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小狗》泉浚

38、是骡子还是马（1）

　　生活一天天稳定下来，我渐渐收拢起浮躁的心情，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中。经过一段时间的契合，我也慢慢适应了办公室的生活节奏，每天早晨按时去公司上班，在桌子上泡一杯甜咖啡，喝完后再上网斗地主，然后开始整理文件。中午在街边吃顿廉价的盒饭，累了就回公司睡觉，醒来后又开始喝咖啡，还不忘跟孟可可吹吹牛什么的。晚上买个烧鸡或者板鸭回家，让石柳煮锅稀饭。如果罗美倩去的话，我还要睡在沙发上，忍受对面房间里地震级别的干扰。
　　第一次发工资后，考虑到自己没钱没女人，我并没有从石柳那窝里搬出去。石柳曾暗示过我三次，但我一提那几个CPU，他又不做声了。之后，他独自去新华书店买了两本书送给我，一本是关于粤菜食谱的，另一本是关于营养美食的。他说，以后咱们的伙食任务就交给你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按照食谱，我拼凑过几个简单的小菜。罗美倩给我下的评语是，糟蹋粮食。
　　在这期间，我和孟可可一起成功策划了几起不大不小的广告，并获得了总经理老头的赞赏，他口头表示给我们涨工资，却迟迟没有落实。石柳和江浩然依然矛盾不断，两人常常在暗中较劲。有几次，江浩然想来拉拢我，而我只能敷衍他。其实说实话，大浪淘沙，在不断的残酷打磨中，我变得越来越圆滑。对许多有争议的问题都保持了中立的态度。石柳曾嘲讽我，逐渐由人性变成了兽性。
　　通过与孟可可频繁的接触中，我发现这丫头的工作热情特别高涨，可私下的生活却异常冷淡。我偶尔找机会挑逗挑逗她，都被她不解风情地臭骂了一顿。我郁闷极了，对石柳说，这孩子或许是个性冷淡吧。石柳硬梆梆地扔下一句，是骡子还是马，拉出去溜溜不就知道了。

　　好久都没有和戴黛联系了，我给她发短信，她一次也没有回复。后来拨她的号码，才发现已经是空号。我又询问了以前的同学，他们都说戴黛去沿海的某个城市当小白领了，也许她把大家都忘记了吧，所以一直没有透露她的新电话号码。我听了，有些心寒。时间不经意会改变许多东西，戴黛，你还会在某个时刻记得我吗？
　　大鸟时不时在我上班期间打电话骚扰我。一接上电话，这小子就会罗嗦个没完。他不是抱怨工作压力大，就是揭她女朋友的短。有次他说他那位女朋友胸部像平原，成天嚷嚷着跟他闹洞房。而他为了做个合格的人民公仆，不得不委屈自己，硬撑着去开垦平原，从而导致白天工作的时候无精打采，体力匮乏。为这事儿，他爹多次骂他英年早衰。我深表同情，问大鸟，需要我杀过去，帮你垦荒吗？要不够的话，让汪洋他们几个也去，我们组织个平原游击队。大鸟断然拒绝了我的好意，他还反复叮嘱我，如果在公司遇见了美丽的女孩，一定要帮忙介绍介绍，多多益善。我提醒他说，你看过《金瓶梅》不？知道西门庆那厮是怎么死的吗？
　　孟可可对我工作期间打私人电话的问题，十分反感。但为了显示自己的豁达的心胸，她也不好意思当面指责我，只有通过撞桌子，咳嗽，摔东西这些肢体语言来进行旁敲侧击，再不行的话，就有意无意的往我桌子上扔一本《公司人员行为准则》。当然了，她的一切努力也只是徒劳，我根本不鸟她。
　　负责记录公司考评的，是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女孩。可惜人长的略微寒酸，并没有引起我的多大注意。有个月的月底，我喜滋滋的去领工资，拿到钱一看，才发现被白白扣掉了四百多块。本来我考虑等发钱后，给郝晴买个“左丹奴”的新款外套，现在一看计划泡汤，心中不免恼火。我激动的跑去找石柳，他说，你去问江浩然那鸟人吧，大概是嫌你不够敬业，工资被克扣了。我又硬着头皮转进了江浩然的办公室，当时江浩然正在和总经理的秘书对着两个咖啡杯，假模假样的喝交杯酒。这小子一看我进来，马上挥手让秘书离开，然后整了整油溜溜的头发，尖着嗓门问什么事儿。当我说明来意后，他不但不向我解释什么，还来了个落井下石，说我行为懒散，假公济私，思想作风不高尚等等。我脑门发热，一时想跟他理论理论，但革命乐观精神启发我，一定要忍耐，愈到苦难的关头愈要微笑面对。因此，我把所有的痛楚都咽到了肚子里。后来我了解到，工资结算都是根据考评得来的。
　　那天黄昏，我忍痛买了一把鲜花，把它献给了记考评的大学生女孩。女孩接到鲜花的一刹那间，出现短暂的失神。但她扭捏着又把花还给我，说：“花很漂亮，但是我不能答应你的追求，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羞愧的满脸通红，真想找个地方钻下去。看来，我太低估了这灰姑娘的自信了。
　　“没事儿，能默默的喜欢……喜欢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我强忍着笑意说。
　　“把花送给你喜欢的女孩吧。”她矜持的瞥了我一眼，揉着衣角，说：“没事儿的话，我该走了……被其他同事看见了，影响不好。”
　　“那好吧，美女。虽然人生充满了诸多遗憾，但至少，我有幸认识了你……我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怨恨。如果恨，也只能怪我们俩相见恨晚……人无完人，在日常工作中，希望你能网开一面，多体谅我，理解我。”最后一句话，才真正说出了我此举的目的。
　　灰姑娘点头走了。
　　我抱着一大束鲜花，站在黄昏的夕照下，幻成了一片忧伤的剪影。
　　路过垃圾桶，我把花扔了进去。旁边有群高中的少男少女们，骑着自行车路过。一个家伙幸灾乐祸的说：“哈哈，傻逼，被女朋友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