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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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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安静到极致,可屋外却异常热闹。
月色笼罩下,半个将军府的人都在门外。
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趴在门上,耳朵努力伸着,越听下去眉头就越发紧蹙。
老将军在屋外来回踱步,还是没忍住问道:“夫人,到底听到没有啊。”
“哎呦,我这不是在听吗!什么都没有。”巫夫人听了好一会,半点声音是没听到,泄气索性不听了。
老将军不敢相信的再问道:“会不会是声音太小声了。”
巫夫人火气腾地上来,叉腰怒吼道:“你竟敢质疑我?”
老将军是出了名的惧内,哪里还敢反驳,连忙赔笑哄自家夫人:“哪里会!整个帝京谁不知我家夫人听力是一顶一的好。”
“这还差不多。”巫夫人娇哼一声,转眼间面上又挂了几分忧愁,“前面还有些声音,后面什么都没有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睡下了。”
“这……”老将军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思索半天,绝对不可能是自家宝贝女儿的问题,两眼一瞪,断定,“那小子不行!”
“我就知道,那青楼出身的小子身子早已经被玩空,怎么配得上我的女儿!”老将军说着说着,越想越气,若不是屋里的两人都歇下了,他就要冲进去把百里无渊从里面揪出来。
巫夫人叹了一口气:“若是这个原因还好,大不了再换个男人,怕就怕袅袅忘不了那位。”
“谁也不知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如今走到如此地步。”
老将军也跟着叹息,不过眼神清明:“我了解袅袅,她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定是那太子出了问题。”
“不过分开了也好,做他们李家的女人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说到这,巫夫人与巫老将军对视了几秒,眼神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随后老将军重重叹息一声,牵起巫夫人的手,慢慢离开。
背影渐行渐远,两人的影子在地面逐渐拉长,糅合在一起;屋内的两人呼吸平缓,不过一人的睡相并不老实,渐渐朝另一个人靠拢,最后互相依偎。
*
次日清晨,日月更替,一缕暖阳透过薄薄的纱窗落在床榻的两人身上,光影错落,屋外传来家仆们走动的动静。
百里无渊昨夜累了一天,,带着一股馨香,忍不住低头蹭了蹭。
睁开眼,对上一双清眸,距离相当近,近到百里无渊能感觉到巫霓的呼吸声。
他愣了愣几秒,唰的一下往后大退,拉起身上的被子捂到胸前,耳根涨红,像极了受欺负的小媳妇,瞪大眼:“你你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巫霓没理他,举止优雅地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衣裳,等换完后,她才舍得给百里无渊一个眼神,弯了弯唇角,语气没有波动,却带着明显的嘲弄:“有人说过你睡觉很不老实吗?”
说完,她弯下腰,轻轻挨近,滚烫的呼吸打在百里无渊耳后,他看不清她在干什么,只知道那里滚烫的很,下一刻,两根手指穿插进他的发丝,勾出一条红绸丝带。
柔软的红丝带在空中荡了一圈,鲜亮朝气,就像百里无渊火烧般的面颊,最终回到了巫霓乌黑柔顺的长发上,高挑的马尾甩动几下,在半空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百里无渊木着脸,坐在榻上一时没动静。
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响,百里无渊蓦地抬起头,瞳孔震动了几下,巫霓背对着光,在有些刺眼的光线中,只能依稀见到一点她的面部轮廓,神色淡漠,锋利的短刀在掌心随意翻转,轻松的模样好似手里拿着不是一把刀,而是普通的玩意。
一声短暂的滋啦声,甜腻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她的指尖渗开了血色,面不改色,不知从哪掏来的帕子,盖在伤口上,之后便把帕子扔进了百里无渊的怀里:“之后会有人来取,到时把这个给她。”
百里无渊不明所以地握着手里的染了血的帕子,等到人走出去时,才反应过来这块帕子的用途,等明白时,差点没把它扔出去。
不过他还是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会自残呢,这不疼吗,一定要血的话直接取那只鸟的血就好了,反正它那么能闹腾,割一点不会有事的。
门边悬挂的鹦鹉似乎感知到了危险即将来临,汗毛竖起,在笼子里叽叽喳喳乱叫一通。
没过多久,有个老妇人过来敲门,管他要那块帕子。
百里无渊面上没什么表情,可递过去时,掩在发丝后的耳根又暗戳戳红了。
孙嬷嬷不动声色地拿出盒子将帕子装进去,眉眼含笑:“姑爷,现在该去向老将军、夫人敬茶请安了。”
百里无渊愣愣看向那块帕子,收回视线:“嗯,走吧。”
他跟着孙嬷嬷绕过一道道长廊,到了处拐角,孙嬷嬷停住,笑道:“前面就是了。”
百里无渊看了看前面的院子,说道:“哦,好。”
他刚踏进厅堂,就见到主位上的两人。
一男一女,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想来就是巫霓的爹娘,只是这老将军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满意。
百里无渊心虽疑惑,但还是顺着礼仪向二人行礼。
“爹、娘,日安。”
巫夫人暗暗拉拽了旁边臭着脸的老将军,连忙提笑招呼人上座。
“不用多礼,快坐,是叫花花是吧。”
百里无渊屁股还没挨座,就受到雷劈般的冲击,脸上一时维持不住笑,有些僵硬:“花……花花?”
巫夫人轻笑:“对啊,说来惭愧,我们家袅袅小时候在学堂里跟那些男孩子玩惯了,行为也粗里粗气的,竟连成亲这种大事都没通知我们,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新郎官的名字,实在抱歉。”
百里无渊额角不住抽搐,咬着牙根,面上还要保持微笑:“是将军告诉您我的名字?”
巫夫人脸上的笑愈发慈祥:“是啊。”
*
孙嬷嬷本应该将那放着元帕的盒子小心收好,可走到半路,她趁着这附近没什么人,走到一处树荫遮挡的地方,她小心观望四周,小心翼翼向外吹了声清亮的口哨,一只雪白的鸽子从空中飞来,腿上绑了脚环,上面刻了字。
孙嬷嬷将盒子里的元帕仔细包好,绑到鸽子腿上,等到它飞走,又从袖口掏出一块替代品放进盒子内。
做完这一切,她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慢条斯理地继续向前走。
花园内。
一排排艳丽的花盛开着,花团锦簇,在繁丽的花海中,一男一女漫步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男的俊美温雅,气质温柔又不失优雅,女的清丽可人,眼里闪烁着对男子的爱慕与崇拜之情。
陆冉嗅着太子身上似有似无的檀木香,小脸泛红,以前她只能遥远地望着他,如今她已是太子妃,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视线放在某一处,那里围了一圈栅栏,里面种了众多梅树,现在本不该是梅树开花的季节,可梅树枝头竟开满了殷红的花儿,娇艳欲滴,朵朵都开得娇艳,竟连旁边的牡丹都逊色了不少。
放眼整个帝京怕是找不到比这还好的梅林。
如果只是普通的梅林还好,只是,陆冉脸上的红晕迅速褪下,指尖用力陷进肉里,抠出血色,整个帝京只有那个人最爱梅花,这是种给谁的,不用想她都知道。
李行帆目光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见她死死盯着一处没说话,神色平淡:“怎么了?”
陆冉摇摇头,笑容勉强:“没事。”
这时,不远处来了个侍从,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恭敬向两人行礼:“殿下,东西送来了。”
李行帆袖口里的指尖动了几下,对陆冉说:“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陆冉虽有些不满,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瞪了瞪打扰她好事的侍从,转身离开。
等女人的背影逐渐消失,李行帆才缓缓伸出手:“东西。”
影卫从胸口掏出了一块包裹严实的布料,递给男人。
李行帆神色没变,但影卫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对这东西的重视程度。
包裹拆开,里面是一块带血的帕子,没什么稀奇的。
可下一秒,影卫见到了他此生难以忘却的一幕。
只见李行帆将那块染血的帕子含进嘴里,眼眸享受地眯起,神色中透露出几许癫狂之色。
他突然笑了,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
红到快要滴血的舌尖探出,沾血的那块痕迹湿濡一片,李行帆恢复正常了,只是眼尾仍染着诡橘的气息。
语气平静,似笑非笑,有种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袅袅啊,真是越来越可爱了,以为这样就能把孤骗过去吗?”
话锋一转,锋利冰冷的眉眼像无数道冰刃,寒意迸发,声音冰冷至极:“去查那人的底细。”
暗卫愣了愣,立刻跪在地上:“是!”
*
百里无渊从前院回来,闲着没事在后院闲逛。
阳光正盛,有些灼眼,他找了一处阴暗处避光。
树荫密布,暖阳穿过参差不齐的叶片撒在地面,画出斑驳的光影。
“还不出来吗,要躲在那等到什么时候?”他蓦地出声。
方才,他便发现有人跟在他身后,他懒得戳破,倒是很想看看这人想要干嘛。
假山中走出一人,走到百里无渊面前,面容清秀,眉低眼顺地向他行礼:“奴家拜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