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如秋》多读书少睡觉

3、往事

　　房子还是要看的。

　　姜晚按了密码开门，一边给后面的赵菀青介绍。

　　“这套大概一百多平，三室两卫，南北通透，采光也好。房东出国了没空打理委托给我们了，隔壁还有一套差不多的格局，装修都是新的不用动，再添点电器就可以了。”

　　赵菀青随意打量了下屋子，绕到主卧去，按下开关，暖黄的灯光有些刺眼。

　　她假装不经意道：“你怎么好好的会计师事务所不呆，跑来这里当房产中介了？”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姜晚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三天两头的出差，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赵菀青没少让她换份工作，为了工作的事，两人还吵了不少的架。

　　过去几年她偶尔想起姜晚，还会猜测她又在哪个地方的酒店里熬夜加班，没想到跑到这个二线城市卖起房子来。

　　姜晚不应她的茬，“你不也是好好的a市不呆，跑到这儿来了？”

　　赵菀青轻笑一声：“我可不是为了你。”

　　姜晚也笑，“我没那么自作多情。”

　　赵菀青啪一声关掉灯，随口问：“这套房子多少钱？”

　　“你是问买还是租？”

　　赵菀青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的阳台前，声音被上午十点多的太阳照得有点发烫。

　　“那你说买还是租好，我听你的。”

　　我听你的。

　　这句话姜晚以前听过很多次。

　　但现在是现在。

　　姜晚将手里的户型图放回包里，“那就别看这套，你要做员工宿舍，这套加上隔壁那套，太贵，租和买都不划算。”

　　赵菀青有点意外，回过头来，她以为姜晚会让她买下来，毕竟买比租的佣金高多了，刚刚这人还在车里让她去买别墅。

　　她讥笑一声，“怎么？不想赚我的钱？”

　　买卖都不做了，那就是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她并不想再和她有过多的交集。

　　姜晚又沉默了。

　　赵菀青摇摇头，把先前起来的那点心思又按回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姜晚拒绝，“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赵菀青眯了眯眼睛，语气沉沉，“怎么？生意做不成也不至于连我的车也嫌弃吧？我的车脏？”

　　姜晚很熟悉这个语气，这是赵菀青发飙的前兆。

　　算了，只要回了店里，再送走这位大小姐，大概率就没有别的交集了。

　　姜晚微微低头，语气平静，“那就麻烦你了。”

　　赵菀青眼睛里的火“唰”一下灭了。

　　一路无言。

　　车子停稳后，姜晚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道：“与其提供员工宿舍，还不如直接给住房补贴。”

　　员工宿舍太麻烦，赵菀青要操心的其他事情太多，不如直接给钱爽利。

　　赵菀青顿了顿，员工宿舍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临时起意，实际上上回她走之后，就想明白了提供租房补贴更方便这件事，来看房只是因为姜晚。

　　但这句话仿佛是在解释，她并不是为了不跟她来往，只是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打算。

　　她正在细细品味姜晚的话，右边车门传来撞击的动静，一下把赵菀青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下车下到一半的姜晚有点懵地坐回了原位，转头看向她，脸上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我好像闯祸了。”

　　“你在车上待着别动。”

　　赵菀青丢下一句话，火速下车绕到另一侧，旁边那辆车车身上果然有道划痕，也不怪姜晚没注意，距离是有点近。

　　对方车主也下了车，人高马大的四十多岁中年人，脸上阴晴不定。

　　对方车不算贵，痕迹也不大，并不难解决，赵菀青心里已经有了大致解决的方案。

　　赵菀青先发制人，“500私了。”

　　对方车主冷笑一声，“小妹妹，我这可是新车。”

　　赵菀青也跟着冷笑，“你这都多厚的灰了，还好意思说新车。”

　　500还是对方占便宜了。

　　“你才是过错方，报警我也有理的。”

　　“那你报一个试试，你看能讹到多少。”

　　“你说谁讹人呢……”

　　车外的对话传到车里，姜晚觉得不好意思，开门想下车，背靠着车门的赵菀青察觉到动静，一把给她按了回去。

　　对方车主嫌五百太少，要一千，赵菀青寸步不让，梗着脖子怼回去，双方吵的不可开交，还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

　　姜晚被赵菀青挡着，反而没多少人注意到车里还有个人。

　　她看着赵菀青跟对方车主据理力争的样子，忽然想到大三那年的专业课答辩。

　　授课的老师脾气古怪，要求又多。结课时要求每个小组挨个上来pre，结束后当场交纸质材料，不交的直接挂，还不允许事后补交。

　　她明明是打印好了的，到了现场一拿出来好好的论文变成了高数课件。

　　这老师课前就说过这堂课谁也不许中途请假出去，她认识的所有同学朋友又几乎都在这节课上，想找人帮忙重新打印都不知道找谁。

　　她几乎给通讯录里所有朋友都发了消息，找来找去，最后找上了金融系的赵菀青。

　　那时赵菀青已经持续给她塞了一个月的小零食，她一直冷着人家。

　　求助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难为情——之前人家追你的时候你爱答不理，一出事需要人家帮忙了又找上去。

　　但赵菀青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赶在下课之前，偷偷摸摸绕到教室后面，把那卷还热乎的论文材料，托付给后排同学，又一个个传递到姜晚手里。

　　接到的时候姜晚差点喜极而泣，挂了她一个不要紧，挂了全组她就是罪人了。

　　等她回过头来看教室门口，赵菀青已经不在了。

　　把那卷材料抻开铺平，首页还贴了张便利贴，画了个张扬的笑脸。

　　姜晚也跟着笑，难以想象那么火急火燎的时间里，赵菀青还记得安抚她的情绪。

　　但这件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拿到材料后姜晚就冷静了不少，她开始回忆，自己肯定是打印了的，她还记得去打印店的时候，打出来的文件摞在一起太厚，她力气又小，订书机订不好，她还请了打印店老板帮忙装订。

　　文件肯定也是放好了的，那就只能是昨天傍晚——她回到宿舍放好包下去吃饭的时候，寝室里只有叶欣在。

　　何况整个宿舍，只有叶欣格外跟她不对付，动机也充足。

　　下了课姜晚就在教室门口堵住了叶欣，开门见山问：“是不是你换了我的材料？”

　　叶欣一脸委屈，“你说什么呢，我要你的材料干什么？”

　　“昨晚我回宿舍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在。”

　　叶欣神色淡淡的，“姜晚，你无凭无据的，可不要瞎说，我昨天下午没课一直在睡觉，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即使姜晚直觉换她材料的人是叶欣，但是没有证据，说出去也没什么用，何况材料已经交了，告到辅导员那里也没什么用。

　　就在姜晚准备息事宁人的时候，她以为早已离开的赵菀青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一把抢过叶欣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赵菀青动作太快，等两个当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叠写着姜晚小组成员名字的材料，已经映入了在场人的眼帘。

　　赵菀青先叶欣一步捡起来，在纸上弹了弹，怪腔怪调的，“要了命了，会计系居然出贼了。”

　　这层楼是他们经管院的院楼，专业课大多安排在这里，来往的同学几乎都是经管院的学生和师长，平时碰见的多了，基本上互相都脸熟。

　　赵菀青故意吆喝起来，“大家都来看一看，会计系出贼了，偷室友结课论文想让室友挂科，走过路过都要记得这张脸，小心哪天就给她害了。”

　　赵菀青气势太足，仿佛她才是当事人，姜晚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叶欣做贼心虚，又被赵菀青喊破，围了不少人。面对周围同学的眼光和小声议论，她想悄悄溜走，却被赵菀青眼疾手快抓住手臂。

　　“害了人还想跑呢，连个道歉都没有。”

　　叶欣支支吾吾说对不起，赵菀青尤嫌不够，“你道歉的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被抓住呢。”

　　赵菀青越逼越紧，叶欣大概是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转移话题。

　　“姜晚跟你什么关系？你这么帮她？你天天追在她屁股后面送吃送喝的，人家理你了吗？你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那点肮脏心思，姜晚，你别以为赵菀青帮你出头对你就有多真心……”

　　“哟哟哟……”赵菀青打断她，“不会是我没看上你，你恼羞成怒了吧？少在这儿给我转移话题，你今天敢偷人论文，明天就敢在室友杯里下毒，跟我去找院长。”

　　动静闹得太大，姜晚怕叶欣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想拦一拦赵菀青。

　　还不等她开口，赵菀青却安抚的看了看她，“你放心交给我。”

　　赵菀青拉着叶欣就要往院长办公室去，最后是路过的班主任出面劝解，事情以叶欣背了处分，取消全年评优资格结束。

　　但是另一些风言风语，也开始在经管院系里流传起来。

　　叶欣虽然背了处分，但是赵菀青为姜晚大闹行政办公室的事情，比叶欣干的坏事传的还多。

　　又有人说起赵菀青堵在姜晚宿舍楼下给她塞零食的事情。

　　不过女/同好就好在这点，只要是没有被抓奸在床，一切都可以用社会主义姐妹情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