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妖君暗恋我？》漓糯糯

8、第 8 章

　　一边在解决朝廷内部矛盾，一边在解决妖界内部矛盾，倾陌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听得乐此不疲。
　　中间沉音探了个脑袋出来，拖着阿诗，“鬼煞大人，他快不行了，气息好微弱啊……”
　　“嗯？我看看。”倾陌摸上了阿诗的脉搏，“还活着，受惊了而已。”
　　外界支援还没有赶来，沉音担心阿诗便顾不上那几个调皮的小家伙了，尤其是小毛球，又菜又爱玩，一落地便蹦跶着跑到了废墟上面。
　　倾陌给阿诗下了一层保命咒，身后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响，夙渊归羽双方争执不下，终于开始动手了。
　　倾陌摸摸下巴，“要不要去帮帮你家君上。”
　　“说我吗？”沉音指了指自己，眼神清澈又愚蠢。
　　“……算了。”
　　蠢丫头根本指望不上。
　　黑白两道灵力在破瓦颓垣间炸开，扬起沙尘满天，归羽双手结印，眼眸泛着浓郁的黑雾，已隐隐约约有了疯魔的预兆。
　　狰狞的嗓音响彻了整个拍卖场，“夙、渊！你救不了妖族！”
　　趴伏在沉音肩头昏睡的阿诗忽然动了动，灵力隐约泛动，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
　　“沉音——！”倾陌大喊一声，扑过去将对方与阿诗扯开距离。
　　阿诗应声倒地，周身邪气环绕，九条赤红的狐尾如莲绽放，身体抽搐片刻后爬了起来，眸光浑浊，与那日鲛人失控的状态一模一样。
　　倾陌眼神敏锐，在阿诗的某一条狐尾上，有着同样的怪异骷髅符号。
　　不只阿诗，拍卖场的其他化形吸收过灵力的妖，都出现了这种失控发疯的状况，而最先遭殃的，就是那些距离妖近的守卫。
　　凄惨的叫喊此起彼伏，仿若人间炼狱，阿诗五指化爪捅穿了一个守卫的胸膛，紧接着抬头凶恶地看向废墟上的那一抹白。
　　小毛球吓愣在原地，弥漫的血腥让它感觉到了不安，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不知所措。
　　“小毛球！快跑！”倾陌大声提醒着边抽出了琴弦。
　　阿诗飞身向打哆嗦的小家伙冲了过去，锋利琴弦划破了脸颊也没能阻止，再往下便是命脉，倾陌控制着力道不敢下狠手，眼见沾血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柔软的毛发，关键时刻忽然冲出一道人影捞走了小毛球。
　　登时松了一口气，小家伙虽然得救了，但救它那人肩膀却被阿诗抓出了一道伤口。
　　“你没事吧？”倾陌用捆妖索将阿诗绑了起来交给沉音，对那人询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抬起胳膊露出了战战兢兢的小家伙还给了他。
　　倾陌挑眉接了过来，这人不是方才吵架的安王吗？
　　他检查了安王的伤口，碾碎一粒丹药敷上去，“这药能暂时阻挡妖气扩散，抓紧到安全的地方去处理。”
　　“……多谢。”安王第一次被陌生人这样触碰，目光闪躲，敷药的时候更是浑身不自在。
　　好在他们的交流很快便结束，待他回神倾陌已经离开了。
　　夙渊常年病痛缠身，出手却一点儿也不见柔弱的意味，几个回合后归羽便在他手下遍体鳞伤。
　　可是对方死不悔改，那些妖的失控情况更加严重了。
　　归羽冷笑，“他们感受不到痛觉，夙渊，除非你动手杀了他们，否则这里的每一只妖都活不了！”
　　他要让夙渊也感受一下残害同族的滋味！
　　“看不出，你报复心挺强啊。”声音轻佻，倾陌怀里揣着小狐狸站到了夙渊身边。
　　看见他，归羽神色显然没有刚才狂妄了，夙渊有做妖的底线，但鬼煞根本没有心。
　　倾陌戳了戳夙渊的手背，“他都这样了你还不杀他？”
　　夙渊垂着头，反手偷偷勾了一下他的小指，“归羽被人控制了，印记在尾巴，帮帮我。”
　　倾陌抽开手瞪了他一眼，“又诓我白干活！”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现在动作亲密得像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也亏得灵曜宫同僚们不在，不然非得坐实妖君将鬼煞追到手的谣言。
　　归羽抹去嘴角的血迹，对他们的小动作没兴趣，“鬼煞，此事本与你无关，你……”
　　话还没有说完，倾陌便溜达着走开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继续。”
　　“……”传闻果然没错，鬼煞的性格阴晴不定，凡事随心而为。
　　夙渊转攻为守，沉默着结印开阵，刹那间天地刮起一片白茫，明媚阳光下的初春时节落了雪。
　　雪花轻柔，所到之处治愈伤痛，那些失控的妖恍惚一瞬，身体就被白雪化成的结界包围住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外耗灵力太久，夙渊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白雪落在肩头，归羽眸中的黑雾淡了淡，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唯一清醒的神智在挣扎。但这点儿抗争与螳臂当车无异，与身体相连的咒印发出刺痛，只见他发出一声哀嚎，随即腾空绽开九尾，拼尽全力对夙渊出手。
　　蓦地，身后传来了一阵比咒印更加难以忍受的刺痛，他回头一看，倾陌嘴角含笑，手中惦着一条血淋漓的白尾，毛茸之下刻着一个鲜红的符号。
　　“啧啧啧……”倾陌惋惜摇头，“以后要叫你八尾狐了。”
　　狐族断尾失去的是修为，归羽呕出一口鲜血，狼狈的落在地上，目光狠毒狰狞，“……你！”
　　“你什么你？我有名字，把名字读利索了再跟我说话！”倾陌毫不犹豫给了归羽一记手刀，后者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随着归羽的昏迷，那些失控的妖兽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夙渊撤开结界，喘着粗气走到倾陌身边，有种随时要倒的虚弱，“倾陌，谢谢。”
　　倾陌眼神非常无语，不着痕迹躲开，生怕他倒在自己身上，“你的谢谢已经把我家库房堆满了。”
　　一点儿实际表示都没有！
　　夙渊玩笑道：“再攒攒，攒个大的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嘁！骗子！”倾陌跟他掰扯不清，翻了个白眼，惦着砍下来的狐尾到处探视伤情，方才妖兽暴乱死伤了不少人，其中便包括一心想要带妖兽逃跑的向谈。
　　安王站在向谈和那仆从的尸身旁静默了良久，这时有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在赌坊的时候，倾陌就注意到安王了，后三局他赢了，对面连输三局的正是他。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调查这事还是交给幻灵司吧，夙渊靠得住，你一个凡人太危险。”
　　安王摇摇头苦笑，“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
　　“其实……哎呦你干嘛！”倾陌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突然出现的夙渊挤到了一旁。
　　夙渊没理会他，盯着安王语气温柔却充满了敌意，“暗部御妖师已到，请随他们速速离开。”
　　安王找不到这种莫名敌意的理由，便归结于对方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倾陌撅起了嘴，歪脑袋盯着夙渊看，对方权当无事，朝他伸手，“狐尾给我，此符号来得蹊跷，必须上报尊主。”
　　“给给给！谁稀罕抢似的！”
　　倾陌不耐烦的扔给了他，但在脱手的一瞬间，狐尾上的符号突然发出了刺目的亮光，紧接着像是受到召唤般飞往了一个方向。
　　两人同时愣住，倾陌反应更快些，神色一凛转身顺着狐尾飞了过去。
　　一蒙面的黑衣人藏身于废墟的石缝中，没料想对方追上来得这么快，抓过狐尾拔腿就跑，倾陌在其身后穷追不舍。
　　“站住！什么人敢耍老子！”
　　那黑衣人速度极快，不断向后扔出爆破之类的符纸干扰视线，倾陌甩开琴弦杀出一条路，仔细发现对方的一条腿微跛。
　　来不及思考一个瘸子是怎么跑得这样快，那黑衣人便弓身钻进了一处狭窄的洞窟，他欲探去，洞口凭空出现赤色骷髅符阻拦了去路。
　　符号不断长大后快速转动，以那双眼瞳为媒介，印入脑海。
　　声声打骂再次在耳边响起。
　　“……不长眼的东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贱奴！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要什么脸和尊严？”
　　“阿陌……你现在，很恶心。”
　　从来都没有人真正喜欢和在意他，他像个小丑一样奉献了所有，换来的却是一句恶心……
　　忆及从前种种，倾陌失神，脚下不自觉虚浮，身体也如断翅残蝶般从高空坠了下来。
　　做好了摔疼的准备，但在落地前的一瞬，他跌入了一个满是药香味的怀抱。
　　原来，从高处摔下来是可以不疼的。
　　夙渊抱着他，腾出一只手在他眉心注入灵力，声音如同冬日午后暖阳，“倾陌，回神。”
　　“嗯……”
　　眉心微凉，浑身被药香包绕，倾陌茫然眨眼，几息后，眸中恢复了清明。
　　他怔怔躺在夙渊怀中，思绪停滞许久，突然道：“他跑了。”
　　夙渊手指无意蜷缩，“……嗯，会抓到的。”
　　时间仿若凝固，异样的宁静，两人默契没有提起善后一事，倾陌一个打挺站起，皱了皱鼻子，望向天边夕阳西下，神情有些沮丧，“我的休沐也没了。”
　　“但你还有这个。”
　　夙渊扬笑容安慰他，指尖拨开微散的衣襟，软乎乎的小家伙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倾陌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睡觉的小毛球，突然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对方软软热热的鼻尖，“小没良心的。”
　　小毛球嘤嘤，未睁开眼睛，整张脸趴进了尾巴里面，继续呼呼大睡。
　　倾陌将衣襟合拢，“我只带小毛球这一窝回去，剩下的你自己处理，鬼煞府养不了这么多。”
　　夙渊点头，顺着他，“那便只养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