这里面的事情我们谁也摸不清。”

　　姜晚打字的手顿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向赵菀青，认真道：“我跟你说过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的表情过于严肃，使赵菀青微微一惊。但她不知道姜晚话里具体指的是哪些事情，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

　　见她似有分神，姜晚凉声提醒：“认真开车吧。”

　　赵菀青温声道：“我不太记得了，不如你再跟我重新说说，是哪些事情？”

　　“菀青，不记得就算了吧。”姜晚按掉手机闭上眼睛，神色疲倦。

　　她不想再回忆一遍细节。

　　那段经历，几乎可以排上姜晚的痛苦回忆前三，是可以和小时候被婶婶指着鼻子骂“滚出我家”并列的程度。

　　赵菀青见她脸上神色不似作伪，只好保持缄默，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方向盘上。

　　她印象中姜晚并没有和她爸产生过冲突，她从来没有从她爸口中听说过姜晚的名字。

　　那会是因为什么？

　　车子停下来时，姜晚才想起没问赵菀青要把她送到哪里。

　　她疑惑地打量窗外，“这是哪？”

　　“酒店，我在这里给你定了间房，你今晚先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唐冉出来了，我接你去看她。”

　　“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姜晚没想到她会安排这么多。

　　赵菀青粲然一笑，“你对我态度这么好我真希望唐冉一直出不来。”

　　姜晚瞪了她一眼，“别瞎说。”

　　赵菀青摊了摊手，从后备箱拿出行李，送她一路上楼。

　　姜晚试图去接，“我自己去办入住就行了。”

　　赵菀青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不是特意陪你去的，我今晚也住这儿。”

　　姜晚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可你回了a市，不该回自己家吗？”

　　好好的大别墅不住，跑来住酒店是什么意思。

　　赵菀青??挟恩望报，魔爪伸向自己觊觎了很久的脸蛋，她伸出手时咬紧了后槽牙，表情有点咬牙切齿，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以此泄愤。

　　但姜晚却只感受到一阵馨香伴着她的动作来到鼻端，右脸颊被两根柔软的手指轻轻碰了下，然后便很快离开了。

　　她好笑的看着姜晚，“你知不知道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在哪？”

　　“n市？你从n市跑来接我？”姜晚思量了片刻，迟疑地给出答案。

　　赵菀青放下手，笑得宛如情圣。“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可是你从n市来，也不耽误你回自己家住。”姜晚敷衍了一句，转身走出电梯。

　　其实她心里知道具体原因，赵菀青也知道姜晚知道。

　　赵菀青要了姜晚的身份证办入住，办完却不肯还给姜晚。

　　“你拿我的身份证干什么？”

　　赵菀青理不直气也壮，“我怕你明天见了唐冉之后就一声不吭跑了。”

　　姜晚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你拿我身份证有什么用？我要是想跑，二百多公里打个顺风车不就回去了。”

　　好像是这样。

　　赵菀青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放心吧，见完唐冉我也不跑，我肯定跟你说了再走。”姜晚顺势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身份证，见她萎靡不振，好心安慰了一句。

　　姜晚不愧是姜晚，一句话就能把赵菀青安抚好。

　　赵菀青追在后面问：“你保证？”

　　姜晚瞟她一眼，“爱信不信。”

　　“信信信。”赵菀青连声答应。

　　两间房是挨着的，赵菀青难得没有在房间门口继续纠缠，这倒让姜晚有点不习惯。

　　姜晚刚把行李箱打开，房门就被敲响了。

　　“谁呀？”其实她问的时候就有点猜到是谁了。

　　“我。”是赵菀青的声音。

　　姜晚走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赵菀青的脸，而是一个棕色的穿着黄色小裙子的毛绒小熊，因为可爱，姜晚曾在机场拍过照给唐冉看，问她要不要买给家里的侄女。

　　赵菀青的脸从小熊后探出，将双手往前一送。

　　“送你的，晚上你要是睡不着，可以抱着这个，就当抱着我了。当然你要是想抱着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语气是她一贯的不正经。

　　姜晚接过小熊捏了捏软乎乎的手臂，“你从n市带过来的吗？”

　　赵菀青半靠着墙壁，双手环胸，姿态轻松。“在机场买的，刚刚在车上忘记给你了。”

　　姜晚故意提起跨年夜赵菀青说过的话，“你不是说这蠢样子很像我？”

　　赵菀青吃了一记回旋镖，向她求饶，“我错了。”

　　姜晚将小熊放到床上，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影响你公司的事情吗？”

　　“拜托。”赵菀青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可是老板，老板不在公司就倒闭的话，那早就该倒闭了。”

　　姜晚微微提起唇角，算作回应。

　　赵菀青看了眼她的箱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顿了顿，又体贴的补充，“要是太累的话，就在酒店里点外卖好了。”

　　姜晚先摇摇头，后又点点头，“出去吃吧，我想和你一起去个地方。”

　　赵菀青一喜，把这当成破冰的信号。

　　“去哪？”

　　姜晚的眼神里莫名带了点哀伤和感慨，“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