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求你别哭了！》涸舟

35、记忆迭起

　　二人落地时，叶寻已经昏了过去，秦延舟借着月光查看叶寻受伤的腹部，原来那暗器竟是箭矢。
　　秦延舟慌乱的去看箭矢有没有毒，好在没有。
　　此时叶寻的伤口处不断的渗血，手边又没有止血伤药。
　　秦延舟忽而想到白天叶寻说的止血草，于是立刻寻来，用石头磨出汁液敷在箭矢周围。
　　寒天阁其他人此时不知在何处，当务之急先为叶寻疗伤。
　　秦延舟抱着昏迷的叶寻，穿过叶寻说的那条小径，走到天光微亮之时，终于见到了那座村落。
　　村落被群山环抱，鲜有人来，鸡鸣狗吠之声迭起。
　　村落第一家住户的门骤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老头，然后伸着懒腰打哈欠。
　　哈欠打到半路，突然扫到门外站着的人，吓的哈欠咽了回去。
　　老头骂骂咧咧的走到门口，就见到了昏迷的叶寻，腹部的血渍已经干涸，而抱着他的秦延舟则一脸担忧。
　　秦延舟开口，声音干涩：“老前辈，请问哪里有郎中？”
　　白衣老头先看了眼叶寻的伤，而后才说道：“我就是，进来吧！你们来的可真巧，再晚来一会儿，我就去镇上拿酒了。”
　　秦延舟大喜，赶忙抱着叶寻跟在了老头的后面。
　　白衣老头让秦延舟将叶寻放到床上，而后才开始看叶寻的伤口，惊讶的说道：“这伤口周边的止血草是你涂的？小伙子不错嘛，现在少有人认识这止血草了。”
　　秦延舟声音沙哑：“是阿寻告诉我的。”
　　白衣老头点了点头，也没管阿寻是谁，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自己去煮茶来喝，这位小兄弟的伤不要紧，你处理的很及时，我现在去配一副伤药，回来就把箭给拔出来。”
　　说完就向外走去。
　　秦延舟没有去煮茶，而是坐在了床边，看着昏迷的叶寻，心中自责不已。
　　为何再次让阿寻受了伤呢？
　　为何自己就不能保护好他呢？
　　秦延舟抚上叶寻苍白的脸，又轻轻拉住了叶寻的手。
　　没多一会儿，白衣老头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个医箱，连同一碗熬好的汤药。
　　见秦延舟没去煮茶，还神情自责的拉着叶寻的手，“啧”了一声道：“你不去自己喂自己点吃的喝的，等他醒来，你又昏过去了，他再这样照顾你，你俩来来回回轮着番的昏迷，折腾谁呢？这不是折腾老头子我吗？”
　　说着一把将秦延舟拽开：“去去去，一边去！”
　　秦延舟这才去给自己煮了杯茶，一口喝下，然后又来到床边看着叶寻。
　　此时白衣老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剪开箭矢周边的衣料，又将黏在叶寻身上的血衣布料撕掉，然后才开始拔箭。
　　别看老头须发皆白，但手十分利索，转瞬就将箭头拔了出来，随手往托盘里一扔，又进行接下来的包扎。
　　在旁侧的枫槐序，看的惊心动魄，想出声让白衣老头轻点，却像被捏住了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
　　又过了片刻，老头将伤口包扎好后，十分满意的说道：“可以了，那碗汤药也温了，刚好可以入口，你喂他喝下去吧！”
　　说完收拾好医箱就要出门。
　　秦延舟马上说道：“多谢，请问他没事了吧？什么时候能醒来？”
　　白衣老头捋了捋胡子，十分肯定的说道：“今天下午之前就能醒来，不过中了箭而已，不用担心，厨房在外面，要吃什么自己弄，我要去镇上了。”
　　说完一摇一晃的出了门。
　　秦延舟马上端起桌上的汤药，一点一点送入叶寻口中，而后又去白衣老头说的厨房那煮些东西来吃。
　　秦延舟不知叶寻醒了能吃什么，但煮粥是没错的。
　　从没煮过东西的秦延舟一时有些傻眼。
　　好在白衣老头的邻居是个热心肠的人，见愣在那里的秦延舟不知所措，主动过来告诉秦延舟如何做。
　　秦延舟十分感激，忙乎了一上午终于煮了一锅青菜粥出来。
　　自己先盛了一碗试试，还好，可以入口。
　　于是进到屋中又去守着叶寻。
　　然而，直到日落西山叶寻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延舟心急如焚，正要出门去寻白衣老头，就见白衣老头一摇一晃的回来了。
　　秦延舟二话不说将白衣老头拉到床前，焦急的问道：“老前辈，他还没醒……他……”
　　秦延舟说不下去了，随后眼泪流了出来。
　　白衣老头看了眼，心道不应该啊。
　　于是替叶寻诊了诊脉。
　　随后面色沉重起来，然而先问道：“你们和启敏什么关系？”
　　秦延舟泪眼婆娑，听到启敏气上心来：“仇人！！”
　　白衣老头听后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他体内有鎏金散这种毒药的残留。”
　　秦延舟一听又急了，眼泪不止，边哭边问：“这是什么毒？阿寻怎么会中这种毒？”说完呼吸一滞，秦延舟突然想到那些服了遇雪之毒的人。
　　难道阿寻小时候也被喂了毒？只不过是这个鎏金散？
　　秦延舟的眼泪更收不住了，哭腔浓重的问道：“鎏金散是什么毒？阿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会不会死？”
　　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白衣老头发现叶寻体内有鎏金散时，心情瞬间低沉起来，然而现在被秦延舟哭的头疼，于是没好气的说：“死不了！你别哭了！再哭下去就死了！”
　　秦延舟一听，瞬间收声，眼泪还吧嗒吧嗒往下掉，秦延舟马上擦干净，用力闭起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白衣老头看的好笑，心下一乐，心情好了很多，这才缓缓道来：“这鎏金散并不是什么要紧的毒，但是会让人疯癫。”
　　秦延舟听到不是什么要紧的毒时，眼睛骤然挣开，但听到会让人疯癫的时候又立刻闭上。
　　白衣老头被秦延舟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饶有兴致的看着。
　　秦延舟闭着眼睛说道：“那阿寻他……他现在怎么办？他是江湖有名的神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说着哭腔又重了起来。
　　白衣老头乐子看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说道：“放心吧，我说不是什么要紧的毒，就不是要紧的毒，这位小兄弟之所以昏迷不醒，是这次中箭虚弱，让这潜藏的毒趁虚而入，所以才迟迟不醒，等下我给他解了毒就行了。”
　　秦延舟一听毒能解，立刻又睁开了眼，此时秦延舟眼睛通红，还肿了起来，催促道：“那你还不赶快去拿解药？”
　　白衣老头心情愉快，又一摇一晃的出了门，不出片刻的功夫，拎着医箱进来，随后取出灸针，摊在桌上。
　　秦延舟一看是针，紧张了起来：“你拿针做什么？解药呢？”
　　白衣老头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秦延舟，心下一乐，没想到这小子还怕针！
　　于是解释道：“这鎏金散用灸针输经行血，然后自身就能消化出去，不是靠解药。”
　　秦延舟听后放下了心，但见到针还是闭起了眼睛。
　　白衣老头也不再废话，专心扎起针来。
　　过了半个时辰，起针。
　　与此同时，叶寻也轻咳一声，悠悠转醒。
　　秦延舟瞬间破涕为笑，扑到床边，一声一声叫着“阿寻。”
　　叶寻转头看见的就是眼睛通红还肿起来的秦延舟，抬起手轻抚上秦延舟的眼睛，声音虚弱的问：“怎么又哭了？”
　　白衣老头一边收拾医箱一边乐颠颠的说道：“他以为你死了，嚎啕大哭呢！”
　　叶寻听到“嚎啕大哭”四个字时，瞬间想起前两次的嚎啕大哭。
　　叶寻：……
　　白衣老头收拾好了医箱，说道：“你刚醒，吃点清淡的，慢慢养几天就好了，这房间你们住着。”
　　说完又一晃一摇的出了房门。
　　秦延舟听到吃点清淡的，瞬间想起自己中午熬的粥，现在这个时候早已经凉透了，于是商量道：“我中午煮了粥，现在去把粥热一热，你吃一点可好？”
　　叶寻有些惊讶：“你煮的？”
　　秦延舟点头。
　　叶寻弯起眼睛道：“好。”
　　秦延舟立刻出去，忙活了一阵子，将粥端了进来。
　　先将叶寻扶坐起来，而后亲自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叶寻嘴边。
　　叶寻骤然想起秦延舟眼睛恢复前夕，自己也是这般喂秦延舟吃饭的。
　　于是笑着张开口，吃了下去，味道竟然不错。
　　叶寻食指大动，不一会儿，将粥吃了个干净。
　　叶寻问道：“你吃了吗？”
　　秦延舟肿着眼睛摇头。
　　叶寻道：“去吃吧，我没事了。”
　　秦延舟用力点头，而后又端了一碗进来，看着叶寻，自己才慢慢吃了起来。
　　叶寻看着此时的秦延舟，心下道，怎么还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
　　次日。
　　叶寻已经好了很多，秦延舟从昨晚到现在都十分小心的照顾着，让叶寻又见到了秦延舟的另一面，总让叶寻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幸运了？
　　白衣老头过来看了看叶寻，鎏金散已经除尽，看来是没事了。
　　这才开口问道：“你现在想起什么了吗？”
　　秦延舟一听大惊，想起什么？阿寻难道忘了什么？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事吧？
　　叶寻先是笑着道谢，然后才说道：“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被……被掳走，受到了惊吓，导致之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于是，就被喂了这个药，然而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叶寻说的笼统，并未将全部事情说出，虽然白衣老头救了自己，但是有些事还是不好和盘托出。
　　白衣老头也没刨根究底，反而又问了一遍：“你和启敏什么关系？”
　　秦延舟一听，大声道：“仇人！昨天我不是说了？”
　　白衣老头哼笑了一声：“我想知道仇到了何种地步！”
　　叶寻斟酌了一番，决定如实说，包括已经想起来的事情：“在我没想起来这些事之前，启敏一直是我名义上的师父，但是也并未教过我什么，只是给我一口饭和一处床榻，算是给了我一处容身之所，也从未阻止我看他的医书。但是，我想起来之后，是有人将我交给他的，目的就是让我想起之前忘掉的事。”
　　叶寻闭口不提忘掉的什么事，以及启敏和那人要从他这得到什么，只是将启敏和自己的关系如实说了出来。
　　白衣老头听后骂道：“启敏那个畜生，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而后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我的亲妹妹，曾经也被他们喂了鎏金散，就是让她疯癫时，将我们祖传的医术默写出来，我妹妹将自己的医术默了出来，而后他们也不曾给解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解药，于是我潜心钻研，终于找了这破解之法，将我疯癫的妹妹治好。”
　　白衣老头又看了叶寻一眼，说道：“你看的那本医书叫《九脉华章》吧？”
　　叶寻惊讶的点了点头。
　　白衣老头说道：“这就是我妹妹默写出来的医书。”