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木棉花开》南风苜蓿

6、检查（一）

　　早晨的六点十分，肖易在一阵“轰轰轰”的机械轰鸣声被吵醒，他摸出枕头底下的闹钟，离自己调的六点十五分还差5分钟。
　　“那个神经干嘛这么早起，真是的。”
　　肖易反手抓起枕头，将自己埋在枕头下面，闭着眼睛抱怨。
　　等过了五分钟，闹钟响了，肖同学才一脸迷糊地换上校服，整理好书包，准备刷牙洗脸吃早餐。
　　一踏出房门，满屋子的咖啡味道直冲鼻腔，好浓郁的香气，睡眼惺忪的状态在气味的刺激下，回血了一半。
　　肖易改变路线走去厨房，看见一个陌生的阿姨和肖筱在厨房里各忙各的。
　　这应该是老妈说的钟点工吧，肖易自己脑补。
　　阿姨在做生滚粥，材料一看就是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很新鲜，百合牛肉粥，营养新鲜，还准备了大包子。
　　肖易吸了一口食物的味，这手艺不错，不比老妈做的差。
　　他再看另一边，肖筱背着他，扎起高马尾，耳朵戴着蓝牙耳机，手边放了一杯黑不溜秋的咖啡，右手举起的机器里倒出丝滑的奶泡，她嘴上叼着半块面包，早上的阳光透过玻璃，以一种近乎神圣的角度折射在她脸上，为她脸盘上涂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从肖易站着的角度看过去，侧脸的鼻梁轮廓立体，鼻尖微微上翘，眼形略呈杏仁状，眼尾微微上扬，既有少女的柔美，又不失干练英气，这种俊而不媚的反差画面，让肖易看愣在原地。
　　“你肯定是肖易吧！”做饭的阿姨发现他，热情的打招呼。
　　“陈园长叫我来照顾你们姐弟，我姓顾。”顾阿姨微微一笑，眼角的皱褶堆叠成三行，看相貌起码五十岁以上。
　　“哦，那谢谢阿姨，我先去刷牙洗脸了。”肖易看了肖筱背影一眼。
　　等肖易坐在餐桌上正式吃早饭的时候，已经六点半，肖筱已经喝完咖啡，吃完早餐了。
　　顾阿姨布置好一桌子早饭，看肖筱一口都不吃，好心的劝道：“肖筱，这个粥凉好了，你要不喝点再上学吧？”她小心地试探着。
　　肖易看了一眼肖筱，联想到班上那些女生，嘴上动不动就说自己要减肥，脸圆，胳膊粗、大腿胖，他看了一眼肖筱略显空荡的校服，本想劝一句，减肥对身体不好，吃点早餐吧。
　　大脑却指挥嘴巴说：“浪费食物。”
　　“呃？”阿姨瞥了肖易一眼，这个弟弟哪是帮忙劝人，简直火上浇油。
　　她正要说几句圆场的话，女孩淡淡的说了一句：早餐吃多了，脑子会变蠢。
　　“呃？”这下阿姨真不知道该如何圆场了，此刻她终于明白园长叫她来照顾两姐弟时那左右为难的表情，这简直就是两冤家。
　　肖易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早餐量，十六七岁的男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上一碗粥，一个鸡蛋，五六个肉包子很正常啊，哪里就是吃多了。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那下次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按你的饭量来做。”她还刻意补充道：“你们正是窜个子的时候，营养要跟上的。”
　　虽然肖筱和肖易两个在女生和男生中算长得挺高的，阿姨觉得再长高点还是好的。
　　肖筱懒得跟她解释，吃的多和营养是两个概念，第一，自己已经吃过早餐了，谷物类、奶制品、高蛋白补充够量；第二，咖啡让自己混沌的状态一扫而空，有助于早上集中精力听课；第三，早餐吃多了会将血液引导去胃部帮助消化，导致脑部缺氧犯困。
　　她深吸一口气，敷衍地回了阿姨一句：“好的，下次吧。”
　　再看了一眼正在享受碳水化合物的某人，她翻了个白眼，走了。
　　在门口换鞋的时候，肖筱对着玄关的正衣镜子整理碎发，突然发现肖易在看着她，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皱了皱眉转头，肖易立刻坐正埋头继续吃早餐，肖筱嘴上骂了一句“痴线”，转身出门上学去了。
　　“怎么了？量太多吃不完？”顾阿姨看着一桌子的早餐，也怕浪费了。
　　“怎么可能，我才刚开始呢！”肖易回过神，给了阿姨一个自信的笑容。
　　十五分钟，在风卷残涌的一顿猛吃下，肖易摸着饱涨的肚子，背上书包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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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深入贯彻落实《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加强学生良好行为习惯养成教育，树立优良的校风、班风、学风，南附高政治教育处会定期或者不定期进行飞行检查。
　　检查内容包括校服着装、头发、指甲、胸卡、桌椅等；对不符合标准的学生必须整改，不合格的要扣分，还要连坐班级，取消优秀班级评比资格。
　　周一的升旗礼上，教育处主任王强已经在全校师生面前强调了检查的意义和重要性，要求全体师生重视。肖筱周一没参加升旗礼，被动丢失了重要消息。
　　七点回到11班，肖筱开始继续完成昨天没做完的数理化笔记，班上陆续来人，七点二十分，全班已经到齐了，早读正式开始。
　　班上纪律委员刘也轮值今天的早读巡查，他拿着语文白皮书，在讲台上来回走动，盯着教室一群昏昏欲睡的学子们。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走到讲台中央，从校服口袋偷偷拿出手机瞄了一眼，立马变了脸色。他将书本扣在讲台上，大声喊道：“停停停！强哥带着突击小组来飞行检查，大家快点整理！”
　　一声令下，整个11班瞬间躁动起来。
　　体委子张枫熟练地掏出一个帆布袋，从最后一排往前扫荡过去，靠门口的前三排学生，凡是带了电子产品的都陆续扔了进去，手机、MP4、PSP、IPADmini、翻译笔等一堆电子产品哐哐地往袋子里面扔。靠窗口的另外两排，郑霞拿出一个奈雪的茶保温袋，催另一边的同学们交手机。
　　“快点快点！”她一边催大家加快速度，一边从前到后的顺序收手机。
　　到了肖筱的位置，发现新同学还一点不着急，她焦急地提醒：“肖筱，你的手机呢？”
　　肖筱看一眼沉甸甸的奈雪的茶保温袋，从书桌里抽出一台IPHONE扔了进去。
　　“水货！收齐了，开闸！”张子枫和郑霞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上讲台。
　　刘也掏出钥匙打开讲台的电脑中控台，将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塞进去电脑主机下边。”嘭地一声关上。
　　“仪容整理！”刘也搞掂一项大任务，又布置了新的内容。
　　肖筱看着一群同学，纷纷从抽屉、书包里拿出不同的装备。
　　镜子、梳子、发胶、双氧水、卸妆棉、卸妆水，黑色发夹，林林总总，像整个义务小商品城隔空搬迁过来。
　　男生们的头发长得快，学习时间紧张，他们又懒，头发很快就过耳朵过眉毛。
　　只见梁冲拿出一面镜子，揽镜自照，后座的疯子对着他的头顶一顿灭火式喷洒。
　　然后拿出一把木梳子，沿着发际线往后脑勺梳，根根碎发贴服地摁在头皮上。
　　不出三分钟，肖筱发现全班男生统一呈现一种领导的发型风格，整体气质老了几十岁，直逼爷叔辈。
　　女生也在呱呱叫，左手边的女生抱怨着周末做的指甲，全部都要拔掉。肖筱细看，果然是做了最流行的穿戴甲，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手指甲的粉嫩色。
　　郑霞皮肤比较黑黄，喜欢用带遮瑕效果的防晒，她侧坐着拿起化妆棉，对着镜子抹掉了防晒霜，肖筱看到化妆棉上一大截有提亮肤色的膏体，再往上看，郑霞脸上半黄半白，俨然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河流。
　　她忍住笑，右前方的胖子潘家明也忙碌着，忙着将他初音未来的呱唧镭射铁皮扣一个个解下来，还将戴在左手的初音未来手表也摘下来，做贼式的一股脑塞进抽屉里。
　　连最乖的好学生孙文静，也偷偷拿起黑色发夹将一缕缕碎发别起来，她脸型有点方，平常喜欢放下碎发遮挡修饰一下，每次大检查，每个细节都按照要求处理好细节，毕竟检查不合格除批评自己，还关系班集体荣誉。
　　刘也看着手机，紧张的报备：“快快快！光头强检查完一楼、三楼了，还有两分钟到二楼！”
　　作为学生会纪律委员的刘也，是班里潜伏在政治教育处的卧底，每次大小检查都靠他通风报信。这次突击检查是早上定下来的，临时起意，导致很多班级准备不足。
　　幸运的是，检查组从一楼三楼逆向检查，11班在中间，天然的地理位置争取了不少时间。
　　三分钟不到，政治教育处王强主任带队穿着绿衣的教官和学生会纪律委员出现在11班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