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里有虫》秋池雨

7、第 7 章

　　八年来养成的生物钟让蔡子聪早上六点就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男人蜷着被子缩成一大坨，安静的睡相在清晨中看起来格外乖巧而无害，就像是某张迷倒万千少女的海报里他那张英俊的侧脸一样——活脱脱一个王子。王子光着身子努力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团起来的样子像是条包着茧的蚕，蔡子聪恶毒地想如果趁着这只死猪熟睡时拍下他的裸照，不知道可不可以从此摆脱二十四小时保姆兼抱枕的厄运。

　　可惜想也知道，林王子的裸照放到网上，除了引来一堆花痴的尖叫外起不到任何效果，蔡子聪叹了口气，乖乖起身替大少爷做早餐。

　　少爷今天指定的早餐是皮蛋瘦肉粥配蜜汁叉烧包。两样都是费工夫的东西，幸好蔡子聪不用上早班，时间充裕得很。熬下了粥蒸上了包子，蔡子聪解下白围裙戴上胶手套，开始做清洁。

　　卫生间里响起哗啦啦的接水声，客厅里的吸尘器咝咝作响，可卧室里鸠占鹊巢的某人却扒着鸟窝睡得死过去了一般，丝毫没有惊醒的兆头。

　　不是说音乐家的耳朵比常人都要敏感么？林少爷是聋了还是怎么地？在这种那人独睡他独醒的时刻，蔡子聪的心理分外不平衡。客厅的正中央挂着放大的林崇天照片，钢琴王子一袭帅气逼人的白色礼服坐在琴凳上，修长的手指按着琴键，转过头来咧着一口白牙笑得格外阳光。蔡子聪掂着脚仔细地把上面的灰尘掸走，越发愤愤不平。

　　每一个英俊的王子背后，必定都有一个灰头土脸的仙德瑞拉。

　　仙德瑞拉•蔡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走到卫生间去拎地拖桶。等到王子大人照旧只穿着条内裤从卧室里晃荡出来时，不用看蔡子聪也知道，他熬的粥快好了。

　　细火慢熬的粥绵软香滑，刚出炉的包子更是软乎乎颤巍巍地冒着诱人的香气，只是闻到都让人食指大动。蔡子聪的厨艺早在几年前就炉火纯青得挑剔的大少爷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今早林崇天却罕见地在第一口粥送入嘴的时候就皱起了一边眉毛：

　　“粥煮咸了。”

　　蔡子聪慌忙尝了一口：

　　“不会啊。”咸淡适宜，正正合大少爷的口味。

　　林崇天坚持：

　　“就是咸了。至少我这碗就是，你可能盐没放匀。”

　　林崇天舀起一勺粥直直递到他嘴边：

　　“不信你尝尝。”

　　粥有些烫，蔡子聪含在嘴里稍稍吹凉了才慢慢吞下去，放开勺子，林崇天满意地眯着眼，看他从舌头到嘴唇慢慢退离勺子的全过程。蔡子聪又伸出舌尖在嘴角舔了舔，才笃定地说：

　　“没有咸。”

　　“就是咸了，你再尝尝。”林崇天不动声色地屁股连着椅子挪得离他近了些，又一勺子喂到他的嘴边。

　　“没有。”

　　“再尝尝。”

　　等到林崇天碗里的粥几乎全都进了蔡子聪的肚子，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吐出勺子，瞪着眼睛看林崇天：

　　“林崇天，你耍我好玩是吧？”

　　“没有。”林崇天一脸正直地收回勺子，伸出食指刮掉蔡子聪嘴角那点粘稠的粥水，放在嘴里吮了吮：

　　“的确是咸了。”

　　“你你你你你……”蔡子聪看着他含在嘴里的手指，脸红得像包子里的叉烧。这些年被这个变态间接吃口水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可是看着自己嘴角的粥以这种方式到了那个人的嘴里，为什么还是觉得如此冲击呢？

　　林崇天心情愉快地吮干净手指，低头专心喝粥。切，不就是喂个勺子么，小芊喂得，难道少爷就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