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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晚觅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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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面昏暗恶臭,一人跨坐在茅草堆上,男人身体枯瘦,怀中虚掩着一个胖胖的肉球,肉球迷茫着睁开眼然后又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这孩子从小没受过这么大的罪,到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现状。”
一只老鼠从角落窜出来,看着被它吓过去的小孩满意的露出它的獠牙,然后就一把被角落的孩子抓住。狠狠踩成了两半。
半月前,梁王庆生,一举关押了数十守寡官妇,其中就有江家的老太太。不出三日,老太太挂梁自尽。
梁王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江家老少二十余人全部打入天牢,宣即刻斩杀。到现在只剩边疆的江有年一支残余。
江有年上午还在边疆着急的等待催了半年的军草,下午就等来了梁王的诏书。
江有年忿忿不平,每日梦魇都会想到姨母临死前收到多大的侮辱,其次就是梦到自己的孩子当着自己的面被绞杀。
“吾儿生来就是享福的,上京路上何等艰苦,他如何熬的下去。”
肉球夜晚便开始发烧,牢头偷偷为江有年找来了烈酒。烈酒擦身,孩子身体却越烧越热。
肉球慢慢说不出话,双眼发直。
“儿啊!儿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你怎么能走在爹前面啊!我的儿!”肉球被江有年抱在怀里,直至没有温度。
第二天江有年哭的肝肠寸断,将肉球搂在怀里嘶吼,仿佛他还活着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京城来的太监强横的将肉球抢过来,让人差役恶狠狠地将肉球扔在了地上。肉球仿佛被炸开一般流出血来,吓得周围的小孩四散而逃。
江有年下意识的冲上去,拼命去抓那个遗落的痕迹,身后有人拉住了他。他想挣脱,瞪着眼睛向后看去,却是自己那同样年幼的侄子。
“叔父!逝者已去,还望三思”
单薄的身影低着头,一副懦弱的模样。力气却大的出奇。江有年看到小小的人,孤零零的站着。终究放下了挥起的拳头。
京城的太监来了,这就是皇上的意思。他这事到了京城还能有变,先到了京城。
差役给他们戴上枷锁,两辆囚车慢慢的向着京城行驶。
江有年心痛到麻木,可也只能寂寥的安慰自己说道“算了”,可随后他惊奇的看到那摊模糊的肉球好像立了起来,然后连滚带爬的进入旁边的草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江有年带着疑问和震惊,迷茫的挥舞着枷锁,却只能随着囚车逐渐离开,越来越远。
江愈醒来满脸呆滞,不知怎的就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轻飘飘的。
他被恶狠狠地丢出来,像一团圆滚滚的垃圾。垃圾自顾自的坐起来然后慵懒的躺下顺着坡势滚入旁边的草中。
江愈上一秒还在教室写物理卷子,刚眯上眼,突然想起来自己一道题写错了答案。惊醒过来,却不知道这是来到了哪里。他听到周围的沙声,听到远处的人群说着偏远地方的方言。
眼一睁是刺眼的太阳,透过阳光的光后面是苍白宏伟的沙丘。
他迷茫中好似感受到一阵脚步声的震动,才发现是一堆小孩带着几个当兵的来山上了。
他们随意寻了一圈最后默默然的离开了,人群中还有呜咽的声音,模糊的让江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想要喊住他们,喉咙嘶哑好像刚刚大病初愈一般。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
江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绸缎的,他穿越了还是他疯了?
“啊!大哥,这有东西!”
江愈半眯着眼睛,用尽全力发出一个声音,怀着期待等着来人拨开面前的杂草发现他。
牛车慢悠悠的走在田间,路上不停地有商品叫喊声。大多数是印象里汉人的形象,少部分戴着少数民族的帽子。
他的头晕乎乎的,好像是发烧了。这具身体胖乎乎的,非常胖,他甚至无法抬起胳膊摸到自己的头。但此时他无暇顾及太多
江愈不小心上了贼船,拉开杂草的是对亡命天涯的通缉犯。好像也挺庆幸的,他们有门路可以卖了他,他还有机会活着。不然就古代这么大滩肉…
夜里牛车行到一处客栈,两个人完全没有把肉球放在眼里,随意拿麻绳捆住就搭着肩进去喝酒了。
江愈感慨着他们对他的松懈,左右摆摆身子,手自然的向内一扣,绳子自然而然的解开。
他鼓着一口气,并没有把这绳子放在眼里。他高烧不退应该喝点水,但当务之急是他非常饿。
圆球的肉很多,很大程度缓冲了他下车滚落的冲击。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摸向客栈。用自己的鼻子感知食物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扶着墙根走路。一路摸到了客栈后厨的泔水桶。
他先是跳起来希望将头栽在木桶里。但那绝对的油腻飞速刺激了他的大脑,他连忙撤回来,扫视了一圈周围。
这个视角,这个身高,不对劲。一个桶,一个在厨房不显眼的小桶,他够不到。他一直看不到自己的脚,这时他往外走了一点,借着月光看到了自己遗留的浅显的小脚印,太违背常识了
江愈一直闷着头往前走,那脚印太小了,不像是属于一个如此的胖子的。他刻意忽视了。
上辈子身体不好,每天必须吃的很健康,常年保持偏瘦的状态,他不喜欢吃的很饱的感觉,胖成这个样子是从没有想过的可能。
江愈放下忐忑,他好饿,脚印一会再抹去。喏喏的推了推厨房的小门,锁着的。他只能将希望放在泔水桶里。可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
闻着远处的不小的臭味,他靠着何等的毅力爬上旁边的土墙,越过枯树,爬过栅栏下面,像一个上跳下窜的野猪,进入田里疯狂的吃着。
这么一大片地,夜黑风高没有光,不时有叶子的沙沙声。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胆颤的,可江愈一脚踩着挡他路的杂草,一手握着成团的水果就往肚子里塞。
他不觉得自己会有活路,一边吃一边右眼皮不停的跳。索性彻底放空了自己,一边吃一边跑,不知吃了多久,吃爽了才停下来。他心里有些愧疚,可一想,这三五岁的小孩能吃多少。
田间有一装水的沟渠,江愈发烫的额头寻着感觉坠入其中。
等感受到凉时,他赶快从水渠中出来。一把撕开衣服擦头上的水珠。看见远处有光,想也没想,把衣服系在头上,如同野兽出巢一般像那里奔去。
谁说他不害怕呢。只是他吃饱了才敢想自己的情绪。
“你是谁,在这干嘛的?”江愈押着着一个瘦小孩的肩膀,在他头顶冷声问到。
小乞丐正在别人的田里偷菜,这时被抓个正着,对方的力气极大,他被吓得不敢抬头,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小乞丐偷了好几次了,刚开始还有人巡逻,他安安静静待在一个地方等他们走,或者他跑得快,看见有人过来了,就一闪而过,继续到另一边安静待着,后来不知怎的就没有巡逻了。
他每次来都饿极了,只觉得幸运,没有去想为什么,偷吃一顿就跑。
这鬼鬼祟祟的影子蹲在那里,不时眼睛在周围绕一圈,月光下那眼睛的光曾在田里不经意把好几个成年人吓到,哪怕组队最后的结果也是纷纷捂着裤子跑到外面嚎啕大哭。
江愈不喜欢看人哭,一把抱住了小乞丐。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不要难过”
小乞丐不敢置信的回头,果然是个小孩子。准备好的词在这场景中好像用不上了,只是没有什么可以说了。他只能张口又闭口,最后呜呜咽咽的在小肉球的怀抱里崩溃大哭。
这幽怨的哭声不着痕迹的吓退了,今晚聚集在一起伐鬼的队伍。那不远处的光很快分散消退,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